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的铁光斩断了最后的羁绊。 照亮了他浑浊的眼瞳。 那稍纵即逝的光芒,是如此的绮丽,惊心动魄。 “真美啊……” 南部轻声赞叹,老迈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再无声息。 只有血无声扩散。 一片死寂。 原缘手腕微动,振去血,收剑入匣,回到了老师的身后。 她的工作完成了。 许久,在这只剩下重息的寂静中,槐诗挥手,掸去了袖口上的血滴,终于从地上收回了视线。 没有猖狂的大笑,也没有冷漠的唾弃。 只是平静。 回眸俯瞰着那些或是呆滞,或是悲愤的神情。 “承蒙大家的错,对我倾注了这么多本不该有的期望。以至于,总是想要教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轻声说,“可能你们觉得我和你们相同,但实际上,我和各位不一样。我也从没想过和你们做游戏。 这个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更值得倾注力的工作去完成,很遗憾,你们不包括在其中。希望大家能够好自为之。” “在最后,就祝各位来久长吧。” 槐诗起身,扶了扶衣领,礼貌的颔首道别:“我失陪了。” 就这样,他跨过地上的尸体,推门离去。 腐朽古老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合拢,宛如雷鸣。 穿过汇聚在门前的人群,踏下台阶,一路畅通无阻。 当那一辆漆黑的轿车消失在山的尽头之后,天穹之上,笼罩了整个鹿鸣馆的巨大瞄准镜标志也渐渐透明,消散无踪。 …… …… 同样的午后,边境伦敦,天文会总部内的休息区。 云之下,细雨连绵。 “又在下雨,不论多久都适应不了这样的天气啊。” 罗素轻叹着,从窗外收回视线,拉开了咖啡厅的椅子,对侍者说:“红茶,浓一点,一份提拉米苏,谢谢。” 侍者颔首离去。 在桌子的另一边,看报纸的男人抬起眼睛看过来:“罗素先生,这里有很多空桌子。” “凑一凑嘛,没关系,显得热闹不是。” 罗素微笑,十足热情,只是视线,总是落向对方的喉咙——那一点破裂的瘢痕,“勒内先生,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增进一些情谊,才能避免一些误会。”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就变得嘲起来:“免得有些人……自讨苦吃。” 勒内冷淡的看了罗素片刻,折起了手中的报纸,只是说:“如果我是你,就要做好面对质询会的准备,而不是跑到别人这里来耀武扬威。瀛洲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向中央决策室递了严重的抗议和谴责。” “没关系啊,我也递了,而且我还比他们早十五分钟。” 罗素不在乎的耸肩,舀起一勺甜品:“况且,还有瀛洲统辖局违规作在前,决策室肯定会给我一个代的……希望你也做好面对质询会的准备。 哎,你说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凑一起,说不定互相抄个卷子什么的,我跟你说,可快乐了……” 勒内皱眉,冷漠的看了他许久,才缓缓的说道:“瀛洲分部的事情是下属私自决定,与我无关。” “重点在于,这是‘你的’下属,对不对?” 罗素轻叹:“你还真没辜负你那个瀛洲姓氏啊,勒内部长,这难道是血统作祟,还是作风趋同呢……在面对请示的时候一言不发故作高深,然后让下属来揣摩,出了事情又让人来顶锅,这可真不是好习惯,你应该注意一些。” “更需要注意的难道不是你们那位四面竖敌的灾厄之剑么?”勒内嗤笑,反相讥,“凡事做绝会没有朋友的,罗素。” “理想国从来不需要那种废物朋友,只需要他们的服从。” 罗素嘲的摊手,“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们总想着大家和和气气,一起拉着小手自由的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里……这是哪门子老二刺猿啊,是不是亚撒西过头了? 错误永远不会自己纠正自己,你总需要在中间出一把力……这样,垃圾才会自己滚回垃圾桶里去。 这才杀了一个人而已,你们就叫的像是见了屠宰场的,可有必要的话,还应该杀更多。请你们不要觉得槐诗那个小子好说话,就认为我们是慈善组织好不好?” “未经批准擅自签发黄页,倒统辖局的决策,并且闯入瀛洲谱系的总部并迫一位重臣自杀……这已经波及到现境的稳定。” 