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呵了一声:“我就知道,当初就猜对了,你还说不是。刚刚我还看到那个卖糖葫芦的男孩,到底怎么回事?” 韩厉笑起来,牵得咳了一声。 “江泯之跳崖不在我计划中,忠义堂必会派人给我递消息。佑安就是来送消息的。” 纪心言斜看他:“星辰山庄呢,说是调查我身份,其实就是借机支开其它人吧。你敢在那除蛊虫,八成和忠义堂不了关系。” 韩厉道:“你猜的不错,柳南星也是我们的人。星辰山庄和如意金楼是我们的主要财源。” 纪心言佯装气恼,问:“你还干过哪些用我当幌子的事,坦白从宽。” “那我得想想。”韩厉往后靠,做思索状,“太多了。” “喂!”纪心言不地盯着他,末了自己先笑起来。 韩厉也笑了。 纪心言啧了声,想到江泯之,又叹口气。 “怎么了?”韩厉问。 “这次我们能逃,江泯之帮了忙。”她遗憾地说,“兰芝好像对他还有情,好可惜呀。” 韩厉不以为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什么可惜的。” 纪心言低声道:“道不同……所以才可惜。” 韩厉锐地察觉出她这话另有含义,抬眸望过去。 纪心言只是继续说着江泯之:“我能理解他,这事换成我,也会生气的。” 韩厉默然,问:“你也气我瞒着你?” 纪心言微怔。 说不生气吧,当时转折确实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懵了。 但要说生气,好像除了受惊后大脑一片空白外,其它情绪都不见了。 换位思考,她甚至觉得韩厉将烟花给她,这事本身要比他隐瞒真相更危险。 她不知道以她的能力,是否能承受这种事实。 但不管怎么说,韩厉的隐瞒与兰芝的隐瞒质完全不一样。 她说:“你和兰芝不一样,你没有故意接近我,也没有怀着目的导我。” 韩厉道:“江泯之不跳下去就不会知道真相。也是我们少料了一点,没想到他二人会产生情。” 他这话倒引起纪心言不。 她挑眉嘲道:“没想到?你们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照顾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子,救命之恩,朝夕相处,肌肤相触,没发生点什么才奇怪吧。只能说,你们高估了自己玩人心的本事。” 韩厉闻言忽然笑了下,重复道:“原来有了救命之恩、朝夕相处、肌肤相触……就应该发生点什么。” 纪心言微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与韩厉也刚刚经历了这些。 她面上微红,与他对视数秒,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夏将军说孝宗有个遗腹子,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韩厉道,“他才是真正的皇上。” “这么说,现在有个明面上的皇帝,还有个私底下的皇帝?” 纪心言君臣观十分淡薄,说这话时没忍住,角微弯,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韩厉沉着脸:“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纪心言马上敛容,她不该嘲笑别人的信仰。 韩厉被她气得没话说,静下心来,也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好笑。 他也笑了起来。 纪心言抿,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韩厉看着她,很想问一句“你指哪方面”,但他非常清楚纪心言问的是回大豫的事。 他清清嗓子,说:“我需要在这里养伤,一段时间内无法离开。夏将军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或许会利用沈少归身份的事与安王谈判,等谈判有了结果,就知道回大豫是否安全了。” 纪心言点点头,这些她都能听懂。 “此外,”韩厉又道,“孝宗祭快到了,皇上会来……” 纪心言一愣,下意识问:“你们的皇上?” 韩厉点点头。 纪心言顿时觉得不自在。 “那我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韩厉眉梢微动:“怎么?” “你们都是自己人,我一个外人住在这很不习惯。而且……我就是不想见到皇上,哪个皇上也不想见。” 韩厉默然,淡淡地说:“这样啊……” 他收回视线,道:“不用这么麻烦,住着吧。这里的人皇上怕是一个也不认识。灶房这种地方他也不会去的。你不主动去见他,他不会找你。” 他又看向她:“而且,你一个人住外面,我也不放心。” 纪心言暗自叹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跑进这个局里了。 她忍不住念道:“我本来以为那个信号烟叫来的是左司的人,要是早知道……” 她顿住,忽然发现,即使早知道来的是忠义堂,她该放还是得放,总不能眼看着韩厉落到安王手中。 韩厉弯:“吓到了?” “能不吓到吗。”纪心言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惊跳,“你把信号烟给我时,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需要帮手。” “但是……这种秘密,让别人知道了多危险。” 韩厉靠在头,神轻松,笑道:“你又不是别人。” 第75章 安王府, 书房内,沈少归立在桌前。 “问过村民,都说听到卫兵喊出‘夏君才’的名字。我也看了尸体, 多是一招毙命,确是高手所为。” 安王用茶盖撇着水上的浮茶。 “韩厉呢?这都几天了,尸体也没找到,人也没找到。” 沈少归道:“村民说,那夏君才驾了一辆驴车离开, 车上必定有人。客栈小二也证实, 驾驴车进村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十分漂亮。” 安王看他一眼, 声调沉沉:“你是想说,夏君才救走了韩厉?” 沈少归道:“并非不可能。” “我看你是想收左司想疯了。”安王冷笑, “凭几个村民三言两语,就想把韩厉归成忠义堂的。他要是死外面也就算了, 死无对证。他要是活着回来了, 你当他这些年经营炎武司是在混子?到时反打你一耙, 指不定谁先死。落井下石也得分对象。” “父亲所言极是。不过孩儿在中这些年也没有混子。”沈少归不慌不忙道,“而且, 请父亲细想。夏君才对普通士兵一向手下留情,但这回, 他一出手就要人命,我们派去的十三个人无一活口。若不是想隐瞒什么,何必做到这个程度。” 安王眯眼,如果不是他对韩厉有所了解, 此时定也怀疑了。 “韩厉入炎武营前是做什么的?” 沈少归道:“孩儿不知。” “我与这位韩大人也不, 倒是和他师傅陆骁还喝过几次酒。”安王回忆道, “韩厉比陆骁圆滑不少,陆骁在世时对我盯着非常紧,韩厉却是明松暗紧,让人更难提防。” 沈少归道:“孩儿这就去查。” “右司去查左督卫,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安王有些担心。 “父亲放心。右司最近缺人手,我只是查一下炎武司人事卷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好。”安王意地点点头,“还有原野,上次说要查查他的真实身份,有结果了吗?” “是孩儿无能。”沈少归低头。 “不怪你,能混进炎武司的怎么可能轻易查出来。”安王道,“你把当年出事时,年纪相仿的人全都列出来。” 沈少归沉默片刻,道:“是。” ** 纪心言在如意金楼住了下来。 她倒没什么急事,早一天还是晚一天买房开店影响不大。 最关键的是,要把沈少归的问题解决。 韩厉说,过段时间会有消息,再酌情应对。 纪心言耐心等着,心想实在回不去大豫,在大昭找个营生也不是不行。 如意金楼的生活平淡缓慢,风雨都被夏君才挡在了外面。 她对这难得的安稳子颇是珍惜,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四处奔波,这几睡眠都好起来了。 韩厉养了两天就下地行动,光看他人,一点也瞧不出中毒的样子。 这,纪心言在井边帮着徐婶择菜洗菜,不远处,韩厉带着几个年纪略大的男孩练剑。 “啪”地一声,剑鞘在皮肤的声音。 纪心言应声看过去。 那个叫赵小虎的男孩手里的剑掉到地上,他握着手腕脸憋得通红怒视韩厉。 韩厉收回剑鞘,懒道:“就这么点力气,拿剑干什么?不如去拿绣花针。” 赵小虎紧抿着嘴,抓起地上的剑:“再来!” “你太弱了,没兴趣。”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