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安道:“孟军侯喊我一定是有军机要事吩咐,等会我去吃东西,见到点心捎一些回来给你。”祝小鱼好哄得很,一听之下脸顿时转悲为喜。 顾柔来到孟章的行辕,只见室内立着陈翘儿,高兴地朝她眨了眨眼,手也悄悄挥动一下。陈翘儿看起来神有些憔悴,却也笑着同顾柔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顾柔再定睛一瞧,那上座位置上,又有一无比悉的身影,竟是唐三公子。 “怎么是你……”顾柔惊讶出声。陈翘儿亦朝她投以诧异的目光。孟章示意陈翘儿,示意她退下,陈翘儿不作多言,只好恭敬地退出去。 顾柔道:“唐三儿,你怎么来啦。” 唐三端坐软椅上,朝顾柔挤挤眼,仍是那轻佻又灿烂的笑容:“小徒弟。” 顾柔心想,几时成了他的徒弟啦?正要反驳,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咳嗽,回头一瞧,果然是国师赶来。 顾柔忙上去,亲昵地站到他身后,和对唐三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唐三啧啧道:“不愧是大国师,□□有方,以前她见了我,还称呼一声唐三哥,如今连哥字却也省了。” 国师冷冰冰地咳嗽一声:“唐三儿。” 唐三顿时拉长了脸:“是唐三,没有儿字!” 顾柔点头道:“唐三没有儿子。”国师也点头。唐三的脸拉得愈发冗长。 单身的唐三不像国师有顾柔帮腔,左看右看身边只有孟章,顿时倍凄惨,忙换个话题切回到正事:“我接到你的信,便立刻从蜀中赶来,如今汉中城内外已经戒严,郁荣颁布了政令,正催收全境内的冬小麦呢。” 顾柔嘴道:“莫非他施行坚壁清野之策,对抗朝廷?” 唐三点点头,冲她嘟了嘟嘴,对顾柔这一次的反应快表示称赞和诧异。他继续对国师道:“我已将唐门上下的人迁出蜀中之境,接下来便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 在孟章处用罢午饭,国师留唐三下来秘密商谈,顾柔先回白鸟营,她一进营房,便被陈翘儿拉住问东问西,三句话离不开金飞燕。 陈翘儿问顾柔:“你同那金飞燕,很是相?” 顾柔想,国师召唐三回来乃是一件机密之事,不便同外头明说,便含糊以应:“过去见过一次,听过这个名。” 陈翘儿道:“你休要瞒着我,我知晓他是蜀中唐门的人。” 顾柔吃了一惊,她怎么就晓得了? 陈翘儿分析得头头是道:“他是离花主,又从汉中来,人称他三少爷,在汉中擅长暗器之术的门派没几个,我在那边呆了那么久,还是有一点见闻的。只是真没想到,他是唐门中人。” 顾柔佩服陈翘儿的捷心思,却不能跟她深谈这些,不置可否道:“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 陈翘儿苦笑:“我怎么会?”她将过去见过三少爷的那段往事,同顾柔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顾柔这才明白陈翘儿的烦恼由来,她问:“你当初也算唐三儿的救命恩人,怎的不直截了当同他相认。” “有什么好讲,告诉他又怎样,我又没有仇家,也不图他帮我什么忙。”陈翘儿话到此处,神极为黯淡,她心中想的却是——我过去是风尘女子,如今也做了花卒,拿什么脸去同别人相认?他当初嫌弃瓶儿出身勾栏,如今也必然不会想要认一位出身下的故旧。 还不如让那个救过他的老婆子,永远地消失在过去的记忆中呢。 唐三在白鸟营中暂住,他显然经过国师的授意,留下来跟冷山、孟章密谋着一件大动作。与此同时,朝廷军整备完毕,与冬之的时节,启程泸江北上,朝汉中进发。 顾柔跟随军中,白天听冷山给她讲解各种攻城器械,一件件悉武器,冷山教会她无论是观察敌方,还是注意己方,都要一眼认得这些东西的布局和作用,并且给了她一些图纸,要她好生揣摩兵器的构造拆解,坏了要会修缮。顾柔一边学习,一边回头教会较为迟钝的祝小鱼。 这,部队刚刚开进长江之滨的江郡境内,在一处干燥盆地驻扎,冷山带着顾柔去辨别水源和地形,这些东西过去他仔细地教过田秀才一遍,可无奈田秀才却是个细,如今这空缺须得有人填补上,于是顾柔便成了合适的人选。 “这低洼之处,易守难攻,弓箭很难向上仰,行军要格外留心,防止遭到埋伏。”冷山立在山谷溪畔的一块大石上,打开军事路观图,按照图上所画地形,对应现场地貌指给顾柔看。 顾柔凑过去点点头。冷山见状,指着头顶上方几条蜿蜒的道路,提问:“倘若你是领兵打仗的统帅,在这里当如何行军?”有意考考她检验成果。 顾柔道:“把骑兵分成两队以上的人马先行,互相保持在视野范围之内,要能够随时看到友军上方的视野,可以走两条平行分散的道路。骑兵打头,步兵中间,辎重在后。” 冷山又问:“一旦发现遭遇埋伏,应当如何处理?” 顾柔道:“受到攻击的一队立即停止前进,原地收缩队伍,弓箭还击,矛牌防守;稳住局势后,指挥官将队伍引到有水源的开阔平地,防止对方火攻。没有受到攻击的一队迅速移动寻找敌方位置,进行掩护和反击。” 冷山英凛冽的眉宇骤然一舒,顾柔见状,知晓自己答得不错,不由得也朝他微微一笑。 冷山立刻收了笑容,警告她道:“休要自鸣得意。田瓜皮在的时候,我只教了他半月,他便能悉星宿和各种基本地形,你还差着不少了。” “我没有自得啊!”顾柔很是不服,然而想起了田秀才,却忽然生出一股惋惜和遗憾,如果他不是敌方的卧底杨皓,恐怕此刻已经成长为白鸟营中最优秀的斥候了罢。 前方离瀑布不远,宛若一道白练从天垂悬,溅落的水花打了顾柔的靴子。冷山见了道:“我们去那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便又很快地松手。 顾柔跟了他沿着小溪岸边走,一路勘察地形,问道:“冷司马,当初进白鸟营的时候,所有新兵的身份户籍都要经过审查,为什么便没有审查出田秀才的病呢?” 冷山听见,回头瞥了顾柔一眼,微皱眉头,又回过身去:“怎么,这是在挑我的过失了?” “没有……”顾柔不是这个意思。 他紧跟着道:“的确,这是我的疏忽,我承认。” “这怪不得您。您公务繁忙,白鸟营的事情,也没空件件过手。”顾柔心想,管理户籍资料的是孟章,要怪也该怪他才是。 “所以对待你们,我将会加倍仔细,绝不容你等再出纰漏,”冷山声音一厉,回头道,“你听见没有?给我打起十二分神来!” 顾柔头皮发麻,怎么说着又绕回到她头上来了?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近陈翘儿的状况不对,她怎么了。” 他将话题转换得这般突然,顾柔听来又是一怔——冷司马还真是察过人,看他平时那么忙,这却也被他瞧出来了。 冷山见她吐吐,猛地回转身,顾柔想着心事,差点一头撞在他口。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