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组员脸惨白,跪在地上,许久,抓起了短刀,将手按在地面上。 周围其他人想要劝说,可是却不敢开口,还有的人是和他一样的想法,想要离去……但却被眼前的惩罚所惊骇,不敢说话。 有只手伸出来,按住了年轻人的手臂。 是山下。 “喂!山下!你想做什么?”上野气的脸都变形了,瞪着这个阻挠者:“难道你和这个懦夫打着一样的想法?” 山下回头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看向眼前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问:“你是叫做水黑是吧?” 水黑呆滞的点头。 “有些话,老大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不久之前刚刚结婚吧?老婆怀了孩子?” 山下的话让水黑的脸越发的惨白,那个男人颤抖着,跪在地上想要叩首求饶,却又被山下拉起来了。 “放心,不会拿她们威胁你的。” 山下摇头,继续告诉他:“老大说:人生不易,混种更加不易,男人要为家人负责,然后才谈得上忠义与其他……你没有像个人渣一样把人的肚子搞大就跑,能够担起责任来,很不错。 不管是为了家人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命,你想要退组,老大不阻拦。 但既然违背了社团的恩义,那以后就不要再当极道了,切了手指,以后老老实实的找一份正经行当吧。 否则的话,后果你懂吧?” 山下的眼神冰冷起来,水黑愣了一下,点头如捣蒜。 “很好。”山下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船票,丢在他的面前:“这是老大补给你结婚的贺礼,就当怀纸组对你最后的情谊,水黑,从此之后,我们一刀两断。” 水黑呆滞了许久,凝视着地上的红包,忍不住下了眼泪。 许久,他抬起了手里的刀,猛然斩落,留下了一截尾指,竟然也不包扎,只是回过头,朝着槐诗办公室的地方狠狠磕了几个头,最后捡起了地上的船票,转身离去。 “大家谁有和他一样的想法的,都可以说出来。” 山下环顾着周围的人:“老大说了,聚散有缘,勉强不来。想要退出怀纸组的,他不阻拦。留下一指头,拿着船票走人,但是,只限今天上午——都死了吗?说话!难道想要退出的就他一个吗!” 寂静里,陆陆续续五个人有人走出来,捡起了地上的刀,斩了自己的一手指谢罪之后,接过船票,或是,或是冷漠的转身离去。 “怀纸老大……这样真的好么?” 槐诗身后,宅间问道:“传出去的话,恐怕不利于组内的团结吧?” “团结是要靠这种东西来维持的吗?切手指就能断掉的团结,要来有什么用?” 槐诗摇头,轻声叹息:“好聚好散,随他们去吧,好歹也算是一条生路……还有你,宅间,你也走吧。” 宅间愣了一下,愕然不解。 槐诗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船票来,递给他:“今天下午从码头发船,给你订了上等包厢,装得下你一家老小……别挂念那些旧家具了,去了白城之后,拿着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好好养老吧。” 宅间惶恐摇头:“在下没有退出的想法!” “我知道,可你一个老东西,连刀子都抡不动,留下来有什么用?当累赘么?” 槐诗反问,“出狱之后,你手上没沾过血,现在退休的时候到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了。” “这、这……”宅间茫然的看着递过来的船票,摇头:“大哥,这不合规矩的。” “规矩?” 槐诗摇头,忽然问:“你知道藤本先生去世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宅间沉默。 “他说:拜托你了,怀纸君,大家就给你了……” 槐诗叹息着耸肩,“你说年轻能打的就算了,他将你这个老头儿给我,难道是让我送你去和别人火并的么?不就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结果?原本我打算慢慢来的,逐步转型洗白,可惜,时间不等人……走吧,宅间,一个管账的留下来做什么?山下还等着你跟他接工作呢。” 寂静中,宅间沉默着,许久,缓缓的弯下去,双手接过了槐诗手中的船票。 “一直以来,有劳您关照了。” 在道别的时候,不自觉的,已经老泪纵横。 槐诗挥了挥手,目送着他转身离去,许久,再度看向了窗外奔涌的人。 时间还是太短了。 倾尽自己如今的能力,从昨晚到现在的这么点时间,也就包下了几艘走私者的船,能够给组里的人安排一条退路就已经不容易了。 至于外面的这些人,他已经无能为力。 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那些赚了钱,换了正经身份有了户籍的人早就已经搬出丹波内圈,去了其他治安更好,对外来者更加友好的城市。 而有权有势的人,则直接可以坐着自己的私人直升飞机,躲到最好的边境酒店去静待风波过去。 而那些就连户籍和身份证明都没有的人,又能逃到哪里? 没过多久,他的猜测和预想就已经被坐实。 那些逃出丹波内圈的混种还来不及口气,就发现今天京都街面上的警力夸张的惊人,对于身份的检查更是严格,尤其是那些带有明显混种特征的人,没走出两步就已经被警察拦了下来。 为了多活几年,远离深渊沉淀,那些好不容易从边境偷渡到现境里来的人早已经倾家产,哪里还有更多的能力搞得定身份? 