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回朝的事情,绕了一圈,才这么晚。” 沈柔睁圆一双眼睛,支起身子去看他,“贺新城?” 卫景朝按下他,无奈道:“别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将永昌铁矿的事情细细与沈柔说了一遍。 沈柔越发不解:“他中私囊,你为何还要用他?” “原因有二。”卫景朝握住沈柔的手腕,轻柔地摩挲着,“其一是我想要他那座铁矿。贺新城拿不到新式武器的图纸,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一座铁矿,却可遇不可求。” “其二是,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柔儿,你这个表哥是天生的将才,便是找遍全天下也难得一二,若能为我所用,后行事必将事半功倍。” 他慢条斯理开口:“至于他人品有瑕疵,我自信能够弹住他,所以还不要紧。” 沈柔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卫景朝要收到麾下的人,就不算是敌人。 她不会再拿敌对的眼光去对待贺新城。 但愿贺新城也能明白。 卫景朝她的脑袋,轻声道:“柔儿乖。” 沈柔在他怀中蹭了蹭脑袋,乖乖道:“你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卫景朝轻轻“嗯”了一声,合眼睡去。 沈柔趴在他前,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触手可及是他温暖的肌肤和身躯。 安逸的情绪,逐渐弥漫心间,让她无比安心。 北风呼呼吹着窗棂,时不时发出声响。 可在他身边,这寒冷变得不值一提。 受着悉的体温,她亦渐渐生了困意,缓缓睡过去。 翌清晨,着寒风朔雪,军旗卷着北风,大军开拔。 沈柔坐在马车里,起帘子往外看。 将士们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笑容,气氛严肃又活泼,人人都昂首做了英雄。 而且,灭掉匈奴之后,凉州边境再无战,他们的家人终于可以安稳度。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轻松愉悦。 略一算,今往回赶,还来得及过个上元节。 沈柔看着,缓缓弯。 她的目光坐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卫景朝身上,眼睛里泛起亮。 这是她心的男人,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 待到来,她就要嫁给他了。 大军白赶路,至夜而停,扎营安寨。 沈柔和卫景朝一个帐篷,下了马车之后,就往他的帐篷中走去,结果在门前碰上一个不速之客。 贺新城从另一个方向,亦刚好走到帐篷前。他看了沈柔一眼,皮笑不笑,“表妹这是千里寻夫?” 沈柔皱紧眉头,“你若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 贺新城轻笑一声,掸了掸衣袖,“大将军是盖世无双的英雄,应该配这世家最好的女郎,表妹身份低微,还是不要耽误大将军了。” 沈柔小脸一沉。 卫景朝开帘子,淡淡警告:“贺新城。” 他拉住沈柔的手,将人拽进帐篷里,教训道:“这么冷的天,跟人在外面说什么?” 沈柔极度不开心地抿,“他骂我。” 卫景朝的眼神,冷冷看向跟进来的贺新城,眼底的警告之意要溢出来。 贺新城憋屈地咬了咬牙,“末将知错。” 沈柔轻哼一声。 卫景朝低声哄了几句,见她转怒为喜,才看向贺新城,“何事?” 贺新城这会儿眼都要瞎了,忍住不悦道:“只是禀告一声,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卫景朝点头:“做的很好。” 贺新城的眼睛,时不时落在两人的握的手上,只觉心不适,道:“那末将告退。” 沈柔看着他的背影,又不悦地沉了脸。 卫景朝低声哄她:“别生气,我回头骂他。” 沈柔抱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道:“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要和他吵架不行。” 卫景朝就笑,“没想到我们柔儿是只小辣椒。” 沈柔咬了他一口,威胁道:“我还有更辣的。” 卫景朝不由笑出声。 大军足足走了十五天,终于看到凉州城的轮廓。 彼时,恰是建安二十六年正月十五,黄昏。 遥遥望去,千嶂重叠,长烟落,孤城霜地。 被雾气笼罩的凉州城,静谧安详,悄然无声。 ———————————————— 回到凉州城后,卫景朝去了都护府。 沈柔则和孟与馥一起被送回都护府。 目前的都护府,几乎是沈柔在当家,她坐在马车上思索半晌,让人收拾了主院给孟与馥住。 毕竟是堂堂公主,若是住在偏院,不合适,又特意拨了十几个侍女去侍奉她,三令五申让她们不得怠慢公主。 随即,她去找母亲报平安。 沈夫人见她平安归来,喜得直念佛,又问了些一路上有没有受苦的话,见她实在全须全尾,如之前一般活泼快乐,没有半点变化,才终于放下心。 沈柔报了平安,拉着她坐下,慢慢与她讲述这一路上的事情。 从凉州城出发,一路颠簸到了王庭。 她和卫景朝见面时,踏雪时,纤毫毕现。 甚是,她还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几片干花瓣,傻笑道:“他瞧见人家王庭里养的花,就摘下来放荷包里送给我,也不想想鲜花怎么能放那么久?真是个傻子。” 沈夫人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越听越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早就被那卫景朝得找不到北,恨不能将一颗心都剖给他。 可是,卫景朝对她呢? 她说卫景朝是傻子。 但卫景朝这样明,心思深沉的男人,就算真的变成了傻子,她这个单纯天真的女儿,恐怕也斗不过对方。 沈夫人不敢说什么,生怕惹了她伤心,只能时不时附和着。 沈夫人轻声问:“这次他打了大胜仗,是不是要回京?” 沈柔点头,“是啊,而且还要送大公主回去,他跟我说,准备三后就出发。” 沈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怎么办?和他一起回去吗?” 沈柔一脸理所当然,“对。” 沈夫人闭上眼睛,不忍道:“柔儿,你和他都是正月的生辰,过了年,你十八,他就二十一。” “京城里,很少有人二十一岁还没成婚。这次回京,长公主定是要他娶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她看着女儿,眼底有一丝哀伤。 沈柔怔了一下,道:“阿娘,我没有告诉你吗?” “他答应我,等到天,就娶我。”沈柔认真地看着母亲,“我相信他。” 沈夫人诧异抬眉,“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去永昌郡之前。”沈柔托腮。 沈夫人苦笑:“纵然他愿意答应你,凭长公主的脾,又怎么会同意?” 沈柔道:“他说他会解决,让我不用担心。” 沈夫人一时哑然。 看着女儿天真美丽的面庞,她垂下眼眸,狠了心说:“柔儿,你不能这样相信他。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沈柔手指微微蜷缩。 她徐徐吐了一口气,声音又清又淡:“阿娘,我愿意相信他。若是他骗了我,那我与他断了就是。” 第71章 沈夫人盯着她,轻声问:“你舍得和他断吗?” 沈柔垂下眼眸,鸦羽似的长睫遮住瞳孔,“舍不得也要舍。阿娘,我真的很喜他,我不舍得他。可是如果他骗我,背着我和别人成婚,我……” 她柔弱美丽的眼睛里,盛决绝,“我是绝不能忍受的。” 沈夫人的心骤然一颤。 她惊觉,女儿并非是真的相信卫景朝一定会信守诺言,娶她进门。 她只是在赌,赌一个能够与心之人长相厮守的可能,赌一个卫景朝真的说话算话的机会。 可实际上,早已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心理准备。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