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气得头顶快冒烟了,冲口道:“我父亲是小晋王麾下副将赵勇,刺杀狗皇帝时英勇就义。你又是什么人?” 韩厉听闻,歪头细细打量他。 “赵将军骁勇善战,儿子却是个莽夫。遇事只知道抬出父亲名号给自己贴金。” “你!”赵小虎咬牙,拳头都攥起来了,可打又打不过。 韩厉嘲道:“一就怒,果然莽夫。” 纪心言弯,摇摇头。 真是江山易改本难移,走到哪嘲到哪。跟个孩子较劲,也就他干的出来。 韩厉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过来,朝她笑了下。 不知为什么,纪心言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认真洗菜。 系头发的皮绳松了点,碎发滑下来,她甩甩手上的水,重新系了一遍。 发有点,夏出汗多,应该洗澡了。 但在古代洗一次澡很麻烦,她不好意思和徐婶提。 倒是常看到男人们在净房旁边直接打井水上来冲,纪心言不敢,只能忍着。 她闷头洗菜,隐隐觉到韩厉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徐婶看看她,又看看韩厉,了然一笑。 晚饭仍然很简单。 韩厉自伤好也在灶院吃饭。 他白里训人不客气,晚上带小孩子吃饭倒是有耐心。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纪心言想多了,韩厉每次都坐她对面。 起初徐婶也坐这桌,她要照顾小孩,一直是坐在这里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婶忽然就换到旁边的桌,跟着大人们一起吃饭去了。 这张圆桌上,除了几个半大娃娃,就只有她和韩厉两个人,总是边吃边聊,有一搭没一搭地照顾孩子。 纪心言觉出不对劲,但也没有让人徐婶回来的道理,只好这样奇奇怪怪地继续着。 晚上,金楼落下门板,挂上灯笼,忙了一天的伙计们回到院子里吃饭,时常聊生意上的事。 纪心言喜,暗中听着。 “一匹战马已经涨到三十金了,真要命,能买十匹大昭的小野马。” “小野马不行啊,上战场不好使。论战马,还得是咱们西北的。” 把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拼凑起来,纪心言渐渐发现,大昭不出军需,尤其缺战马,但人家有黄金,可以买战马。 最好的战马都出自大豫西北地区,如今战马价格连年上涨,金楼生意再好,也赶不上马价。 是以院子里的人吃穿用度都很节俭。 这天晚上,纪心言回到最里面的院子,韩厉正等在那。 “拿上干净衣服,带你去泡温泉。” “温泉?”纪心言立刻想起星辰山庄,下意识问,“我们一起?” 韩厉憋了下,笑着说:“你想一起也可以。” 纪心言白他一眼,跑进屋动作飞快地取出干净衣服,骑上马随韩厉往后山去。 说是温泉,其实只是河水经时拐弯出来的一片小池塘,被太晒热了。 “不会来人吗?”纪心言看着仅有一个池子的温泉,有些迟疑。 “我来放风,虫子都不给你放进来。”韩厉道。 他说着,往后退出数米,飞身上了一棵高树,背对着池水方向靠在树干上。 纪心言抿着笑,朝他喊:“不许偷看啊。” 韩厉哼了声,吹起口哨。 声音固定在一个方向,这是一个信号,只要哨音不停就说明他始终在那个位置。 应着月夜的景,那哨音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让人十分安心。 纪心言下衣服,用外衣包起着银票的内衣,放在干燥的地面上,解开头发,步入水中。 她靠在岩石上,听着身后哨音吹出的小曲,忽地弯起角。 纵然没人看到,她还是羞涩地低下头,仿佛这笑只能让自己知道。 韩厉靠坐在树上,听着身后水声,无聊地撅下一树枝。 来回观察计算后,他拿出随身带的小刀,一下下地修磨树枝。 纪心言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洗过的头发搭在身后岩石上。 岩石散发着热气,将头发烘得半干。 她穿好衣服,用皮绳松松地系起微的长发,来到树下。 “我洗好了。” 韩厉从高处看下来,问:“要回去吗?” 纪心言不想走,她背着手,左右看看,问:“在树上看风景是不是很好啊?” 韩厉笑了:“你想上来?” 纪心言笑而不语。 韩厉跳下来,揽着她飞身上了一棵更高的树。 坐在的树枝上,纪心言双脚悬空摆着,又紧张又新奇。 韩厉坐在她旁边,手里攥了个东西,犹豫着。 他的视线不断地往她头发上看,终于鼓起勇气。 “这个给你。”他淡淡地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纪心言接过。 是一细长的木条,大约比小指细点,打磨得圆润光滑,的那头雕了两朵不甚明显的花。 “簪子?” 韩厉随意嗯了声:“我看你总是用皮绳系头发。” “你做的?”纪心言喜笑颜开,“送我的?” “不好看,凑合用吧。” “好看!”纪心言不释手。 韩厉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纪心言看着看着,想起自己不会用。 她眼珠一转,挑眉看向他,把簪子递过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 韩厉不明所以,顺手接过,就见纪心言一转身背对着他。 韩厉愣了愣:“什么意思?” “帮我戴上啊。”纪心言催促,“我不会。” 韩厉惊讶地反问:“你逗我玩呢?” “真的不会,要不我干嘛一直用皮绳。” 韩厉顿了两秒,无奈摇头,将她头发上的皮绳取下,顺手挂在自己手腕上,两手从左右分别起她的头发,慢慢打理。 “你还记不记得到东县衙的第一天晚上,你在三堂门外晃悠。”他边理头发边开口,“当时已经很晚了。” 纪心言说:“记得,然后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出现在我身后,像鬼一样。” “我像鬼?”韩厉边回忆着那晚的情景,边笑,到底谁更像鬼,“那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 纪心言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窘态,理直气壮道:“不就是说了找簪子嘛,我也没想撒谎,是你吓唬我,说什么本朝律例不得披发出门。” “我没有吓唬你。”韩厉道,“本朝是有这个律例。” 他将她的头发分出一多半来,留下小半披着。 皂角的香气混合着少女的体香。 他把簪子入盘好的头发中。 “好了?”纪心言歪头,用手去摸,笑眯眯的。 她转身幅度有点大,身子晃了下,本能地抓住韩厉胳膊。 韩厉反手将人往上捞了捞,让她坐得更稳。 两人也就离得更近。 他手腕上挂着的皮绳摇啊摇的。 纪心言抓着他的手,将那皮绳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 “这个皮绳很好用,以后你受伤包扎时拿它着,比布条方便。” 她亮出自己的手腕,和他并排放一起,笑道:“正好一人一个。” 棕皮绳映得她手腕越发白皙纤细,与他的很不一样。 韩厉垂眸看着。 这么细的手腕,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她两只都攥住。 想到那个场景,他喉头动了下,忽然觉得身体燥热,心猿意马起来。 他别开眼,缓缓呼,笑道:“送东西还要受伤时用,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作者有话说: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