“你以后吃饭文气些,我有好吃的都给你。”利 “你有啥好吃的,你有的娘都分我一半。”麦穗往上一跳,双手攀住一手腕干树枝,蜷起腿股一晃一晃往下坠。 ‘嘎吱’树干断了,麦穗掉下来在地上站稳,把树枝扔到柴火里。拍拍手走到陈长庚面前,弯捏起陈长庚面颊奇怪。 “崽崽,你最近怎么古里古怪的?姐姐站也不对坐也不对连跑都不对。” 陈长庚拉开麦穗的手有些羞恼:“都说了别叫我崽崽别捏我脸,我是你相公不是小孩子。” “哈哈哈,崽崽你咋那么好玩,来小相公让我亲一个。” ‘叭’‘叭’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陈长庚,陈长庚忍 陈长庚念经一样唠叨麦穗,别撒,别说话没把门的,别喝汤呼噜。 麦穗高兴了,把陈长庚废话当菜下饭,不高兴直接翻脸:“崽崽,你咋这么烦!” 陈长庚冷脸,心里告诉她我不要鲁轻浮的媳妇,有一条都不要。 可惜陈长庚的耐心在麦穗面前本没用! 麦穗照旧开开心心忙自己的,带崽崽拾柴、跟村里孩子疯玩,上树下河腿挽起光脚踩泥鳅,泥浆溅到脸上跟王善嘻嘻哈哈。 陈长庚皱着眉头远远站在岸上,这样的人要跟她过一辈子吗?这么傻,这么蠢,这么鲁。 重节过后秋雨刷刷拉拉落下来,陈大娘终于能歇口气教两个孩子读书写字。陈长庚又生出点微弱希望,也许麦穗读点书就能温婉细致些。 麦穗抓着笔比拿砍刀还费力,写两个就作天作地不肯学。这次陈长庚费心盯着麦穗和自己一起练。 麦穗记不住,陈长庚一遍遍教她;麦穗记不住字怎么写,刚学会的陈长庚拿着笔一笔一划耐心教。 可麦穗野惯了一时也安静不下来,一会要喝一会要,一会手疼一会儿脚疼。 陈长庚为不妨碍他娘做活,把炕桌挪到麦穗屋里。麦穗拿着笔难受好像浑身爬虫子,净出幺蛾子。 “崽崽你渴不渴”讨好 “不渴”冷漠 “崽崽我去后院看蒜苗去?”谄媚 “不许去”冷酷 ‘崽崽,我饿~’赖皮 陈长庚施舍给麦穗一个眼神:“写不完一张不许吃。”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不会读书认字的女人我不要。 第21章 麦穗抓着软趴趴的笔,在纸上抖啊抖,抖出一个胖乎乎人字。一撇活似大头蝌蚪在水里游,还游的很快,看那意犹未尽的尾巴就知道;一捺活像蹲着的肥猫,里软囔囔几圈。 麦穗提着笔对着字左看右看,觉得像林子里的树疙瘩,也像秋生家厨房那古怪的萝卜,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字。 麦穗撇撇嘴看陈长庚,陈长庚抿嘴直背跪在炕桌前,手腕悬空全神贯注在笔尖上。他的字虽然也颤,但是已经有字的模样了。 无聊吹口气,吹得额上碎发忽闪忽闪上下飞,麦穗无奈再次提起笔。 一会儿 “崽崽,你腿疼不疼?姐姐给你把褥子叠起来垫着。”殷勤 陈长庚从忘我之境惊醒有些不悦,抬头一张笑嘻嘻讨好的脸近在咫尺。 “不用,下盘不稳不好下笔,你写的怎么样了?”看向麦穗的字 一纸蝌蚪聚会,伴随菊花开。 ……陈长庚无语瞪了麦穗一眼:“翻过来继续” 麦穗磨磨唧唧把纸翻过来,一样的纸页子偏偏她就能翻的嚓啦擦嚓响,提起笔麦穗觉得手腕要断了。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 “崽崽秋雨寒气重的很,我去烧炕免得你受风寒。”说完不等陈长庚答应,扔下笔蹦下炕趿拉鞋就闪。 一溜烟儿不见了。 陈长庚望向空的门口,四方的门外雨珠密密麻麻落在漉漉地上。 后院柴棚响起悉悉索索声响,一会儿热气慢慢沿着膝盖传到身上。一道人影悄悄从院里闪过,院门传来轻轻的吱呀声然后合上。 做贼一样 陈长庚深深一口气抿,跑就跑吧。他轻轻平息气息,把麦穗写过的草纸拿过来,在背面继续写——就算草纸便宜,也是他娘花钱买的。 陈大娘还给他们写了描红,陈长庚心疼娘辛苦舍不得用,也不许麦穗糟蹋。这会儿写完麦穗的草纸,陈长庚珍而重之把描红捧出来。 先提笔在虚空描绘几遍然后落笔,一遍、两遍、三遍,描了几遍的字黑沉沉漉漉在纸上。 墨也要钱的,陈长庚抿着嘴,皱起淡淡的小眉头。忽而爬下炕拿笔走到檐下,在清澈的小水坑涮洗干净。 