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最高处俯瞰一切,瞬间,将整个盖亚碎片的都笼罩在观测范围中。 遗憾的是,很快便有一道猩红的光束跨越万里而至,将这刚刚升空的卫星烧成了废铁。大地之上,无数大群拱卫之中,魔最顶端的高塔上有一只眼瞳缓缓合拢。千百只巨足继续践踏着大地,缓慢的向着远方的战场走去。 不过,在损毁之前,探镜已经将所有的情报和记录,尽数传回了数据中心。在艾萨克的旁边,美洲的赌徒适时的抛出了一张法术卡【光铸讯鹰】,很快,记录在羊皮纸上的地图便在那一道道光之下飞向了四面八方,来自天国谱系的情报被送入了每一个参展者的手中。 包括槐诗。 上面还极其体贴的标注出了槐诗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层层叠叠的深渊之地。 看的槐诗眼前一黑。 ——自己这特么是直接被丢进了贼窝里么? 原本苍白的地图已经被来自各方势力的彩染上了各种颜。 当然,在这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斗争中,大家也还在各自占据战略要冲和资源,还没有来得及发展。 而在各个谱系的迅猛攻势之下,现境似乎局势还算良好,隐隐将六成的领域囊括在其中。 盖亚碎片内部的领域也大的吓人,仅仅是陆地的范围,就超出了东夏的土地三分之一,尤其是周围还存在着湖泊河乃至海洋以及岛屿的存在。 而如今,隔着双方中间零零碎碎的战区,现境在另一头,地狱在这一头,而自己……也在这一头。 什么叫孤悬敌后啊? 在冻城之外,往左走一天,就是雷霆之海所敲下的风暴祭坛,往右走个半天多一点,就是亡国的血染之地,股后面是永世集团的工场,而再不远的地方,除了晦暗之眼的觐见所之外,便是黄金黎明所洒下的信标…… 甚至信标都足足有四个,完全把四面大部分地区都笼罩在内了,将槐诗的所有举动都监控在内。 这怎么还没开始就被包围了?! 倘若没有应芳州震慑的话,寻常炮灰不会管用的话,恐怕现在就直接有人甩张地卡过来,把炮楼拍在槐诗脸上。 这他娘的不跑能行? 跑! 必须跑,还必须赶快跑…… “只不过,这路未免也太远了一点吧?” 槐诗呆滞的看着地图上和自己最接近的友军位置,美洲谱系建立的大金字塔……中间起码要跨过三分之一的碎片范围。 而且还有诸多标注出的异常区和灾变区,以及地狱占领区。 这还不算在他们行进过程中来自地狱的干扰。 这要不是有金大腿在旁边,这把槐诗就直接坐等撕卡了。 还玩个蛋啊! “不也好么?” 应芳州低头看了一眼地图,慢悠悠的说道:“路上有时间能好好教育一下不像话的实习生。” 说着,直接拿过了槐诗手中的地图,将槐诗所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撤退路线全部擦掉,然后,画了一条全新的线路…… 从这里,到副校长所刚刚下来的【深度中转基地】。 毫无曲折的两点一线。 笔直! 跨过山川湖泊和河,再穿过六处地狱占地和双方的火区,毫不动摇的笔直向前,完全将地狱的阻拦和追击抛在了脑后,不,应该说,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啥?”槐诗呆滞。 “东躲西藏的,像什么话?”应芳州说,“直接打出去就是!” “……”槐诗,无言以对。 “不对。” 很快,应芳州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把地图再次拿起来,擦掉了自己的路线,赞同的说道:“你的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呼,就是就是……” 槐诗擦着冷汗点头,还来不及再说话,就看到了……崭新的撤退路线。 再无原本嚣张的样子,而是变得……更加嚣张! 舍弃直线之后,数十道转折锋锐的线路就出现在了地图之上,将大半个地狱的领域都涉及在内之后,便形成了令槐诗眼前阵阵发黑的行军路线…… “不是要找什么盖亚之血么?”应芳州一拍图纸,“既然要走了,那能拿的,咱就全都拿了,也省得后面再来白跑一趟。” “妈耶,咱们这是撤退么?” 槐诗端着地图,看着上面标注出的一个个进攻目标,开始手抖。 这哪里是跑路?能拿的全拿走,能杀的全杀光,能干的全都干掉,这就差直接跑到对面的大本营里突脸了。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凶多吉少…… 可看到来自老前辈‘和善’的眼神,槐诗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唔,这大概就是理想国的撤退方式吧。 