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河从行李中取下一件御寒的厚衣裳出来,裹在她身上:“嘴上就不要逞能了。是我不好,忘了你怕冷。” 他一靠过来,顾唯念便觉得好像有了依靠。他的气息很暖,武功也很高,有他在,她就觉得很安全。顾唯念放松下来,笑了一笑,道:“我真的很好。薛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南瓜镇说不定……也是这个样子……”可是那个商队并不怕,依然大摇大摆进去了。 薛少河道:“不知咱们现在返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顾唯念道:“还是回去瞧一瞧吧。我现在想想,不光那个小镇奇怪,那个商队也奇怪。薛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商队里的人,口音并不一样,本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其实她们两个本就想再进南瓜镇一探究竟,只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没进去。 薛少河略一思忖,道:“还是不返回去。” 顾唯念有些吃惊。她以为不去看一眼,他心里定然无法放下这件事。那些乡民究竟去了哪里?薛少河喜管闲事,又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儿,面对这样离奇的事,他居然说不去了? 薛少河又道:“咱们去另一个地方。” 不等顾唯念开口问,他已扶了顾唯念上马,自己随后坐到顾唯念后头。顾唯念见他如此,便知他要尽全力狂奔了。不过身后倚靠着他,无论他将马骑到多快,她都不怕。 薛少河扬鞭打马,风一般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另一匹马很懂事,虽然无人驱使,也一路狂奔随行在侧。 奔马疾驰在夜里。头顶一轮月冉冉升起,月亮还不太高,就挂在野外随处可见的老树梢头。本应是赏月的大好时候。只是清凉的夜风阵阵吹来,马跑得急了,风便有些大,顾唯念忍不住蹙眉。 薛少河将她衣服后面的风帽兜在她头上:“眉眉,你不是怕冷,你怕被冷风吹,是不是?”哪怕这季节里的冷风也不太冷。 顾唯念没吭声。 那就是默认了。 薛少河道:“现在觉得怎样?” 顾唯念道:“好多了。” 薛少河将她身子又往后揽了一把,让她整个人都缩在自己怀里,护得严严实实,让她吹不到一点风。 顾唯念忍不住笑道:“薛大哥,你还是赶路吧。我只是不喜被这样的凉风吹,真被吹一吹也没什么打紧。” 她并没有从他怀里挣出来,依然安心的倚靠着他的膛,贪恋那一份暖。 薛少河很高兴她没有再将他推开,听闻她只是不喜被风吹,吹一吹也没有大碍,便也稍稍放下心来。不过片刻工夫后,他忽然又道:“我也真是心大意。” 顾唯念问道:“怎么了?” 薛少河道:“我本来以为,你就算再急着去见项远又如何?还不是不肯学着骑快马?项远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现在才回过味儿来,马骑得快了,面而来的风也就大了。眉眉只是怕吹风。” 顾唯念嗔怪道:“又开始没正经了。你到底要去哪里?” 薛少河道:“你忘了吗?这一带是平县的地界。咱们还没到南瓜镇时,看到过县界碑。” 顾唯念道:“怎么了?” “你猜!” 他临时起意要做的事,如何猜得出?顾唯念撇撇嘴:“我又累又困,才不想猜。” 薛少河笑道:“你若困了,便这么睡也行。” …… 薛少河赶在宵前进入平县城,来到平县衙前。顾唯念这才明白过来:“你要报官?” 薛少河道:“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报官。” 莲台山那起怪事,主要是“闹鬼”。官府管得了百姓却治不了鬼,报官也无用。红蕖峡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又有自己维护治安的一套法子。他们不服官府的管辖,官府也管不到他们头上。 那两个小镇就不一样了。整个镇上的百姓都失踪了,实在是一件离奇的大事!只怕平县衙还处理不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要上报朝廷,等着朝廷派更多的能人来帮他们一起查清此事。 此时此刻的县衙自然是大门紧闭,县令早不处理公务了。 薛少河依旧上前拍响了大门。一个门子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人?大晚上惊动太爷!” 薛少河道:“我们兄妹是京城人士,要往南边去投亲,路过此地,发现一起要案,特来报官。” 门子不耐烦的挥挥手,薛少河隔着门都能受到对方那赶苍蝇般的态度:“走走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什么要案,平县一向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能有什么案子?” 要说这平县内夜不闭户,薛少河还是有些信的。那条商道在县城外面,不经过县城里,与城墙还隔着二三十里地,商道上的商人也没有多到络绎不绝,所以,似乎也还没造福到平县内。因此,这个地处偏远的小县城看起来实在是不够富庶,嗯,准确说起来是穷。既比不上莲怀镇,也比不得南瓜镇,甚至连红蕖峡都比不得。 这种家家户户都穷得什么似的小地方,用得着紧闭门户么?小偷都没东西可偷!估计做贼的也不多,毕竟除了县太爷家里,可能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偷。县太爷家又必然戒备森严。所以,做贼只怕要饿死。 