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嫣说得是,将军恩义,顾柔没齿难忘,”顾柔立起来,朝着冷山,“将军,我敬你一杯。” 冷山言又止,终而举杯。此刻,琴声如水悠悠淌,声音渐弱。 饭后,顾柔带众人去后园的观景湖赏荷,冷山趁着众人谈笑之际,私下问顾柔:“顾柔,慕容情人在何处,我有事要与他见面商谈。” 第189章 文学|3.4 200 冷山来到后园的吊脚竹楼。 他仰头望去, 竹下,只见盘旋上楼的竹台阶上渐次摆着兰花, 这兰花去年让人修过,过冬的时候死了两盆,今年宝珠又重新摆了一些在里头,叶片在风中轻轻摆动, 传来阵阵幽香。 他登楼上去。推开门,只见屋中摆着桌凳凉席, 墙上挂字画, 地上也散落了一些;靠窗的书案上全是碎烂的纸屑,仔细一看还有沾着墨迹的抓痕。 国师拎着一只白猫飞镖从屋里走出来,和冷山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顿。 白猫通体雪, 只是四个猫爪沾墨汁,用诉苦的眼神打量冷山这位不速之客。 国师出笑容, 他将飞镖放到书案上,用食指指了它一下:“呆着。”飞镖原地耷拉,耳朵一动不敢动。 “听闻申孝抱恙,我特来看看, ”冷山率先开口道,“当前恢复得怎样, 倘若仍有不适,我可请太医院的人过来诊治。” “你我之间,还远不到寒暄客套的关系, ”国师收敛笑容,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帕子,擦拭指尖的墨汁,淡淡道,“你有何事。” 冷山稍作沉,道:“你的琴声是在提醒我吗。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将你和慕容停的易透出去。” “你想多了,”国师道,“本座只是在提醒你,这是我家,少来打搅我子。” 言罢凤目一挑,目光骤然投向冷山,清雅的眼神中竟然透出十足的尖锐。 “我来是专程找你的。” 国师垂下双眸,继续揩拭双手,不冷不热道:“那相当遗憾了,元中老兄,你怎么总好追逐一些遥远之人。本座同你可没甚缘分。”他莹白修长的手指上有几道黑墨迹,乃是飞镖打翻砚台之后的杰作。 他把话说得让人无话可接,然而冷山却好不尴尬,他更为直接,坚毅的双目直国师,问他:“即便你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你瞒得住一时,那之后想过如何应对么?如果……” “冷元中!这是我同我夫人之间的事。”国师手中停顿,他骤然抬眸,将帕子轻轻摔在桌案上,以这个动作,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欠我的。”他的轻描淡写里透着示威。 “是,你要我永远欠着你。”冷山平静地和他对视,既坦然,又无奈。 “那你又错了,”国师眼睛翻起,继续捞了帕子过来擦,还将飞镖抱了起来,擦着飞镖漆黑染墨的垫,“你的受我不关心,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夫人。” 冷山苦笑。他很明白,慕容情不容顾柔欠他的人情,也不能容忍顾柔记住他冷山一辈子,所以,便不能让他死。 ——这也算是屋及乌之中的奇葩了。在碧游时,慕容停曾如是评论这位胞弟。 冷山此刻当真有些替他心:“我可以一直隐瞒,但你瞒得住吗。你已不再掌兵,国观的人很快会向你问罪;而且这次我在蓬莱见到碧游的人,他们雄心甚壮,颇有南下中原之意,我想他们很快会找到你……” “跟你没关系,”国师打断,他伸出一手指,抵着飞镖茸茸的圆脑袋,“拜。” 飞镖憨乎乎地朝冷山挥动双爪,像是作揖,又像是送客。国师出微笑:“成了你。” 冷山一窒,这些确实跟他没关系。他也没立场说这些。 这关系复杂微妙,原本冷山可以不来,但反复思量,却还是来了。 冷山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国师颇有兴致地逗猫,仿佛百忙之中空来,回头看他一眼,道:“我看你很想回去了,宝珠,送客。” 冷山无奈——他还真当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讨厌之情。 可是偏偏就这么一个人,救了自己的命。 于是,他也只剩下苦笑了:“申孝,倘若你有何需要,便来郎署找我,算我还你人情。” “人情值几个钱,我看你还是永远欠着好了。” 冷山已经转过身去,听见这话脚步放慢了,暗暗咬了咬牙——这个慕容情!别的不说,还真够知道怎么膈应人。 这个世上他冷山最不想欠着的就是慕容情的人情。 太膈应了。 …… 竹屋小门合上的一瞬,国师抬起头来,看向冷山那高大拔的背影,脸上神情复杂。 冷元中已经下楼了,“将军这边请,”传来宝珠引路送客的声音,脚步逐渐远去,只剩和风在屋中吹拂,珠帘发出柔细的沙沙声。 光透过天窗,落在那串串光滑淡黄的琉璃珠帘上,折出晃动的光斑。国师出神地看着,渐渐陷入沉思—— 那一,就在冷山受命当上五官将,跟皇帝进言为顾柔求情那,国师去找了云晟。 国师说明来意,云晟颇为挑衅地问道:“大宗师来寻本将,无非是替尊夫人求情,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国师道:“本座可释出所有兵权。” 云晟颇为震惊,然而,很快脸上的表情便转为得意嚣张: “不行,我要你辞官离朝!” “可以。” 这下,云晟掩饰不住惊愕之情了: “当真?”答应得如此快,他觉得其中有诈。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