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舍不得?是个好人家就行,你这些年不也过得如意?”姜老太太瞥了她一眼。 姑太太苦笑,终究没有倒出心里的苦楚。 她了解她母亲,她这个人最骄傲的便是得嫁高门,生了她们兄弟姊妹,并将她们教养长大,除了四弟早逝,没有不如她意的。 这些年儿孙绕膝,享尽尊荣,人人都顺着她,她也变得更加强势,容不得别人忤逆抱怨。 姑太太看着姜老太太的银发,轻叹一声,罢了,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姑太太掩下心绪,笑道:“我过得好,还多亏娘的眼光好,只是六丫头离了娘十几年,以后还是找个京城的人家,多陪陪你。” 姜老太太似乎不愿意多提起姜杏之,淡笑一声,看向兰哥儿,拍拍手喜地说:“快来让外祖太太抱一抱。” 屋内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姜杏之靠在上,身上围着厚厚的毯,抱着蒲月,神恹恹的,这些天养的好气褪去,只留下苍白的面。 香净她们三个,脸上带着浓浓的愧疚:“都是我们不好。” 姜杏之咳了两声:“哪里就怪了你们,是我身体不争气。” 香净她们只是摇头,待她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姜杏之觉得额间像是绑了一块大石头,异常沉重,抱着蒲月往被子里埋了埋:“对了!前几给姑母的小孙子准备的东西,过会儿别忘了送过去。” “记着呢!姑娘好好休息,外头的事情都给我们。”香净帮她掖着被子,心疼地说道。 姜杏之闭上眼睛:“我再睡会儿。” 她刚喝了药,犯困。 蒲月猫脑袋埋在她颈窝旁,似乎知道姜杏之身体不舒服,她今也没有去找仲秋,乖乖地陪着姜杏之。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 不过睡了一天,神好了很多。 早上没有胃口,这会儿已经吃了半碗的汤面。 “姑母走了吗?东西都送了吧?”姜杏之咽下口中的汤,还惦记着姑太太了,问道。 “姑太太陪老太太用了晚膳后才走的,香净把东西送过去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许多补品。”十五坐在一旁看她,细声说。 那便好,姜杏之点头,鼓鼓的肚子:“吃不下,撤了吧!” 十五端起小几放到软塌上,先服侍她漱口。 姜杏之用完晚膳,也懒得再躺了,索围着屋子散散步,正好当作消食了。 香净端了炖好的补品进屋:“姑太太又送了燕窝,我顿了一盅,姑娘过会儿用了吧!” 姜杏之这会儿的,用不下,指着桌案让她想搁哪儿。 “好,姑娘别忘了就行,对了姑太太临走前还让我好好照顾姑娘,等姑娘痊愈了,再来找你说话。”香净应声。 姜杏之肯定是要好好养身体的,毕竟病着就不能去祭祖和去亲戚家拜年了,这样就没有岁钱收了。 那多可惜啊! 姜杏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下。 而且这几中宴会多,道长没有空来找她,她得赶快好起来,要不然被他知道自己因为醉酒着凉,要挨骂的。 “下次见了道长,千万要瞒着,不能告诉他,我生病的事情。” 姜杏之弯,将小手悬在火炉上烤火,和香净十五说话,声音酥哑,但是小嘴却叭叭个不停。 香净轻咳一声。 姜杏之抬头:“香净你怎么了,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香净抿,看着她身后。 姜杏之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从胳膊底下往后瞥,看见一双皂靴,眨巴了一下眼睛。 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小手:“哎呀,我困了,好想睡觉!” 说完,便往自己的榻跑。 陆修元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追了上去,抢在姜杏之爬上的前一刻,拦抱住她。 姜杏之坐在他膝上,无辜地看着他,忍着喉咙里的意,脸憋得通红。 陆修元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和:“别憋着,咳出来。” 姜杏之也憋不住了,伸手捂着嘴巴,用力的咳嗽,眼睛里飙着泪花。 香净适时地递上茶杯,陆修元接过来喂她。 姜杏之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的水,腔里这才好受了些,眼巴巴望着他,眼里的忐忑显无疑。 陆修元单手扶着她的要,另一只手握着茶杯,放到小几上,看着她不说话,眸专注沉静,指腹抹开她嘴角的水渍。 明明是温柔的动作,姜杏之却莫名有些害怕,咬,可怜兮兮地说:“我是病人,你不可以生我的气。” “怎么病的?”陆修元蔚然叹息。 姜杏之隐去了前半段,只说:“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哎呀!