勒内冷声提醒:“希望你能认清事情的严重,罗素,决策室不会和你过家家。” “作为教育家,我得说这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好故事,简直可以写进教科书里——它形象深刻的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罗素看着他,怜悯的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你在威胁我?”勒内皱眉。 “当然不是,只是友好的提醒而已。”罗素耸肩,“毕竟丹波就在那里,我们以后还需要和谐相处很久呢。” “但愿如此。” 勒内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向侍应生招手:“买单。” “请在这里签字,先生。”侍应生端上账单。 “啊,我来吧。” 罗素热情的伸手,从勒内手中出了笔,然后,顺畅无比的,捅进了他的脖子里去。 噗。 一声轻响。 在侍应生刺耳的惊叫声中,勒内瞪大眼睛,艰难低头,便看到那一没入自己的钢笔,还有那一只握着钢笔的手掌。 如此稳定。 血涌而出。 紧接着,剧痛袭来! “就当,一个小小的教训吧,勒内先生。” 罗素松开了手掌,拿起餐巾,仔细的擦拭着指尖的血:“我想想,如果这个故事有什么道理需要有小朋友铭记的话,那应该就是……” 他弯下,在勒内的耳边低语: “——谁他妈都别想动我的学生,别想!” “嗬……嗬……” 勒内趴在桌子上,剧烈的搐着,可是不论他如何呼唤,都没有治愈的光芒从天而降,就好像,他被遗忘了一样。 除了那个瘫软在地的侍应生,甚至,无人注意! 他张口,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呛咳,在纯白的桌布上咳出了一大片血腥,咖啡杯落地,破碎的声音如此清脆。 而罗素,只是静静的俯瞰。 任由那一只痉挛的手掌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看着他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血中窒息的模样,面无表情。 许久,才缓缓的伸手,拔出了那一笔,随意的,丢在了他的眼前。 沾着血。 谎言被解除了,于是,这藉的一角终于回归到了咖啡厅中,引发一片愕然的回顾和呼喊。治愈的光芒终于降下,将勒内从窒息的绝境中拉回,剧烈息。如此狈。 “现在——” 罗素递上了账单,“你可以买单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重铸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槐诗接到了罗素的电话。 依旧是一同惯例的有的没的bulabula,听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还在哼着歌。 “……哎,既然已经清算过鹿鸣馆,那瀛洲分部那里你就不要再动手啦。” 罗素着一口纯路人有一说一的强调:“毕竟你也还有一部分编制在统辖局里,大家好歹也算是同事,同事之间就要以和为贵嘛! 听老师一句,算了算了……” “呵呵,我信你个鬼!” 槐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又搞了什么事情?” “我能搞什么事情啊?” 罗素无辜的反问,“难道我还能跟你一样去捅人家部长的嗓子眼?老大不小了,槐诗,做事没那么冲动。成一点。不要给领导留下坏印象,让人觉得小槐这个年轻人得理不饶人……” 槐诗的眼角一阵狂跳。 “……你仿佛是在逗我笑。” “笑什么笑,不准笑,严肃点。” 罗素严肃道:“我在伦敦可是谈合作的,气氛良好,大家每天下午茶喝的开心又快乐,你可别煞风景嗷……不然谈崩了有你好果子吃。 好,就这样,我先挂了。”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挂了电话,令槐诗的表情一阵搐。 觉罗素这老王八又要卖自己啊。 不对,说不定已经卖完了,现在打电话过来让自己冷静点,背后不知道又和统辖局有了什么肮脏的朋友易…… 算了,他懒得管了。 虽然不收拾一顿瀛洲分部让他有点不,但老王八说话了,怎么都要给个面子。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