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羽衣阁......”谢知鸢声音闷闷的,明霏的事她瞧在眼里,心里其实也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难免到不安,她又找不到其他人倾诉。 在表哥面前又存了试探的心思,便竹筒倒豆子,将今所听所见说了个一干二净。 陆明钦默不作声听着,指节不疾不徐地替她顺好了长发上的结,听到小姑娘说累了,不自觉发出咽的声音,这才淡声道, “冯赟自己乐意将就,管他作甚。” 谢知鸢不解地从他的肩膀处探出头来,“冯将军怎么将就了......他知道明霏的心意下反而和白小姐定亲,那应当就是不喜明霏了吧。” 她话说得极天真却又极有道理,可陆明钦知道天底下的事不是都能这么算的, 他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角,女孩吃痛轻呼了一声,捂住额角时,从手下探出一双含着娇嗔与控诉的水眸,“表哥你打我!” 陆明钦眉骨微扬,他捏住她的下巴,轻笑道,“这时候又叫表哥了?” 许是男人此时的姿态很是温和,眉眼还噙了笑意,谢知鸢胆儿肥了些。 她轻轻哼了一声,晃着腿,“夫君与表哥,都只有我能叫。” 说起来陆夫人姐妹俩嫁的好,可母家不显,除却谢知鸢外,能正儿八经叫陆明钦表哥的也只有三皇子,可他那人又怎会心甘情愿? 如此一来,谢知鸢一人便足以揽下独属于她的两个称呼。 她笑得宛如偷了腥的小狐狸,眼眸弯成极好看的弧度,角的两个梨涡忽闪忽闪。 陆明钦垂眸静静看了半晌,眸中明灭错,一时之间没说话。 可谢知鸢眼睛浸在暗处,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在这沉默下,她笑意缓缓消失。 表哥为什么不说话? 方才的调笑她也有刻意试探的成分,心里本就有些发虚,如今男人沉默的模样更是加重她的不安。 不过短短两瞬,谢知鸢的思绪便云囤雾集般密密麻麻卷在一块。 难不成......她想起那与孟公子在甜品铺子恰好撞见表哥从翠玉阁出来的情景,难受与憋闷涌上心头,化作酸涩直直冲向眼眶。 她拽了拽表哥的袖子,有些羞与不敢面对,但总算问出来了,“难道,难道表哥还要让其他女子唤你夫君吗?” 她声音发颤,不知是在恼自己的没出息,还是怕表哥他会不悦这种直截了当。 毕竟他们才成亲,这问题放在当下而言,着实是越了界。 谢知鸢成亲前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毕竟平头百姓都三四妾,更遑论偌大的镇国公府。 可即便心里清楚女子出嫁从夫的道理,她还是忍不住, 她只想表哥是她一个人的。 谢知鸢何尝不羡慕明霏的敢敢恨呢,但她胆小,总会被各种各样的顾虑绊住脚,连问个问题都要顾虑良久, 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不假思索地越出那条界限。 在她看不清的暗处,陆明钦神罕见闪过些许错愕,稍意外于她骤然的霸道, 可垂眸一见她眼里已泛上泪水,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会这般想?” 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翼翼擦去她眼尾的意,陆明钦低声道,“我从未想过除了阿鸢之外的人。” 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好似在温水里存放良久的风。 表哥若是不哄她还好,一哄她她便直泛委屈。 “胡说!”谢知鸢本不领情,她红着眼,眸里的泪越掉越急, 她仗着男人此刻的温柔与耐心越发得寸进尺,好似要把从前的憋屈都发出来。 “那,那你方才,为什么没有说话?” 她瘪着嘴,语带哭腔,连话也因噎说得磕磕绊绊。 陆明钦看着她,忽地轻笑一声,“阿鸢真想知道?” 谢知鸢了鼻子,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她怕丢了面子,如今到这地步还退缩那可真是太怂啦。 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神态,嚷嚷道,“什么啊——唔” 话才说一半,柔软的便被衔住,男人一面软软住她的珠,一面在间隙中哑声道,“方才在想亲阿鸢。” 作者有话说: ——大狗本来以为提前码完存存稿箱就能高枕无忧去学习了,没想到存稿箱都被锁了qaq and觉明天会锁诶 第134章 、蹭 万佛寺半山的竹林。 秋去冬来,院子里的杏叶都掉光了,晚亭还是免不了要去洒扫庭间的积雪。 他戴着帽子与斗篷,把光溜溜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的,手里的扫帚才到窗下,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咳嗽声。 