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蹙眉,不悦地看向他,“你想去,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卫景朝漫不经心道:“真不去?若是他给我送姑娘怎么办?” 沈柔咬了咬,不咸不淡道:“侯爷想要姑娘,我哪儿拦得住?纵养一百个姑娘在这院子里,那也是侯爷自己的事儿!” 这一口一个“侯爷”,酸味都快冲上天了。 卫景朝不由道:“小醋坛子!后我若娶生子,岂不是要把自己酸死。” 话音一落,沈柔脸顿时变得苍白。 卫景朝咬了咬舌尖,信纸心知自己说错了话,狈地偏过头,“不说这个了,你真不去?” 沈柔低低“嗯”了一声,低落的情绪,瞎子都能看出来。 卫景朝默了默,亦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知说错了话,想要安她。 可这话,偏偏又没法子反驳,没法子安。 早晚有一天,他要娶,要生子。虽然……纵使他的子管不着沈柔,可他总不能不娶。 他不可能去欺骗沈柔说,为了你,我愿意不娶。 那不可能。 他身上肩负着的责任,锢着他,不可能这般任。 他对沈柔的喜,毋庸置疑。 可是,情总归是小节,与大义无法相提并论。 他张了张嘴,说:“不想去就不去……” 沈柔忽然改了主意,“我去,我跟你一起去。” 卫景朝诧异地看着她。 沈柔垂眸,神莫名,“宴无好宴,但鸿门宴有鸿门宴的吃法,逃避不是办法。” 贺新城的帖子上,特意注明了她的名字。 若她不去,倒像是怕了他。 凉州城局势未明,无论如何,她也不该先怯。 卫景朝没再说话。 沈柔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默契的,避开娶的话题。 好像,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可是谁都知道,终有一天,是避不开的。 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成为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 他会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有共同的家,共同的孩子,共同的一切 而她沈柔,只不过是一个卑劣无的,不知羞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外室。 沈柔着自己的指甲,一颗心凉的像是四处漏风的房屋。 夜间,沈柔便与卫景朝一同乘车,前往骠骑将军府赴宴。 骠骑将军府距都护府不过三条街的距离,不算远,马车行了一刻钟,就看见了大门。 贺新城十分懂事,在大门口等着。 瞧见他们的马车,恭恭敬敬上前来接。 卫景朝与沈柔下了车,道:“贺骠骑久等了。” 贺新城拱手道:“大将军能来,寒舍蓬荜生辉,何来久等之说。” 他做出邀请的手势,请卫景朝先进去。 卫景朝也不客气,拉着沈柔的手往里走,边走边笑:“久闻凉州城的美酒大名,今贺骠骑可不能吝啬。” 贺新城含笑,温润如玉:“大将军只管喝,下官虽无能,几坛子酒还管的起。” 两人对视,纷纷笑了。 可这笑声中,有几分真心,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到了宴会厅,卫景朝坐了主位,沈柔陪在他身侧,环顾四周,只见凉州城泰半官员皆在此处。 就连那位魏延魏别驾,都老老实实坐在周太守之下。 沈柔的心,蓦地一沉,扯了扯卫景朝的衣袖。 卫景朝侧目瞥她一眼,冲她摇头,示意她不用紧张。 沈柔抿。 贺新城已举起酒杯,含笑道:“大将军初来乍到,下官先敬大将军一杯,为将军接风洗尘。” 卫景朝从善如地饮下。 眼看着周太守准备起身敬酒,明摆着是车轮战,准备灌他酒的架势。 