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家里人,其实便只有卜安和秋娘两个人,卜安不善言辞,只会做事,所以吃食和看完陌晚这件事,其实是秋娘来的。 秋娘按照卜安的意思,跟陌晚分析了局势,教会了她再次庭审时的说辞,还给她带来了好吃的养身子的东西。 而当陌晚问道秦凌如何的时候,秋娘却只有苦笑。 “知府大人不许我们探望姑娘,说是她有重大嫌疑,很可能是幕后主使,探望见面,有可能会串供。你这里,还是因为你受了伤,才准许我进来送点吃食的。”秋娘说着,还看了看一旁的衙役。 见面不是那么容易见的,还得有衙役在旁边陪着,以防止她们串供。 “那姑娘她可怎么办啊……”陌晚忍不住哭道。 她太害怕秦凌受罪了,明明是被连累的。 秋娘叹了口气:“卜安的意思是说,你醒了,这件事就好办了,咱们说不定不用费劲就可以把案子澄清,然后姑娘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是陌晚心里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那幕后之人既然敢如此兴师动众地诬陷秦凌,哪能这么轻易就让她逃呢? 不过,不论结果如何,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 好在她们还有江湖经验丰富,而且武功高超的卜安,卜安可以说是她们最后的后盾了,陌晚一想到卜安,悬着的心还是稍微有些踏实了。 果然,秋娘接着便说了卜安指定的第二套方案。 “如果背后那人再出新的诬陷我们的证据,我们也得去找人了。”秋娘道。 陌晚一怔:“找……找什么人?” “当然是找能帮我们忙的人。” 幕后那人能量太大了,光靠她们几个,肯定是不行的,得借助外部力量,但是这个外部力量能不能帮上忙,她们心里也没谱。 不过,还是跟上一个方案一样,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陌晚脸上忍不住又多挂上一抹愁容。她已经有些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了。 “最后,还有第三个办法……”秋娘忽然说道。 陌晚猛地一惊,忙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衙役。 衙役端正站着,双眼盯着她们这边,吓得陌晚连忙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秋娘也拧起了眉头:“卜安说了,这是,这是最后的办法,只有到真的无可奈何的时候……” 只有到真的无可奈何的时候,她们才会走这一步。 两个人的话都说了一半,但是彼此已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第三个方案,其实就是跑路。 卜安的武功那么高,闯进知府衙门劫个狱,然后带着秦凌远走高飞,还是不难的。只是这样一来,秦凌就彻底无法洗嫌犯的罪名了,反而会因为跑路而落得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更加坐实了那些加之罪。 所以卜安说,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凌她们总体来讲并没有命之忧就是了,最惨的情况也就是散尽家财,四下亡而已。 陌晚想到此处,微微舒了口气,但是那个最坏的情况,她也不能接受,自家姑娘明明才刚刚苦尽甘来,凭什么再受这样的罪? 陌晚握住了秋娘的手:“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姑娘平安无事!” 秋娘点点头:“你放心,我们齐心协力,一定没事的!” ※※※ 话是这样说,但是秋娘走后,陌晚还是心神不宁,晚上也没睡好觉,她着实太担心秦凌了。 但是却没想到,庭审来的这么快,第二,她就在大堂上见到了自家姑娘。 一看到秦凌,陌晚就大哭着扑了上去,好在有秦凌柔声安,她才很快止住了哭声,再抬起头一瞧,自家姑娘看起来居然还不错,虽然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一看就是在监牢里受了罪的,但是整个人的气看起来却还神采奕奕。 陌晚这颗心才终于放下去了。 “姑娘,我们会没事的。”陌晚道。 秦凌笑了:“傻丫头,这难道不是我该安你的话么?” 陌晚破涕为笑。 堂上,裴知府给了她们一时半刻说话的时间,看看差不多了,才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止喧哗!带苦主上堂!” 然后衙役便引着一干苦主分别鱼贯而入。 首告葛庆还是走在前面,但是这一回他看起来却似乎不大好。 不过只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葛庆整个人竟然颓败丧气如同老了十岁一般,仔细看起,那平里梳洗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里,竟然夹杂了白的发丝。 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以为他如此模样,是因为这个被烧掉的铺子而心疼,然而,却只有秦凌知道,葛庆才不是为了这单独的一个铺子而心疼。 他是为了自己的整个家业! 他的整个家业都被人夺走了,他偌大的一家人,马上就要离失所了,而罪魁祸首,却是跟他一起站在堂上,看起来跟他利益一致,同样义愤填膺的这个女子!盛大小姐! 然而,愤恨归愤恨,他却丝毫不敢抬眼看她一眼,他的女儿还在牢里,他虽然出了家业,但是身家命却还捏在她的手里,只有一切按照她所说的做,他们才有可能活命。 想到这里,葛庆的脸上不由得又多了一分忧愁的神。 但是其他的苦主都还好,因为虽然被烧了铺子,但是盛大小姐出手大方,率先垫付了他们的损失,这让他们一个个喜不自,逢人便说盛大小姐的好处,至于将来这些钱,盛大小姐要从谁的身上扒下来,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了。 而盛大小姐,则像每一次出场一样,端庄大方,娇俏可人,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出游,而不知道她其实是要升堂被问案。 那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笃定和自傲,睥睨了堂中的所有人,包括裴知府。 裴知府也是很头疼的,头疼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盛大小姐这个人。 倘若他不知道盛大小姐的身份,那也就好办了,就是因为早早就知道,所以这个案子才棘手。办得不好了,既难以平民愤,又得罪上官,而看如今这个情势,要是想办得漂亮,那势必是有一方要吃亏。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