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大浪将至吧?” 罗素毫不在意对方的羞辱,眉飞舞的回答:“不瞒你说,像我这样的浮萍,也搭上了命运的了呢。想知道吗?想知道为什么吗?但我不告诉你哦……” 叶卡捷琳娜的神情越发冰冷。 “天国谱系势必不可能重建,你应该明白。” “那跟我说这句话的是谁呢?”罗素反问,“天国谱系的叶卡捷琳娜?还是俄联的老教母?” “两者兼有。”叶卡捷琳娜冷淡的说:“你需要谨慎回答,这不仅仅是决定了俄联接下来的决策,同时也决定了神髓一系的态度。” “你无法全权代表神髓之路,卡佳。”罗素得意一笑,“艾萨克还在帮我干活儿呢。” 叶卡捷琳娜摇头:“得了吧,罗素,虽然我不知道你画了什么饼去惑我那个倒霉的学生,但你期望他会违抗我么?” “只要他站在我这一边就足够了。” 罗素说:“哪怕不依靠俄联的支持,我也能重组天国谱系,卡佳,你搞错了一点——天国谱系从来不是通过帮助就能重建的东西。” “没有人能够帮助我们重建天国,只有我们自己。罗马不行,东夏更不可以。哪怕没有美洲的加注,我也会一意孤行。 你习惯了权力,以为权力能够做到一切,确实,权力能够做到一切,但这是一切之外的东西——你不曾经也是因为这一份无法复制的价值,才投身于天国谱系的么,卡佳?为何我们不能携手? 我和你,我们两个联手,天国谱系的重建就将成为定局!” “听起来真好啊,罗素,像你这样的男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人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仿佛永远都生活在梦里。” 叶卡捷琳娜轻叹:“许诺一生,许诺幸福,却不明白婚姻和永远对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重量。” “我曾经深你,卡佳,胜过我自己。” 罗素郑重的说:“你应该明白才对。” “这里可是教堂啊,罗素,早四百年你在这里对一位守贞的修女说这种话,就足够你上火刑架了。” 老教母冷淡的摇头:“我已经皈依了,罗素,天国谱系是否重建已经与我无关,这不是什么借口,你应该明白才对。” 罗素没有再说话。 他曾经深着眼前的女人,就好像眼前的女人也曾经那么过他一样。 遗憾的是,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有着更胜于自己的东西。 不论是罗素深入骨子里的自由散漫,还是叶卡捷琳娜的掌控,都是彼此之间无法跨越的高墙。 情或许很重要,但这绝对不会是人生的主调。 他们正是因为相信人的生命可以具备更多的价值,才前往了理想国,因此而相遇,也因此,绝对不会妥协。 正因如此,才会在命运书记官的遴选时来矛盾的爆发。 所谓的那一场意外不过是个引子。 双方都心知肚明,除非对方退出,否则便只有自己会在理想之门前倒下。哪怕是一生挚,也绝对不会有分毫的相让。 当理想国陨落之后,被罗素骗来现境的叶卡捷琳娜已经对此心灰意懒,选择了皈依,成为了一名守贞修女,加入了俄联谱系。 这同样是她厌恶罗素无所作为的地方——时局所困从来不是碌碌无为的借口。倘若他真想要做什么的话,不论如何,状况都能够有所改变才对。 他违背了自己的职责。 人的才能必须发挥价值,倘若此路不通,那就另行他路。 从此,七十年,她未曾有一懈怠,直到今天,由她施洗的信徒中,培养出了一百九十一个圣堂骑士,走出了上千名神父和修女。每一位领受过她恩德的升华者都心甘情愿的尊称她一声教母。 哪怕是女人,她的影响力也不在牧首之下,她是直接得到虚无之神赐福的圣人,甚至就连乌拉尔地区的首府,都因她而得名。 而此处的滴血教堂正是她往来处决叛徒的地方。 俄联的盖亚,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 她已经有所成就,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抛下一切,改弦易张,去再重新加入支离破碎的天国谱系。 “你应该明白,就算天国谱系能够重组,也毫无意义。你都这么老了,还能做什么?”叶卡捷琳娜问:“重建理想国?别做梦了。” “我原本以为你会告诉我,能做多做少是多少,总要去做的道理。” 罗素摇头:“颓废了这么多年,无所事事,可作为老师,总要有所表率,不是么?卡佳,就算是我做不了,也会有学生从我的手里接过使命的。” “你来带的那个年轻人?” 叶卡捷琳娜了然,怜悯轻叹:“可惜了,找错了老师。