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燃烧的太历石之下,特拉尔特库特利轻叹:“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战场之上?” 世界巨人在迅速的坍塌,大地的化身此刻竟然和大地失去了联系,自剥落的泥土之中,出了苍老的面孔。 如此,艰难的以铁杖撑起自己的身体。 受加冕者低下头,毫无保留的向着负而来的对手献上了自己的敬意和尊崇:“初次见面,孕育万物的无垠大地,庇护众生的万象之母—— 事到如今,难道您还不肯放下憎恨吗?” 无人回应。 只有宛如哭喊的巨响,响彻整个死寂的天地。 为子嗣的夭折而悲鸣。 那一瞬间,无数探镜的分析程序终于从统辖局的底层数据库,找到了那个唯一所对应的源质标志。 【分析结束】 【正体判明】 【毁灭要素·旧盖亚】!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奔跑 好像有无形的铁锤猛然砸在脑门上一样。 槐诗只觉眼前一黑,双耳嗡嗡作响,当窥见那庞大的身影时,整个人已经陷入呆滞,震慑失神。 源自神的力源源不断的作用在意志之上,令他几乎在瞬间陷入崩溃。 可就在源质彻底分裂之前,银镜的虚影从他脑后浮现,一层薄弱的微光将这来自万物之母的制抵御在外,令他短暂的回归了清醒,得以息。 可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空。 大地如毯一样抖动,天穹上的群星如透的野果一般坠落。 扑面而来的飓风里传来了渗入灵魂的哀鸣,不断回。 这就是……毁灭要素么? 哪怕一直以来游走在不知道多少刀尖之上,多少次作死,多少次同毁灭要素间接产生了接触。可当盖亚真正的出现在槐诗眼前时,那比肩星辰的恐怖高度和掌控世界的可怕威权,依旧令他忍不住颤栗。 不是衍生物,也不是下属,更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延伸。 而是真正的毁灭要素。 养育和庇佑了全世界无数时光的……世界本身! 应该去如何形容呢? 孕育的慈母?庇护的严父?遥远的先祖?亦或者是一切意义本身的结合,真正的所谓的世界! 雨水、狂风、山洪、大地,天空,乃至一切的一切汇聚在一起,最终所形成的庄严面貌。 一切仰赖与现境的力量,出现在了祂的面前,都不过是泡影和虚无。 盖因祂曾经便是现境本身。 被子嗣弑杀的旧盖亚! 现在,当那残存的意识被重生之环所唤醒,从这死去的碎片内再度来了生命时,那一份绵延到时间尽头的憎恨和哀鸣便再一次充斥了天地。 自大地震颤的轰鸣中,盖亚向前,向着眼前的领域,伸出手。 要再度的占据一切。 然后,毁灭所有! 无数琴弦崩断的声音响起……在大秘仪所笼罩的领域之内,延伸到大地之上的星辰辉光接连不断的熄灭。 连同着大秘仪的框架一起。 破裂。 在干涸荒芜的黄沙之中,扶桑的无数系不断的传来哀鸣,在来自盖亚的意志中,冷酷的从碎片体系内部剥离。 数之不尽的裂口在高耸入云的巨树上延伸,扩展开来。 破碎的冕光环之后,巨干在一支一支的断裂,再无法支撑起自己庞大的体量。 “走吧,都走。” 青帝嘶哑的命令:“不准拖延,不准延误,所有东夏谱系的成员全部撤离扶桑,向俄联的圣棺和天竺的六道轮回迁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老太太你呢?” 混之中,鹿蜀呆滞,看着王座上的老人言又止。 青帝没有说话。 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那冷漠又锋锐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不容许他再开口说话,楔入了他的意识里,推着他转身离去。 在恍惚之中,鹿蜀踉踉跄跄的顺着云梯来到了地面。 就在撤离队伍的末尾。 可当他回头时,却看到身后剧烈崩塌的巨树,无数裂口之间,殿陨入了空空的树心里,沉入黑暗的最深处去。 所有人都可以逃。 但唯独她……逃不掉。 在那一瞬间,鹿蜀终于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踉跄的转身,想要呼喊,想要回到那一座崩裂的阙中,寻找那个孤独的老人。 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口而出的呼唤和呐喊都失去了力气,只剩下了喉咙里的悲鸣。 他回过头,不敢再去看。 背起青帝给自己的所有东西,转身,嘶吼着,狂奔而去。 在树心中,青帝透过坍塌的大门,望着那些远去的神情,却忽然笑了起来:“都是一群好孩子啊……” “走吧,走吧,不要回头。” 她微笑着,呛咳着,在撕裂的痛楚中闭上了眼睛。 倾听着,那撼动世界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重生之环的笼罩下,盖亚一步步向前,尽了所有的生机,将一切无关的生命尽数毁灭。 最后,向着崩溃的扶桑,伸出了手。 轰! 枯枝所形成的树冠轮廓彻底分崩离析。 紧接着,祂抬起了自己的脚,向着坍塌成朽木的废墟,踩下! 燃烧的飓风扩散。 大地在盖亚那挽歌般的悲鸣中震。 一切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可在破碎的阙里,青帝却愕然的抬起了眼睛。 最后的瞬间,扶桑的残骸,竟然离奇的从盖亚的践踏之下幸存……就在,远方那好像要将自己灵魂也撕裂的咆哮里。 一条条纤细到看不见轮廓的丝线,已经绕在了扶桑的残骸之上。 像是绳索一样,捆住最后的树心。 拉扯着它,将它从黑暗里拔出。 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干涸的大地之上,有燃烧的光芒涌动着。 “给我起!!!!!” 夸父嘶吼,扛着手里弯曲到极限,已经彻底变形的钓竿,向前再度跨出一步。拖曳着扶桑的核心,在地上犁出了深邃的轮廓。 “你傻了么?松手!” 青帝瞪大眼睛,已经再受不了这个憨批了,怒斥:“到现在还分不清轻重么,夸父!” “我不管!” 崩裂的大地上,艰难向前的夸父渐渐的膨,破碎的甲胄之下,猩红的汗水从孔中渗出,像是火焰一样在燃烧。 不顾青帝的怒斥,夸父死死的握紧了钓竿。 拽着身后的阙。 向前。 那一张面孔之上,青筋迸起,又崩裂,却拼凑出了破碎的笑容。 “什么轻重缓急,我不知道!可纯爷们,说话,他妈的就是要算话!” 他息着,就像是拖曳着磨盘去亡命天涯的骡子一样,口水狈的滑落,跨步,裂的小腿踩在大地之上,钉进了地脉里。 “老太太你放心。” 最后,回头,向着殿中的老人咧嘴。 “我会……” 夸父说:“我会保护你的。” 就这样,一步,两步,三步…… 大笑着,呐喊着,背负着,拖曳着,怀着执着和期冀的,向着远方那一轮渐渐陨落的轮狂奔。 奔跑!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