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也为之雀跃的痉挛。 当这磅礴而浩的大提琴重奏旋律响起的瞬间,他就被其中所蕴藏的力量所震撼,折服,几乎要五体投地,沉浸在这浩瀚的旋律里。 从未曾有如此充实而狂喜的演奏体验。 更未曾能够想象得到,会有如此多的自己。 如此众多的分歧和差异。 明明彼此截然不同,可当演奏开始的瞬间,一切又完美的再度结合成了一体。哪怕发自内心的想要抵触,想要抗拒,可是却无法欺骗自己。 从未曾想象到,会有如此众多的变化和情能够融入旋律之中。 那些贪婪的、恶毒的、慷慨的、神圣的、沉的、狂热的乃至放纵的和刻板的……数之不清又无与伦比的演绎。 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无分高下融为一体之后,所形成的,便是如今槐诗为之颤抖的重奏。 最奢侈的梦中都未曾出现过如此瑰丽的演奏。 忘记了喜悦和悲苦之后,他全身心的沉浸在这旋律之中。 浑然忘我。 当无数的源质以旋律的方式融合在同一处,便在昼夜之镜中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波澜扩散,令混沌开辟,浮现出崭新的天和地。 空旷的天空洒落光和雨,荒芜的大地之上浮现芽和清泉。 来自天的昂扬的生命力充盈在其中,令山峦青翠,河奔涌,大海的波涛涌动,远方吹来了润的风。 飞鸟展开双翼,掠过天空,俯瞰着无垠的大地。 当夏季的暴风雨呼啸而至,万物又再度来了崭新的蜕变,酷烈的太和明媚的月光轮转,暴雨和雷霆加,飓风与闪电驰骋。 在度过秋季的萧索和惆怅之后,第一缕寒风从远方呼啸而来。 令槐诗的十指受到那虚无的冷意。 纷纷扬扬的大雪自旋律之中降下,而低沉的鸣奏却越发的高亢,宛如风雪的疾驰,冻结的冰霜迸发出清脆的回音。 浩天地被苍白的风雪覆盖,可一切又变得如此浩而深远。 当随着最后的快板,无数大提琴的旋律完成了再一次的奏之后,一切便离了槐诗的掌控。 纵然悠久的余音消散在风中。 可轮转的四季却依旧鲜活的运转着,仿佛被真正的赋予了生命那样,再度演化出无数的创造。 而在崭新的天地之间,槐诗仰起头,沐浴着远方吹来的风。 在他身后,所有的镜像都未曾再有任何言语。 只是从琴弦上抬起眼瞳。 微笑着,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由无数的自己所创造的这一切…… “这个世界,真美啊。” 槐诗轻声呢喃。 “是呀。” 在他旁边,默默烟的那个镜像耸肩,“这是我所创造不出来的景……唯独这个,不得不承认。” 他说,“你做的不错。” 槐诗微笑,怀自豪的点头:“这还用说?” 镜像不快的摇头:“切,又不是你一个搞定的,得意什么?” “难道这不都是我么?” 槐诗回过头,看向他,看向身后的镜像。 “那么,结果呢?”槐诗说。 “少睡懒觉多练琴。” 圣人不快的啧了一声:“别以为拿着刀比划两下就能凑数了。” “多吃点东西,每天那么丁点养鱼呢?房叔又不是不做。” “……别的我倒是没意见,情状态是不是要努力一下?”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练琴的速度,我觉得儿割了更好。” “做梦,老子还是处男呢!” “实不相瞒,我想坏女人了。” “放肆,莉莉哪里不好了!” “我们好兄弟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呵,还是艾总太惯着你了……” “多给师姐打电话。” “千万记得,小心柴……算了,反正你也没那贼胆子。” “多割头,手生了。” 伴随着那些道别的话语,镜像们一个个的消散在折的晶光里,到最后,只剩下至恶的镜像还留在槐诗的旁边。 默默的着烟,斜眼看他,眼神里写了不快。 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息。 “算了,让你去做渣男你又肯定不愿意,但起码下次冲月卡的时候别扣扣索索了,气死个人。”他抬起手,拍了拍槐诗的肩膀:“别再留下遗憾啦,槐诗,要懂得你自己。” 就这样,最后的镜像后退了一步,向着槐诗挥手,转身离去。 在空的天地之间,再度只剩下槐诗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光,一切再度渐渐暗淡。 当槐诗再度抬起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之上,来到了某个古老又繁忙的小镇里。 在槐诗身旁,小屋前的苗圃里,正低头给花园浇水的中年男人抬头看过来,似是诧异,可很快,神情就恍然了起来。 “槐诗?”他问。 槐诗颔首。 “往那边走。”浇花的园丁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他在等你。” “他?” 槐诗不解:“他是谁。” “这里的主人。” 园丁微笑着,郑重的提醒:“做好被刁难的准备吧,槐诗先生,他发脾气的时候可是相当可怕的。” 槐诗愕然。 忽然领会到了眼前这个小镇对自己的微妙恶意。 那并不是来自于眼前的园丁的敌意,也并非是其他的什么杀机,只是单纯的,不喜自己这个外来者,所以,处处刁难。 哪怕走个路,如果不小心,也有可能平地摔跤趴在狗屎上…… “是我触犯了什么规矩吗?”槐诗不解。 “你要理解。”园丁耸肩:“人上了年纪,就会有一些怪脾气。小伙子,祝你好运。” 他幸灾乐祸的一笑,挥手回到了屋子里。 一路之上,槐诗都扶着墙壁,小心翼翼。 饶是如此,依旧被墙头掉下来的瓦片砸了两次脑袋,被路过的野狗追了一条街,还被篱笆上跳下来的猫挠了两道子。 居民们看到他,也并不惊奇,只是站在远处欣赏着他倒霉的样子,为他指明前面的道路,可其他的东西却不多提。 一直到最后,他来到了一座有些年头的房子前面,站在门前。 可还没有敲门,门就被拉开了。 站在走廊上的老妇人微笑着,向着槐诗比划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示意他进来。 “我不!你走开,我不听!” 在燃烧着壁炉的客厅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儿还抗拒着别人的安抚,委屈的抱怨:“我不要安娜走!我们约好了一起打游戏!” “好啦,老师,不要这样,不是都说好了吗?”蹲在旁边的络腮胡中年人无奈的劝说:“大不了我陪你怎么样?” 小男孩儿一愣,旋即摇头,哼了一声:“你太菜了,没有乐趣!” “我叫上其他人好吧?大家都陪你一起玩。” “我不!”男孩儿恼怒:“你们都是应付我!” 中年人越发无奈,可看到槐诗,就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客人已经来了,老师,风度,注意一下前辈的风度。” “我不要风度!” 小男孩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愤怒的踹了他一脚,气冲冲的走出去了,在路过槐诗旁边的时候,狠瞪了他一眼,大喊: “我讨厌你!” 槐诗呆滞,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小男孩儿已经走掉了,不想和他说话。 许久,槐诗有些忐忑的问:“呃,是我打扰你们了么?” “没有,放心吧,老师他只是还有点接受不了。”中年人拿起壁炉前面的咖啡壶,为他倒上了一杯:“先来喝杯咖啡怎么样?” 槐诗接过杯子,受到真实的温度和来自咖啡豆的焦香,轻抿一口之后,就受到暖在体内扩散,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伴随着壁炉中木柴噼啪作响的细碎声音,他坐在椅子上,渐渐放松。 凝视着窗外真实的景时,就觉自己仿佛置身与梦里。 不由得好奇。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