果然,充了理想…… “唯一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槐诗摊手:“这路都快十万八千里了,咱们总不能靠两条腿走过去吧?还是说,您老受累,带我飞上一截?” “倘若我还能自由飞纵的话,本就不需要撤退了。” 应芳州抬起手,召唤了一阵狂风过来,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意令槐诗打了个哆嗦,只不过,狂风很快就消散无踪。 比槐诗预料的还要更快,甚至就好像…… “这一片世界在抗拒云中君的作,不,应该是抗拒人类本身吧?每一个地方都对我们充了敌意,槐诗。” 应芳州的神情沉:“堕落成这副样子,光是闻到腐败的味道就让人想吐了。” 在盖亚碎片的抗拒之下,云中君的力量无法依势而行,只能强行将天象从碎片的掌控中篡夺过来。 如此作,也不是没有效果,但就仿佛时时刻刻都拉着绳子同世界角力一样,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槐诗问。 “办法多的是,这城里那么多载具,就不会拿来用么?”应芳州随手一指,不远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汽车和各种通工具的残骸。 看的槐诗一阵傻眼。 “放了这久了,还能用么?” “不能用就修啊,给我拿扳手过来。” 应芳州挽起袖管,直接走向了前面去,开始娴的拆卸起了眼前的车辆,等槐诗在一堆垃圾里翻了半天找到工具箱的时候,车都已经被完全拆完了。 拆解和维修之娴,就连旁边递工具的槐诗都跟不上速度,还要被嫌弃:“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惯过头了,连车都不会修……” “咳咳,前辈。”槐诗的表情搐了一下,“我是拉大提琴的。” “哦,那你和穆静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应芳州的动作不停,随口说道:“除了升华者之外,是六证灾厄乐师,小提琴,钢琴,单簧管、二胡、东夏古琴和歌剧……”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槐诗,严肃又认真: “以及,他也会修车。” 槐诗两眼含泪,无言以对。 紧接着,就觉到手里多了一副手套。 “戴上。” 应芳州头也不抬的说:“我教你。” “……” 槐诗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连忙点头,凑过去蹲下来。 “看好了,这里是飞轮,已经坏了,要整个拆下来,你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坏旁的分电……算了,坏了再拆其他车的过来吧。” “我先教你具体的结构好了,你把手放下,别摸我刚拆下来的离合器。” …… 两个小时之后,汽车维修小课堂终于结束。 在拆掉了大半条街的载具之后,一辆怪物一般的机车在油门的拧动之下,迸发出了震人心魄的咆哮。 浓烟滚滚。 在天阙附着之后,源质取代了燃油,以极其巧和契合的方式,融入了整个机车的传动结构之中。 经过了槐诗临时用各种方法对金属材质的补强之后,稳固和耐用都已经更上一层楼。 此刻,在应芳州的驱策之下,机车咆哮着,冲破了封冻的坚冰和寒霜,着扑面而来的飞雪和冷风,向着城市之外的荒野行进而去。 那一张经风霜的面孔之上,展出了不惧艰难的悍勇和坚定。 斑驳的白发在风中飞扬而起。 气宇轩昂。 至于旁边的拖斗里,正戴着粉红安全头盔蹲在椅子上的乐园王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在最后的最后,槐诗吐着那些飞进嘴里的雪沫,决定还是再挣扎一下。 轰鸣声里,他提高声音问道:“我说,前辈,咱们这撤退路线,是不是嚣张过头了啊?” “有吗?”应芳州问。 “当然有啊!”槐诗无奈。 “那就有吧。”应芳州拧动油门,提高了速度,毫不在意接下来的危险:“能做就做,但凡能做一分,就有一分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拖斗里的后辈。 “槐诗,我相信你,我也从不觉得你是废材和垃圾。”应芳州认真的说:“你只是懒而已。” “……” 槐诗呆滞。 “放心吧。”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