不过,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不管穷富,往往都有一个特点——官老爷们的架子都十足十,底下的差役也分外的趾高气扬。 除非那地方官着实是个好官,虽然来了这样的地方,也不放纵自己,还能约束底下的人。呜,只是这样的官,从古至今都是少的。 顾唯念跟薛少河想到一处去了,不由嘀咕道:“一个看门的罢了,神气什么!” 岂料那看门的还没走远,听到顾唯念的话,怒道:“哪来的臭丫头?快走,别妨碍爷爷休息。再胡言语,打你板子!” 顾唯念不妨这厮居然还没走开,竟还听去了她的嘀咕,不由往后缩了缩。 薛少河只得道:“我们真的有要紧事相禀,倘若误了大事,挨板子的只怕是你!” “说了有事明天再来。快走快走!”门子又再赶苍蝇了。这次赶完了苍蝇,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薛少河听到门子离去的脚步声,对顾唯念道:“看来咱们今是不能将这门敲开了!” 这个平县衙真是不像话! 顾唯念问道:“怎么办?” “你退开些!” 顾唯念便往旁边躲了躲。就见薛少河抬手运气,重重一掌拍在沉重的大门上,只听“嘭”一声巨响,里面的门闩连同铜锁都断了,两扇门也坏了,各自只挂着半扇门,勉强撑着不倒。 顾唯念一阵好笑。 门子听到声音不对,忙出来看:“怎么回事?” 薛少河拍拍大门,道:“这大门年久失修!坏了!” 县衙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周遭百姓,毕竟此时也才入夜不久,很多人还没睡下,大家纷纷围过来看。县令也不得不从里头出来看情况。 门子见到县太爷,忙上前禀报:“大人,这厮将县衙大门砸坏了。” 薛少河也上前对着那个子瘦小,蓄了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道:“你就是平县令?我要报官!” 县令本来要发火,但是看了一眼门上的掌印,以及断掉的门闩和铜锁,立时换了一副嘴脸,呵呵干笑道:“不知壮士从哪里来?因何事报官?”妈呀,这是打哪来的武林高手,还是先伺候好了再说! …… 小二将烧好的热水倒入宽敞的澡盆,然后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都被腾腾的热气所弥漫。顾唯念去衣衫,舒舒服服躺进澡盆里。 这里是平县最好最大最舒服的客栈,伙计也殷勤周到。待泡完了澡,顾唯念就等着上好的酒菜了。 薛少河此时在另一个房间里泡澡歇息。 平县令听了薛少河与顾唯念的话,当即派人去查看情形。毕竟薛少河的样子实在不像撒谎。 可薛少河所言属实的话,这便意味着平县有大案发生。这案子的严重程度,只怕是他小小的平县令所处理不了的。 不过不要紧,这薛氏兄妹看来着实喜管闲事。明知小镇有古怪,还不及早退出,待探明了情形又来报官。唔,真侠士也。不能浪费。 所以,平县令便安排下去,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兄妹。理由很冠冕堂皇——为了谢两位的侠义之举。 薛少河与顾唯念很快便想明白了。若这事实在棘手,只怕平县令还等着薛少河那一手好功夫都亮出来帮忙呢。 不过天太晚,他们也不好再继续赶路,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顾唯念才洗完澡穿好衣服,外面便响起薛少河的声音:“眉眉,你洗好了没有?我能进去吗?” 第71章 私通 顾唯念忙开了门请了薛少河进来。 薛少河的中衣外只披了件薄薄的绸衫,头发虽擦得又干又松,但还是显得漉漉的。 顾唯念此时已擦好了头发,只是还没来得及梳发髻,一头半干半的头发垂在前身后。 薛少河取笑道:“这么一看,美貌要狠狠打个折扣。真正的美人不是应该连光头都美么?” 顾唯念哼了一声,瞅了一眼薛少河那松松的发髻,伸手给捣了。 薛少河:“干什么?” 顾唯念将一旁的铜镜拿来给他照着瞧:“瞧你这鬼样,一点也不英俊了。真正的美男子,不是顶着窝头都好看的么?” 薛少河笑道:“原来在眉眉眼里,我以前还称得上是美男。” 顾唯念道:“现在不是了,往后也不是了。” 薛少河笑道:“莫生气呀,我方才不过是开玩笑的,眉眉怎么样都美。” 顾唯念这才笑了:“薛大哥无论怎么样都英俊!”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如雪似玉的脸颊因才泡过澡,泛出一层粉来。薛少河看得想捏一捏她。当然,他忍住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嗯,为了以后可以随便捏捏她,他得加把劲儿彻底收服了她的芳心才好。 薛少河问:“那我跟叶寻比呢?” 顾唯念一拧身子:“不能比。叶寻多好看呀!” 薛少河的脸便拉了下来————当然只是佯怒。 顾唯念只得装傻问道:“薛大哥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薛少河只得道:“我好好的头发被你了,怎么高兴得起来?你帮我重新梳好。” “你耍赖!” “快点啊,别磨蹭了。”薛少河拿过铜镜,放到梳妆台前,自顾自坐了下来。 顾唯念无奈,为了哄好薛少河,只得拿起篦子,重新帮他篦过了头,又梳了个时下行的男子发式。 薛少河很意,夸赞道:“梳之前先篦篦头,这习惯不错,很舒服。头发也梳得光溜,比我自己梳得顺眼多了。” 顾唯念觉得自己就是好欺负! 薛少河依旧在旁边揽镜自照:“不错不错,觉自己又英俊了几分。” 顾唯念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薛少河得寸进尺,又道:“不如以后你都帮我梳?” 顾唯念恼道:“你起来。该我梳头了!”她声音有些凶巴巴的。 “我帮你?!”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