能够被称为灾厄之剑,将来可能也会有更广大的成就吧?” “他可是我亲手选择的继承人啊,卡佳,不要小看他。” 罗素愉快的笑了起来:“他将远胜于我。” 话音刚落。 低沉的闷响从他们脚下爆发,相隔遥远。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叶卡捷琳娜神情微妙。 而罗素则有些尴尬。 而在他们脚下,更遥远的地方,传来惊讶的呼喊:“打起来了!” “……呃,年轻人嘛。” 罗素挠了挠脸,咳嗽两声:“好斗一些也很正常。” 叶卡捷琳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只希望那位灾厄之剑别在我这个教母的眼前,砍了什么人的头。” …… …… 十分钟之前。 滴血大教堂地下,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上。 阿列克赛带着槐诗站在远处,轻声向槐诗介绍着场中的新血们。虽然说是新血和年轻人,但实际上,年龄都和槐诗差不多,甚至有些还比他年长不少,看着都快三十了。 但不论什么人,被什么圣徒所赐福,来到这里,都只会被称为新血,为有朝一成为圣堂骑士做准备。 而就在场中,那些正在训练的升华者们,也察觉到了场边的人。 有刚刚走下擂台的魁梧年轻人走了过来,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恭谨的向神甫颔首:“阿列克赛先生。”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阿列克赛和煦的说:“我只是带客人来看看而已。”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这个比自己好像更加年轻的‘客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挑起眉头,难掩斗志:“他就是槐诗?天文会的那个槐诗?” 槐诗心中忽然一紧。 将信将疑,按捺着欣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吗? 好家伙,‘扮猪吃老虎’的文剧情可终于轮到我了…… “正是。”他矜持的点头,抑着兴奋的心情,做出一番云淡风轻的姿态。 那魁梧的男人愣了一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端详了槐诗片刻之后,忽然间踏前一步,然后,躬身九十度,后脑勺对准了槐诗。 槐诗下意识的后退,提防这是什么传说中的俄联头槌绝技,再然后,就听到他连同身后所有的壮汉一起,充敬佩的发出恳请。 “——请您指导我们!” ??? 槐诗,傻在原地。 第九百四十章 教导 什么鬼! 他扣了扣耳朵眼,难以置信:为什么用最凶的气势说出最怂的话! 不是,你们这剧情是不是哪里不对? “呃——” 槐诗尴尬了一下,疑惑的问:“你们这……不是来挑战的吗?” “秉持礼仪是圣堂教条的一部分。” 阿列克赛咳嗽了一声,严肃的看了一眼训练员:“注意形象,安东学员。” “咳咳,这个……一般有高手来,大家也都会看人下菜碟的。” 安东的视线顿时飘忽起来:“如果是那种傲气的人,大家一般就推举一个比较抗揍的人上去挑衅,然后再对方动真格的之前趴下认输。这样足了对方的胜负之后,就可以趁势请教。 呃,咳咳,大家都说,槐诗先生平易近人,只要开门见山的恳请,就一定不会拒绝。” 你说的这个‘大家’,是不是我身边这个总是被你悄悄瞥的阿列克赛神父? 槐诗向身旁看过去。 而阿列克赛则越发的尴尬,咳嗽了两声之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机会难得,年轻人们总是不知天高地厚,难得阁下到来,能给他们补补课。” “……行吧。” 槐诗的眼角跳了两下,无奈颔首。 谁说俄联人都傻大的,怎么玩起心眼来套路不是一般的多…… “那,您来指导一下?”阿列克赛的笑容越发热情。 “这个,怎么指导?” 槐诗挠头。 斯拉夫大剑的传统斩首方式公开课么? “没事儿,随便指点一下就行了。”阿列克赛回头瞪了安东一眼:“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顿时,一众壮汉兴奋的点头,瞬间就把场中央的擂台给清理出来了。 而听到了堂堂灾厄之剑前来屈尊指导的消息,整个地下训练场变魔术一样不知道跑出来多少人,瞬间围的水不通。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