卫景朝却先笑道:“接风洗尘倒不必,今我敬在座诸位一杯,诸位镇守边疆有功,是大齐的英雄儿郎,我先干为敬。” 他饮尽杯中酒,底下众人只能跟随。 卫景朝紧接着又道:“我来凉州之前,圣上特意嘱咐说,凉州是关隘要,凉州的官员都不容易,你去了后,要多帮帮他们。” 卫景朝叹口气,“本官虽无能,定会竭尽全力,帮诸位解难题。” 他举起酒杯,道:“来,念圣上恩德,再喝一杯。” 几句话出来,人人都先灌了几杯酒。 然而,卫景朝还不消停,一句又一句,从圣上起,到枢密院谢大人,又到昔的平南侯,一路数过来,足足安排了二十几杯。 这二十几杯酒下肚,他抚着额头,苦笑道:“本官不胜酒力,今儿不能再喝了。” 底下预备敬酒的人,纷纷憋的脸通红。 什么不胜酒力? 你灌了大家二十几杯,不等人家给你敬酒,先说这话,还要不要脸? 卫景朝却转了话锋,看向贺新城,“贺骠骑,今夜除了喝酒,就没别的了吗?” 贺新城闻言,忙道:“自然不会这样无趣。” 他脸上泛起暧昧的笑意,“今夜,定让大将军意。” 说罢,他拍了拍手,从一旁的屏风后,跑出一队身着胡服的少女,个个肤白貌美,娇滴。 凉州城紧邻异邦,宴会上的舞蹈,亦是西域盛行的胡旋舞。舞女们双袖高举,回雪飘飘,旋转踢踏,百媚千娇。 尤其是领舞的舞女,细不盈一握,前却鼓鼓囊囊,肢软的随时能化成一滩水,引得在座的男人纷纷目不斜视。 沈柔亦目不转睛地看着。 卫景朝侧目瞥她一眼,桌案掩盖下的手,探上她的,拧了一把,神态不动,仍是望着前方,却淡淡询问:“好看吗?” 沈柔道:“好看。” “领舞的这位姑娘,比京城平楼中的盈儿姑娘肢还要软些,比江姝的腿还长,真真是人间尤物。” 卫景朝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她自个儿难道没察觉过,若论起肢柔软,恐怕这姑娘比不上她,论起腿长,这姑娘也不及她,就算是前,她也不比人家差。 然而,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拿她跟个舞女比,多少有些折辱。 沈柔察觉到他的目光,轻哼一声,道:“你怎么不看?刚才不是看的很认真吗?” “我看人家姑娘,对你颇有意思,一次一次朝你抛媚眼,你若不看,人家不是白抛了?” 卫景朝倏然笑了。 他生的俊美无俦,这样一笑,便如烛火明灯,照耀明堂。 舞女们亦不由心驰神,领舞那位姑娘陡然拽下肩上挂着的丝带,旋转着转到卫景朝跟前,将丝带抛到他肩上,朝他宛然一笑。 卫景朝神态一僵。 用一旁的筷子,夹起那丝带,放到一旁,碰都没碰,反而转头看向沈柔,低声与她说了句什么。 看在旁人的角度,便是大将军忌惮着身边的姑娘,不敢接受舞女示好。 贺新城的脸,微微一凉,很快恢复如初。 他没拿酒,叫人拿了两盏果茶,亲自端着到了主座前,先奉给卫景朝一杯,笑道:“大将军,这是凉州特有的沙棘茶,对解酒有效,您尝尝。” 说罢,他将另外一杯递给沈柔,含笑道:“这茶味甜,对身体有益,更适合女子,沈姑娘尝尝,若喜,改我给都护府送些。” 他端着茶,沈柔却接。 然而,他的手突然一抖,茶盏歪斜,茶水全都出来,整杯洒在沈柔裙子上。 贺新城忙道:“姑娘恕罪,我今喝多了酒,一时没拿稳,姑娘莫怪。” 沈柔忍住内心的烦躁,温和道:“贺骠骑不必自责,一条裙子而已,毁掉就毁掉了。只是可惜了这茶,改贺骠骑再送吧。” 贺新城道:“这天寒地冻,姑娘穿着衣裳也不是事儿,容易受凉。不如我让侍女带姑娘去换一件,如何?” 沈柔没答应。 贺新城又道:“姑娘可以带着侍女一同过去。” 卫景朝拍拍她的肩膀,“让踏歌跟着你,去吧,别惹了风寒。” 沈柔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贺府侍女去换衣裳。 踏歌连忙跟上。 卫景朝目送她走远,才回头含笑道:“贺骠骑府上,也有女装吗?不曾听闻贺骠骑娶过子。”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