抑着痛苦,一下又一下,似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晚亭停了手里的动作,对着窗朝里头喊,“郡主,我替你去烧些热汤,千万别再喝茶了!” 公子他身子不好,每到冬伤寒发作,总能咳个没完,那茶叶寒,还是不要喝的好。 小沙弥把扫帚靠到檐下的支柱旁,扣住快落的帽子,小跑着往外赶。 寺庙不供给热汤,他们的水需得自个儿烧,现在还好些,这里不远处便是溪涧,若是再过些子,溪都冻住了,就得去山下挑水。 嘴里呼出的热气化作白茫茫的一片消散在空中,晚亭才拎着木桶跑到院外,就撞见了张叔。 他这回的脸更不好了,甚至于不能以不好来形容,只能说是森然,这份森然在那张洁白的脸上莫名显出几分鸷。 晚亭不敢招惹他,福了福身子便匆匆逃走了。 冬的溪水冰冷彻骨,晚亭只装了半桶,再多的他也拿不动,若是不小心撒到身上,怕又要吃一番苦头。 他哼哧哼哧回了院落,才端至檐下就听到张叔的猛然提高的音量, “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晚亭缩了缩肩膀,张叔又来骂人了,每回都是这样。 他见怪不怪地拎着水桶去了烧水房,厢房里的争执却愈演愈烈。 “是不是你刻意透给他们的?”张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他看着坐在梨花木椅里的素身影,半握着的拳头不断发颤。 秦奕抬了抬眼,白茫茫的光影中,越发显得仙姿飘逸,他轻咳了几声,神淡然,“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叔凉凉笑了两下,连声说了三个好,“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可阿奕你也该知道,如今你不是一个人,就算你再不愿坐上那个位置,也得拼命伸手去够了,因为这是其他人拿命换来的!” 秦奕默不作声垂下眼,眉间无风无雨,好似一尊泯然的玉佛。 张叔见他这姿态,伸向他的手指直打颤,声音也越发凄厉, “我知道你不管你自己,但如今的举措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吗?我们的大业,那是有无数人拿头颅热血在前边开路啊!可你倒好,无所谓便罢了,居然还反捅一刀?” “公子是要让所有人与你一同陪葬吗?!” 话音一落,室寂静。 秦奕蓦然开口,“若是就此放手,便不会有人牺牲。” “没用的!”张叔被气到口不住起伏,他沉着声道,“谁又来放过我们!他们会允许公子的存在吗?” 见秦奕眼睫微垂,他老泪纵横,声音哀痛,,“此次我们在朝中安的人手暴了一大半,半边基底前功尽弃啊——” 他软了声哀叹,“公子也该好好想想,若是真要我们这些不重要之人下黄泉,那老臣......也甘愿奉陪!” 他说完,对着垂眸不语的秦奕一拜到底,趔趄着往外走了。 厢房内重归平静,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郡主,晚亭来送热汤啦!” 秦奕思绪收拢,他静静看着光下浮浮沉沉的埃土,淡淡说了声进。 所以......为了他人,就该牺牲自己......吗。 小沙弥进屋时,白茫茫的光随着开的门户溢入大片,秦奕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光照得透明的掌心,虚虚浮浮的线条杂无章,就如同命运般难测,也难躲。 * “表哥......” 女孩轻软的息声响起,与室内的轻啧声相混杂。 毯上衣物散落了一地,仔细瞧去,每一件却都是姑娘家的。 男人衣冠整洁,怀中女孩的衣衫却被扯下大半,堆叠至臂弯处,里头剩件心衣,出大片白如雪的背与肩颈。 不远处的火炉咕噜噜冒着烟,暧昧的水声混着热气,将此处衬得一片蒙。 系带从后颈处滑落,却被修长如玉的手指牢牢绕住。 男人抬头,往后远离了些, 谢知鸢茫然地咬了咬指节,垂眸看着骨节分明的手带着系带慢慢扯落, 后一瞬间,陆明钦眼里落了影。 他垂着眼皮看了半晌,直至谢知鸢忍不了,揪住他的指骨,带着哭腔喊了声表哥,他这才慢悠悠垂头。 女孩坐在他怀里,身子恰好比他高了一些,就方便了他的动作。 在间隙,陆明钦稍抬首, 他把那两系带放到谢知鸢手中,将滚烫的热气全扑洒在她心口,声音也似被火灼了的哑然,“......拿好。” 才吐出两个字,便慢条斯理又继续,他现下手空出来,能做的事可多。 细瘦的手指紧紧攥住系带,谢知鸢一边轻,一边咬着手指头看着表哥亲自己...... 她脑袋里是被热水黏住了的浆糊,半点的思考都被桎梏住。 她叫起来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颤,好似能掐出水来。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