昨晚府里宴会散得晚,我太困了。” 陆修元自然清楚原因肯定不止这个,她睡着了,下头伺候的人呢? 陆修元抬眸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一脸愧意的三人。 姜杏之心道不好,揣着心虚,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瞪香净她们。 “我的头好疼呀!道长一。” 陆修元拉下她的手,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手指贴上她的额角,动作耐心又温柔。 姜杏之忍不住心动,“啵啵”亲了他两下,亲完又反应过来她还生着病,忙用小手擦擦他的嘴巴,往后仰着脑袋,捂住口鼻,瓮声说:“道长离我远些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杏杏:呜~嗝~ -- 这章也有红包啦! -- 谢在2020-05-25 07:38:24~2020-05-25 23:2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腱小宝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姜杏之吃了几贴药, 养了四五,虽还有些咳嗽,但身体已经痊愈了一大半, 除夕夜用完晚宴,随着众人一起听戏守岁。 暖阁内虽撤下了饭菜换上了新鲜瓜果, 但残羹剩菜的味道依旧久久未能消散,又加之亲友繁多, 气味混杂, 阁内味道实在难闻。 姜杏之原想和往年一样,挑个靠门的位置坐着, 因为那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冷气时常窜进来,可以散散味,但她身体马上就要好了,冻不得, 香净便不许她坐那儿。 还帮她寻了个靠着暖盆的位置,脚炉手炉一应备好, 身上披的是箱底的本黑貂皮斗篷, 在一众打扮得鲜亮丽的小姑娘中,黑扑扑的她格外突兀。 姜杏之低头看了眼斗篷里面的新衣, 是颜鲜的湘妃冬袄,不过她终究不敢反驳香净的意思,毕竟她这次生病最愧疚难过的就是香净了。 但她小声嘀咕两句还是可以的,她偏头和初一十五说:“我这样像不像外祖父画儿里的秃鹫?” 初一正剥着手里的桔, 掰了一半进了姜杏之嘴里:“姑娘,秃鹫是什么?” 十五在一旁帮她剥着花生,也抬头好奇地看着她。 姜杏之掩着,面颊鼓鼓,嘴巴嚼个不停,咽下甜滋滋地桔:“就是座山雕呀!” 香净站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话,咬忍住笑意。 初一和十五肩膀耸动,笑出声,十五说:“姑娘你怎么会是那又黑又大的座山雕呢!” 姜杏之身上的斗篷忽然鼓出一个包,那是她在挥动她的细胳膊:“不是吗?” 忽而左后方传来一声轻笑,姜杏之抿,睁大眼睛,疑惑地看过去。 那位置上正是邵介。 大年节文武百官修沐七,但邵家远在大名府路途遥远,因此邵介并未回去,而是来西宁侯府过年。 姜杏之将她扑腾的小手乖乖摆在手炉上,颔首:“小舅舅。” 邵介眼睁睁瞧着她眼睛里活泼的笑意变成生疏礼貌,待他乖巧文静与阁内的那些一年见一次的亲戚一般无二,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剑眉微蹙,薄抿紧,点点头。 姜杏之嘴角弯起一个秀气的笑容:“小舅舅,我继续看戏了。” 邵介觉得手心有些汗,沉声:“好。” 看着姜杏之的背影,邵介脑中闪过她方才的俏皮话,其实她肤白净,穿黑也好看。 听说她前几病了,难怪刚刚听到她咳嗽了几下。 邵介起身,走到门口,招了他的侍从,吩咐了几句。 姜杏之转头吃下初一喂得另一半桔,跟着台上的戏子轻轻哼唱。 “姑娘你少吃些上火的东西。”香净弯低声说。 姜杏之点点头:“不吃啦!”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喜气的子能唱得曲目也就那几个,姜杏之其实都已经听腻了,台上唱着,她能接上下一句词儿,这阁内的人想必都和她一样吧! 瞧这阁内有谈笑的,也有聚在一起玩叶子牌的,还有在二楼投壶的,当然也有犯困打瞌睡的。 姜杏之眼巴巴看着被母抱在怀里睡得香甜的孩童,她也好想睡觉了,见那母带孩子退下后,她更羡慕了。 大家都留在这儿守岁,她尚在病中,若是开口,老太太不会不让她回去,只是会扫兴。 姜杏之支着手肘,撑着下巴,偷偷眯眼睡觉。 姜桃桃握着一支投壶用的箭矢,从二楼下来,目光穿过人群找到黑扑扑的姜杏之,提着裙摆跑过去,却在路过邵介的时候被他拉住。 邵介扬了下颚,让她仔细看姜杏之。 姜桃桃心惯了,这才发觉姜杏之正在打瞌睡,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那算了,我还想教小六玩投壶呢!”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