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娘勾着头捂嘴低声哭泣,她家公婆都在又上王善一个人头……早知道拐枣钱就不买叉头镰刀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不缴,官差立马去家里粮仓装粮食,有重没轻更惨。 收完人头该牲口税,二狗娘跪趴在地上仰面大哭:“老天爷呀~怎么羊也要收税!”往年是不收的。 也不知道这些衙役什么时候查过,村里的牲口门清,简直跟贼踩过点似的。 “你家两头羊,一头五十钱两头一百。”衙役身后的账房一拨拉算盘珠子口齿利。 “娘呀!我不活了咋比人头还贵?”二狗娘哭天抢地脸泪。 “够了!”衙役怒喝一声‘刺啦’利刃出鞘,晃眼的寒光闪烁在二狗娘脸上,二狗娘吓的收住声哆嗦成一团。 也不知道哪个景象取悦了差官,他竟然轻浮的笑着给出解释:“一头成羊能卖一两银子,人值多少钱?” ……两百钱买来的麦穗有些怕,悄悄拉住陈长庚的手,陈长庚斜了她一眼没动。 差役来之前村里秸秆成堆粮食铺平,风都带着喜气。差役走之后,秸秆堆只剩下零落几,粮食也填充进各家不了的粮仓。 陈长庚站在西厢前看了一会儿,垂着眉眼走开。他越发沉默起来,每天跟着麦穗捡柴挖野菜。 这一天姐弟两又背着一捆柴回来,路上遇到二狗,二狗赶着孤零零母羊——羊羔被差役抓走顶人头和牲口税。 二狗心情也很不好,不单为羊羔还为他娘…… 为着人头税,二狗娘把婆婆赶到了老大家,说他们家养了这么多年老娘,也该老大家尽孝了。 二狗是一手带大的平最亲,昨天二狗去大伯家看,拉着他的手直哭,让二狗求求他娘让自己回去。 二狗知道当年分家他家占了大头,大伯家子不好过,也不喜偏心的,如今把赶过去子可想而知。可他能怎么办,他娘那脸他本不敢提把接回来。 二狗心里着烦躁和无计可施的火,就碰到总是郁的陈长庚,心里的火气似乎找到出口。 “鬼节鬼佬丧门星,自生下来天下就没太平过。” 麦穗停下脚步奇怪:“什么鬼节鬼佬,说谁呢?” 二狗忽然来了神,这种能让别人痛苦更痛苦的事情,太刺人了。 “你不知道?你这小男人是十月初一鬼节生的。” 啊?麦穗第一次知道陈长庚的生,好奇的回头看。看到陈长庚脸煞白,连娇的嘴都失去颜,只剩下两颗眼珠子越发黑沉沉。 伴随着二狗不知得意还是嫌弃的声音。 “鬼节的丧门星,还没生下来就克死他爷,生下来两天他爹也死了,自打他出世天下……” “我丧你妈的星!”白惨惨的陈长庚让麦穗心疼,敢欺负她家崽崽! 话没说完麦穗扔下柴火就扑上去了:“哪天生是菩萨管的,哪天死是阎王爷管的,关崽崽啥事?” 麦穗趁二狗不防备上去揍了几拳,可二狗要比麦穗大三岁高一个头,很快把麦穗在地上打。 麦穗拼命翻拧身子在拳头下也不示弱:“鬼不鬼,是吃你家饭了,还是屙你家锅里了!” 打不过还硬上其实不是麦穗的风格,她几个哥哥教过她‘打不过就跑,回家找哥给你报仇。’ 可惨白失魂的陈长庚太让人心疼了,麦穗不想忍。 陈长庚看着麦穗在二狗拳头里扑腾挣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暖,有人不嫌弃自己鬼节生的。 二狗的拳头雨点般落在麦穗脸上身上,陈长庚看了看走到麦穗丢下的柴火跟前,出一走到母羊那边举手就。 羊连疼带惊‘咩咩’叫着就跑,羊跑陈长庚追边追边。 “你个疯子,干嘛!” 这动静吓到二狗扔下麦穗拔腿就追,经过陈长庚时把他一把推到,可羊越跑越远。 陈长庚看着二狗追着惊羊狂奔而去,嘴角冷冷一丝笑旋即收敛,爬起来慢慢整理衣裳拍土。 麦穗捡起柴火背过来,喜笑颜开带点讨好:“崽崽真聪明!” “不嫌我没帮你?”没帮你揍二狗。 麦穗笑嘻嘻:“你这小身板能帮上什么忙,我要是你,就知道傻冲,还是崽崽最聪明!” 两个孩子不知道这是真聪明,不到六岁还没进学,陈长庚就使出了三十六计之围魏救赵。 陈长庚想起他娘说的麦穗能护着他,伸出温软的细手指,沾了沾麦穗嘴角青肿。 “痛不?” 麦穗笑容像光一样绽放:“不疼”摇摇头“姐姐一点也不疼。” 傻瓜,不知怎么陈长庚心里有点甜。 第20章 陈家对门的卓阿玉正在踢毽子,看到麦穗一身狈吓的毽子直接掉在地上。 “麦穗,你咋了!谁打你了?” “二狗”麦穗应了一句背着柴火拉陈长庚回家。 陈长庚抬眼观察了下麦穗神情:抿双眼有光。 “你想怎么报仇?” 怎么报仇?麦穗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把柴火放到柴棚里堆好,弯竖起食指在陈长庚耳边低声:“嘘,别让娘发现,咱们找人去套二狗麻袋。” 陈长庚黑眼珠仔细盯着麦穗,仔细看瞳孔深出有一点微光:这是娘找来的媳妇。 黑圆脸跃跃试,还是不喜。但试试吧,也许可以改成自己喜的样子。 陈大娘就在主屋,好处是主屋在厅房套间里,一眼看不到院子。