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雁得意地微笑:“真是个好女人啊,大宗师不怜惜一下吗?”左手绕过顾柔的脖颈,暧昧地捏住她的脸颊,强行握起来给国师看。 国师牙关一紧,声音仍是清冷凉润,咬字清晰地道:“本座求你。” 舒明雁突然大吼:“不够,给我跪下!” 顾柔震惊了。即使她对国师了解不深,她也晓得像他那样自出生以来顺风顺水的人,绝不可能朝舒明雁这样的弯折下他的膝盖,他在世人眼中,永远是那么清白如玉,高不可攀,圣洁宛如天上的云霭,山巅的冰雪。 舒明雁嘶吼:“跪下!”眼睛通红,几近疯狂,手指掐着顾柔的脸死死用力。 通! 国师开衣摆,白袍莲花般地一展,双膝落地,竟是朝着舒明雁干脆利落地一跪。 他声音清晰:“本座求你,放了她。” 顾柔瞧着他,怔怔然落下眼泪。 他明明是那种宁可死去也不肯受辱;宁可被箭穿身也不会朝人下跪的人;她还记得他在潼关断崖附近的那一跃,像是风里的旗帜,身雪白,不惹尘埃。 可是他为了她,竟然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舒明雁更能明白,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给蝼蚁下跪的屈辱;就好像他自己前还是离花的主人,今却已经沦为丧家之犬昨黄花。爬得越高,摔得越惨,那种愤恨和痛苦,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够真正了解! 现在舒明雁的心里痛快极了——他终于有一天,可以亲眼看到那个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国师,像一头落水狗般的跪在自己面前!他发出嘶哑憎恨的声音: “慕容情,你不是事事顺遂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手眼通天吗?你怎么起不来了呢?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宗师吗,哈哈哈哈!” 舒明雁狂声大笑,想起过往,离花昔在手底下的繁荣情景幕幕回现,几疯狂。 他笑得累了,痛了,收了收神,拿起生剑,抬起剑锋,对着国师俊美白皙的脸,沿着眼角至脸颊的部分,划下一道血痕—— “世人皆道你完美无瑕,但在我舒明雁这里,你也不过是一条沼泽烂泥里打滚的野狗罢了!” 国师的身体纹丝不动,鲜血从他白皙的脸上下,显得格外殷红。 顾柔的心像是被锥子碾而过,随着他一同血:“不,大宗师……” 他的眼眸黑得发沉,定定地凝视着她,仿佛眼里本没有舒明雁,没有萧书生,冷得幽静的眸子里掩藏着只有她懂的情致。 “放了她,本座的命由你处置。” 呸!”舒明雁狠狠在他头上啐了一口:“死到临头还想跟我谈条件?慕容情,你现在连狗都不是,我现在拿捏你就像拿捏一只蚂蚁!你和你那老爹凭什么?凭什么掌握着朝廷最高的荣耀和职权,还要支配江湖中的生死利益?我今天就要让你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舒明雁一对顾柔用力,国师的膝盖就擦着地面,近乎疯狂地向前俯冲一步:“放开她!你伤她半寸,本座要你千刀万剐!” 国师在先前的战中身受重伤,步伐摇晃,但那血红的眼睛狠厉无比,瘆得舒明雁也不由得一怔。 舒明雁惨笑:“好,我放她,你先剁了你右手给我瞧!”他就是不杀他,就是要一点一滴地折磨他,以心头之恨。 “不可!”顾柔尖叫,眼泪遏制不住,用力去踢打舒明雁,“不,我不准你那么做!你不准……”被舒明雁扼了一下咽喉,痛得说不下去。 国师垂下头,他抬起左手,聚气手心,掌风渐渐凝聚—— 忽然地,却又停下。 舒明雁一惊,警惕:“怎么,反悔了?那我杀了她!” 国师抬头,他跪着,仰望着顾柔,脸上的鲜血染红了右半边脸,殷红雪白相映,竟愈发地诡谲凄美。 此情此景,顾柔心肝碎。 他声音清锐柔和,仍然是那样从容优美:“小柔,你不必难过;本座今天所做的一切,只因本座倾心你,甘为你生,甘为你死。” 顾柔嘶声:“我不要你死!” “一切皆是本座自愿,你不必负疚于心。” 她几乎快疯了,奋力挣扎:“你想怎么样,你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吗?” 凄冷的风里传来他轻轻的笑声:“那也很好……今生不相负,来世复今生,你心里有本座,足矣……” 今生不相负,来世复今生。 只要能在她心里停留片刻,他为她做任何事,心甘情愿,死而后已。 她全身力,只觉天旋地转,末将至:“不……” 就在她几乎晕厥过去之时,忽然,她听到虚空中传来一个清明的声音—— 【小柔,舒明雁左有剑伤,你趁他不备,点他天池、鹰窗二;点着即跑,休要恋战。】 【!!!】 她震惊无比,看向国师。 舒明雁已不耐烦:“倒底是下不下手!” 她登时回神过来,无暇再纠结于心中的震撼,心念转动,脑海里回响着他的指示。 此时,只见国师复又运气举左掌,作势朝右手腕劈落,舒明雁目不转睛瞪着国师在看。 这一瞬间,顾柔突然发力,不要命地撞了一下舒明雁的小腹! 舒明雁本能反应,弯躲过,侧头惊眼看她,虽是意料之外,但凭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左手已经出手如电地抓向顾柔。顾柔着他攻击被拍了一掌在左颈,疼得呲牙,却没忘记老妖怪的嘱咐,用力在舒明雁左两处位上点落! 然后,身跃开。 只见舒明雁身体原地一僵。顾柔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不直接让她杀了他?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