回屋接了一点清水,把桌子上笔墨纸张收拾整齐放到炕柜上。陈长庚重新跪好,拿着他娘给买的《三字经》一壁指着一壁往下念。 直到“少不学,老何为” “少不学,老何为” “少不学,老何为” 默念几遍,陈长庚蘸点清水,在桌子上认真一行行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庚抬起头看着桌字,眉头轻缓舒心的看着。看了一会儿他左右寻找,最后把目光钉在麦穗洗脸的布巾上。 不一会儿洗脸布巾委屈的和炕桌亲密接触。陈长庚一边擦一边想:笨蛋活该。 秋本来头就短,更兼雨天不知不觉屋子就暗下来。 “崽崽!你还在写啊”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麦穗抓着斗笠蹦到屋里,两肩衣襟还有腿被雨打的半透。 斗笠甩了甩放到桌上,麦穗一股坐在炕沿看陈长庚写字:“崽崽,你好聪明,这样可以省下纸和墨!” 声音又脆又快,只多麦穗一个人,屋里仿佛多了七八只叽叽喳喳的喜鹊。 陈长庚停下笔看着自己写的字:“你不是烧炕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哈哈哈,崽崽你好傻,你不会一直在等姐姐吧!”麦穗捧起陈长庚的脸一阵。 “傻子才老老实实回来写字,你看姐姐傻吗?” 雨季里沁凉的手,捏着屋里温热娇的脸蛋。陈长庚冰的一灵,笨,不服教化,还自己为聪明。 他真的要和麦穗一生一世?陈长庚灵灵打了个冷颤。 “崽崽,是不是姐姐冰着你了?”麦穗连忙把手撤开,捂到褥子下“等姐姐暖手。” 等你暖好再来捏我的脸?陈长庚没理会麦穗自顾自下炕,麦穗连忙从褥子下出手:“等下,姐姐给你穿鞋” 陈长庚避开,自己穿好鞋去主屋找陈大娘,站在炕下带着自己不知道的执拗。 “娘,一定要是麦穗吗?” 陈大娘做了一下午针线,肩背脖子且僵且硬。放下手里孩子们的棉衣捶捶肩:“崽崽怎么了,麦穗不好吗?你看这个秋天你都没病。” 陈长庚看见娘难受,鞋上炕站在娘身后肩膀。麦穗换好干衣裳,也蹦蹦跳跳过来。 “娘肩膀疼?我来我力气大,我爹可喜让我给他肩膀了。” 一脚一只蹬掉鞋子,麦穗呲溜爬上炕挤走陈长庚:“我来,我来,你有几两力气。” 麦穗确实力气大确实有经验,不一会儿陈大娘顺着麦穗的力气左右摇晃,脸松懈柔和下来。 “娘,这个红花棉袄是给我的吧?”喜滋滋快乐。 “是,你来家里没带冬□□裳,娘给你两身厚的一身薄的换着穿。” “娘你真好!”喜笑颜开‘叭’在陈大娘脸上亲一下。陈大娘宠溺的笑笑,抬手在麦穗胳膊上轻轻拍拍。 陈长庚默默看着。 …… “崽崽,我不想写了……”麦穗痛苦的趴到桌山,脸埋在纸上全不管墨迹染到脸上。 “天晴了,姐姐带你出去玩?”眼睛闪亮亮蛊惑。 “下雨也没妨碍你往出跑。”不予理会 麦穗膝行爬到陈长庚桌子这边:“崽崽,你咋管的比以前还严?娘都说我要实在不想学就不学了。” 我不想要一个不通文墨的子,也不想我孩子他娘是个鲁乡下女人。 “崽崽~”麦穗苦求。 “都十天了,你还把‘人之初,本善’写不对。” 麦穗都都囔囔撤回身子:“差不多没错啊,最多初字少一点,善字少一横。” “都是那字太难写了嘛……”麦穗不服气。 “呵……”陈长庚气笑了“那你名字更复杂你这辈子不学了?” 自己的名字!麦穗眼睛一亮,至于复杂本没入心 。麦穗又趴到陈长庚面前讨好:“崽崽~”甜腻腻的声音。 陈长庚微微往旁边挪了挪膝盖,好蠢啊。 “你会写姐姐的名字,是吧~”眨巴眨巴眼。 傻透了,陈长庚脸平静点点头。嘴角藏了一点矜持骄傲,学字第一天他就跟娘学了两个人名字。 麦穗越发抑不住眉花眼笑,双手捧着纸到陈长庚面前:“崽崽~写给姐姐好不好。” 哼,欣赏了一会麦穗‘蠢兮兮’讨好的笑容,陈长庚执起笔手腕悬空: 张麦穗 麦穗瞪大眼不可置信指着‘穗’字:“这什么字啊”吓死人了。 “穗字,张麦穗。”陈长庚一个一个指着念。 麦穗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我不学了,太难写了!”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