麦穗猫着偷偷摸摸溜到西厢,麻袋在西厢粮仓。 “麦穗是你和崽崽吗,怎么不进屋?” 怕什么来什么,陈大娘在主屋扬声。 陈长庚看到麦穗直起身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这有什么难应付的。 “娘~我和姐姐回来了,二妞约姐姐去玩。” 陈大娘声音放松了,带着母亲特有的慈:“出去半天先喝水,喝完水再出去。” 进去就馅了,麦穗推辞只想赶紧闪人:“娘,我不渴。” 陈大娘放下手里绣活:“出去大半天怎么不渴,难不成还让娘出来抓你们?” 这可咋办?麦穗下意识看向陈长庚,陈长庚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进屋:“姐姐路过井台时喝了一肚子凉水。”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下炕的声音,然后是淅沥沥倒水声:“崽崽不能喝凉水……” 麦穗趁着着功夫溜进西厢,卷了一个大麻袋出来,缩在西厢房檐下见陈长庚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 麦穗先去找二妞,她家离二妞家只隔两户,然后找王善。王善看见麦穗脸上的青紫气的眼睛发红,自然要干,可二妞有些踌躇。 二妞比麦穗大一些,比麦穗高一点却单薄的很,还没麦穗力气大。 “这不好吧……”脸为难。 王善急匆匆要为麦穗报仇:“这有什么不好,咱们拿麻袋往他头上一套……” “二妞咱们可是一家的,我上次还分你琥珀糖吃来着。”麦穗大声提醒。 二妞怕打不过二狗吃亏,可是说不去,看看起袖子要报仇的麦穗,她也为难。 算起来麦穗是她小堂婶。 陈长庚拿眼睛看陈二妞脸上的挣扎,看了一会儿:“二妞,你不用动手只要把二狗骗到……” 小军师出动 树林子里二狗欣喜的很:“二妞你找我干什么?”只要你说我就做! 二妞紧张的浑身绷成弓弦,抿了抿发干的嘴,心虚:“咱……去那边说” 当二狗在一棵古树下套着麻袋被王善、麦穗……还有二妞拳打脚踢的时候,二狗娘听卓阿玉说二狗打了麦穗。 二狗娘原不想理会,可她刚赶走婆婆名声正不好,还有些到老大家疯言疯语,想要重分田地。二狗娘恨不能在门口骂,一个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这会子确实不能让自己名声更坏,得和村里人都攀上情,让老大家不敢生出歪心思。 拿定主意,二狗娘起身把早上挤的羊舀了大半瓢,腮帮子脸热情到陈长庚家。 对着陈大娘嫂子长嫂子短,似乎从没糟践陈长庚是扫把星,也从没冷脸奚落过寡居的陈大娘。 这世上就一有些人明明自私利己不讲理,偏偏比本分忠厚的人过得自在富有。只要需要他们随时可以把脸皮装在口袋里,笑嘻嘻把自己做过的恶心事全部抹平。 二狗娘也确实心眼活,她就这么转了一圈,愣是想出个赚钱的法子——卖羊。 虽然这东西腥没人喝,可总比菜粥有营养,便宜点一文钱三碗一个月也能赚三四十来钱。 麦穗家就是第一个客户,一天一碗一月一结。也为着这个大客户,宝贝儿子被麦穗打了,二狗娘也捏着鼻子认了。 麦穗报了仇心情好的不得了,对着陈大娘把陈长庚好一顿夸:“娘,崽崽可聪明了,就是他赶走二狗的羊救了我。” 陈大娘怜惜的沾了点香油抹在麦穗嘴角:“还疼不?” “一点不疼”麦穗急着显摆战功“我跟王善二妞把二狗一顿好打!” 陈大娘温柔听着,把香油一点点抹匀:“以后谁再欺负你,回来跟娘说。” “好啊”麦穗不怎么走心的应着,等陈大娘涂好香油蹦到陈长庚面前,抱起来转圈:“崽崽最聪明了~” 晚上睡觉陈大娘怀里益健康的孩子,笑道:“麦穗不错吧,娘说过她会护着你。” 陈长庚垂眸,他对麦穗觉有点复杂。不过娘这么坚持,他可以试试教麦穗做个像娘一样温柔细致的人,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吃得多……目前只能忍了,以后他会多挣钱的。 第二天吃饭陈长庚按住麦穗的碗:“吃饭要细嚼慢咽,稀饭用勺子别端起碗仰头喝……” “哈哈哈”麦穗嘴里含着没咽下去的窝窝头狂笑“崽崽,你怎么跟小姑娘一样?” 说完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握着窝头,捧起小米粥咕嘟咕嘟,放下碗嘴角沾了些,舌头灵活。 ……陈长庚看的心里一缩一缩,仿佛有几针,刺一下、刺一下。 陈大娘看出儿子脸难言,打圆场推推碗:“崽崽也趁热喝。” 到底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陈长庚不放弃。出去摘酸枣的时候,遇到圆润的给麦穗吃。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