至于有些人想要躲回到边境去的,才发现,黑户就连海关都过不了。而黄泉比良坂已经对外封锁了,任何没有黄泉比良坂内部身份证明的人都无法进入。 总无事令的影之下,各方都预见了接下来的风波,这种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有多余的仁慈撒给混种呢? 那些咬牙舍弃家业想要逃走的人没过多久,就在惨烈的现实面前撞的头破血。在诸多前车之鉴的映照下,灰心丧气,黯然返回了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处…… 听天由命了。 “汪?” 就在丹波内圈的外围,料理店门口,第一天上班的少女刚刚掀起门前面的盖板,便从街道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茫然的看向那些匆匆的人。 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板,老板,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她好奇的窥探着外面的景象。 在柜台后面,近江女士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呆滞了许久,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抱歉啊,真希,第一天来就让你碰上这种事情,恐怕接下来这里就不太安全了……你有什么其他能去的地方么?” “啊?我被开除了么!” 真希傻了,旋即紧张起来:“是我哪里做错了么?我可以改的,如果是工钱要的太多,少一点也没关系,不对,管饭就行了。我很勤快的!” 近江女士闻言,看了看真希额间头发上展出的小小犄角,忍不住叹息,伸手了她的头发: “算了,既然没什么地方可去,那就留下来吧,还可以和智子做个伴。不过要少吃一点哦,店里的存粮可经不住你这么吃。” “这几天的话,尽量不要上街,就留在店里吧。”她嘱咐道:“街面上那些黑帮要打架了,不要被误伤了。” “这个我不怕哦,我力气很大的!”真希握紧拳头,严肃的保证:“如果有坏人来的话,就由我来保护老板和智子吧!” “好啊。” 看着她稚又认真的样子,近江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可就拜托你啦。” 第七百五十八章 共鸣(上) 当下午的时候,睡到上三竿才爬起,假装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因为玩手机太晚而耽搁工作,正准备蹑手蹑脚继续出门干活儿的原照,被拦下来了。 叶雪涯的电话。 “醒了么?醒了的话就到行政酒廊吧,分蛋糕给你哦。” 惊了。 这个怪女人,竟然没有差使着自己再去跑东跑西,还买蛋糕给自己恰? 一定有谋! 原照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坐在桌子对面,味如嚼蜡的吃着叶雪涯兴之所至点的太多导致一个人吃不完的蛋糕,不知道接下来究竟有什么安排,可得到的却是让自己不可置信的回答。 “不用去了?” 原照愕然:“这就完事儿了?” “是啊。”叶雪涯点头,“思来想去,你这一段时间也辛苦的,干脆给你放个假,想去什么地方玩啊,想买什么手办和模型都随你啦。至于工资,已经发到你的卡上了。” “啥?”原照傻了,茫然的探头看了看远处丹波内圈的方向,怀不解:“我们就这么放着不管了么?” 叶雪涯戳着香蕉帕菲上的水果,反问:“不然呢,神城未来缩的那么紧,抓又抓不到。解决问题有的是办法,何必在一棵树上浪费时间?” “那……那群混种就……就不管了?” “我们可是东夏人啊,原照。作为外国人太多搀和本地人的事情,可是会惹人讨厌的?又不是什么偶像,你每次出门身后跟着好几个拍照的不膈应么?” 叶雪涯抬头,忽然问:“况且,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帮他们了?混种的事情,从来和东夏无关,你还嫌麻烦不够多?” 原照愕然,看着眼前平静的女人,难以置信:“那可是几十万无辜的生命,你怎么这么冷血?” “他们无不无辜我不知道,但如果血的温度有限,留给最重要的人才是理所当然的吧?比起对陌生人负责来,我不应该更加对东夏负责么?” 叶雪涯嚼着油中的脆片,放下了叉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瀛洲官方都不管,那我们作为旁观者也没有多少手的余地。 见好就收吧,小鬼,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惹了一身不是,还被人嫌弃——” “那我们究竟是来干啥的?” “大概是替某个小心眼的老头儿传个口信吧,你只要负责打杂就好了。” 叶雪涯微微耸肩,看了一眼手表,“对了,现境地理协会的京都地舆探测报告还在前台那里,你等会儿有空的话帮我拿上来吧。我有事儿,先走咯。” “你去干啥?”桌子面包蛋糕后面,原照警觉起来:“又有什么事儿不带我!” “你也要去spa中心做油按摩吗?” 叶雪涯回过头,端详着他,旋即恍悟:“哎呀,差点忘了,你差不多也到了对我这种大姐姐到好奇的年纪了呀……不过你不是姐姐我喜的类型诶。” “我……” 原照下意识的想要反相讥,想要说我对阿姨没兴趣,可嘴还没张开,求生的本能就先行一步,发出了警报。 在几十辆卡车面而来把自己撞飞的惨烈幻觉中,他乖乖的把剩下的话下去,艰难的挤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