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夜深梦回,皇城那抑寂静的气氛,都得她不过气来。 那是天下至高处,高处不胜寒,没有人情冷暖,只有成王败寇。 而他,陈婠始终不愿去多想,不能去面对。 那么,就远远避开好了,再无集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都不必用一辈子相互折磨,耗尽。 任他高坐庙堂、指点江山,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他是个好皇帝,却不是她的良人。 府内家丁忙的热火朝天,整理行头,沧州比邻京都,但隔了一条沧河,需要走一段水路。 有几天没见到陈棠,陈婠思量着他可是又回到军营,来不及告别? 如今府内重心不在她这里,母亲也未在干涉,是以陈婠按时服药,渐转好,但却不能恢复的太快才是。 她换上简单的襦裙,特意穿了衬,正方便骑马。 带上马鞭,陈婠悄然溜到陈棠的屋舍后面。 隔了窗户,看不真切,隐隐瞧见一个高的身影坐在里面。 她便将门推开一线进来,轻手轻脚地阖上,用身子抵住门板,轻快地唤了一声,“大哥?” 那人不语,陈婠并未多想,摆着马鞭款款上前,言语中有些许俏皮的意味,“趁爹爹正忙,带我去马场吧,几不曾练习,都要生疏了呢。” 说话间,那人也回了头,正与她面而望。 陈婠一惊,楞在原地,这眼前人,并不是她大哥! 男子陌生的姿容英俊,身形和大哥一般结实拔。脸容棱角分明,眼眸深邃,依稀像有几分胡人的血统轮廊。 年纪尚轻,周身却自有一丝凌厉的气息。 ☆、第3章 狭路相逢隔重山 她微微思量,此人定是虎贲营中的将领。 陈婠在脑海里迅速回忆,全无印象。 她收回身形,刻意带过方才的唐突。 “大人必定是大哥所言的贵客,方才错认成大哥,望海涵。”微微一福身,转身便要走。 那人却突然发话,“姑娘会骑马?” 陈婠抬头,他竟是有笑意,而且,笑起来比方才更温和了些。 如微风拂面,光明磊落。 “不曾勤加练习,是以不练,大人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寻大哥过来。”陈婠尽量保持礼貌的姿态,怕给大哥平白。 却不料眼前人非但没有不悦,倒是来了兴趣。 如此,陈婠心知更不可久留。 不再回答,退出房门关好。 面碰见陈棠,陈婠指了指屋中,摇摇头,跑回自己房内去了。 陈棠健步入内,忙行一礼,“让将军久等。” 陈婠所猜不错,此人正是九营军总领,定远将军秦桓峰。 “殿下微服出巡,不可声张。” 陈棠敛衣肃容,恭敬地冲内室拜道,“臣子拜见瑞王殿下。” 但见帘幕掀起,晨光熹微,一人缓缓而出。 他着白锦袍,身形修长俊,有临风之姿。随着他闲适地走来,五官面容渐渐清晰。 分明是极儒雅俊秀的面容,但却有种高华姿仪,如月华鼎盛,又如烈灼然。 如此样貌,陈棠自认生平仅见。 气度绝伦,还有那份浑然天成的清绝,绝非常人可比。 但,他就是传言中的闲散王爷么?陈棠在心中揣度,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怎会甘于人下? 便在揣度之时,只听他道, “不必拘礼,桓峰将你引荐于本王,陈卿必有过人之处。本王对沧州不甚悉,这几,还需陈卿相助。” 眼前瑞王声如琅玉,温润而自有威仪,陈棠第一次发觉,原来当真有人中龙凤一说。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优雅从容,令人甘心臣服。 陈棠点头,示意请坐,瑞王并未饮茶,只是专注而略带审视地望着他,认真聆听。 那眸中云淡风轻,却仿佛蕴藏了无尽山海。 陈棠报赦一笑,“方才小妹唐突,还望殿下谅解,但家妹绝非寻常女子,断然不会向外透分毫。” 想必陈婠来去匆忙,并未发现坐于帘幕后的瑞王。 瑞王点点头,看不出情绪,倒是一旁的秦将军朗淡笑,“微臣反而觉得陈家女儿有几分率直可。想来不久,也要随陈兄一同入京了。” 陈棠并未多想,如实回答,“家妹身体不适,暂留沧州。” 父亲临走那,正值细雨霏霏。 条的柳芽和城烟雨,将原本厚重的沧州城,染上了几许荼靡。 陈府家眷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依依送别,十里长亭,陈道允回望沧州城门,不唏嘘万千。 瞧着眼前一双儿女出非凡,但心底仍是放心不下。 陈婠在搀扶着母亲,眉目冷清地看过来。 那道目光似蕴含悲悯,仿佛早已将世情看透。 陈道允忽而心下惶然,女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他问,“婠儿可有话要同父亲讲?” 陈婠摇头,“父亲要记得,天下永远是皇家的天下,为人臣子只需尽本分,万莫攀附权势。” “棠儿呢?”陈道允又扫过陈棠。 他朗笑答,“儿自会在军中奋勇,不负陈家祖辈之望。”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