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官几十载,身上的威严哪怕朝堂官员见了也震慑几分,何况一个深女。女当即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娘娘前几被皇后当着众妃的面掌掴,后来找皇后理论,陛下又罚了娘娘半年的足。” 杨相听了,面难看,只吩咐跪在地上的人们:“都下去吧。”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他吼了杨妃一句:“糊涂!” 被杨相这么一吼,杨妃瞬间哭得更大声了。 杨相怒道:“你还好意思哭,你为妃,人家是后,人家便是罚了你,你也只能受着!” 杨妃心中的委屈再也制不住,全涌了出来,她哭吼道:“那您把女儿送到这深里来,就是为了让女儿受人欺凌的吗?我七岁就没了娘,我知道你从娘走了之后,就没再把我当回事……”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杨妃的话。 杨相看着自己扇了杨妃耳光的手,眼中有几分不忍,但语气还是没软下来:“我就是这些年太惯着你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若非皇后是个没甚城府的,你在这中怕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杨妃一听他提到叶卿,瞬间情绪又炸了:“皇后没城府?只怕整个皇藏得最深的就是她!以前在我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全是装的!连永和那人,都被皇后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杨相道:“你也知道,如今仇恨最深的,应该是皇后跟苏妃。你曾经做的不是很好么?借刀杀人,苏妃盛宠之时,外人看着,也只是皇后在各种给苏妃难堪,跟你毫无干系。而今不过是将皇后跟苏妃的位置换了一番罢了。” 杨妃咬牙切齿道:“女儿忍不下这口气!叶卿她以为自己是皇后当真就了不得了?竟敢打我耳光!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苏如意没了盛宠算个什么东西,她就算死在这廷里都没人过问!” 就在那一瞬间,杨妃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她动道:“父亲,我想到同时除去苏如意又扳倒皇后的办法了!咱们死苏如意,再嫁祸给皇后!害死后妃的罪名,哪怕她是皇后,绝对也不了干系!” 杨相摇头:“皇帝今早朝上突然提出要泰山封禅,我手中的两大总兵被贬去蜀州,修整江南河道这门肥差反而落到了叶亭修那老匹夫身上!皇帝这番大刀阔斧整顿朝堂,大有针对为父之意,为父都只能避其锋芒,你在中,就莫要再生事端,咱们先静观其变。” 这才是他此番进的主要目的。 杨妃被足,杨相还是有所耳闻。但奇就奇在杨妃被足没多久,他手中两个得意门生就被皇帝革职了。浸朝堂多年,杨相对这种事再不过。 他是文官,但手底下门生无数,雷州禹州的两大总兵也是他的人。 因为在文武上都钳制了皇帝,他这些年才敢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不过现在萧珏以一点小错就发配了他手底下的两个总兵,哪怕朝文武下跪威胁,萧珏也没理会,公然罢朝离去。 这是新帝继位以来,手段最雷厉风行的一次。 杨相心中有些没底了。 “皇帝不仁,那就莫怪我们不义!先前安王……”杨妃眼神狠了下来。 “住口!这些话莫要再说了!”杨相喝道。他为人谨慎,涉及这等大事,不在自己的地盘,他绝不多言。 杨妃却以为是杨相怕了皇帝的手段,嗤笑一声道:“父亲做事何时也这般畏首畏尾了?” 杨相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复杂:“有时候为父也在想,当初送你进是不是错了。” 杨妃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殿大笑:“父亲且记着,这世上除了皇后,再没有任何一个身份能配得上本!” 最终杨妃父女的一场谈话不而散。 等杨相离之后,杨妃才让自己的大女把永宁中那个毫不起眼的洒扫女叫到了殿中。 杨妃慵懒倚在贵妃榻,把玩着自己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之前提的要求,本应了。” 女抬起头,是一张混进人海里就再也找不出的大众脸,只是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有几分恻恻:“这是杨妃一人的意思,还是杨妃同杨相的意思?” 杨妃面陡然鸷,挥手就打翻了矮几上的茶盏:“本的意思,怎么?你家主子不乐意?” 女道:“娘娘息怒,我家主子自然是乐意跟娘娘合作的。” 杨妃轻蔑看了女一眼:“刘喜已经死了,你家主子在这里还有其他线人?” 女轻轻一笑:“这自不劳娘娘挂心。” 杨妃面目狰狞道:“叶卿所中的□□还得再持续三五年才能发作,昭的细作被拔,本也没那么多耐心了。我要苏如意死,至于凶手,自然是咱们贤良端庄的皇后娘娘。” 女闻言,低头应了声是,垂下的眼帘里掩去了那几分蔑视。 第16章 一只信鸽在夜幕里飞出皇,只是刚飞过墙就被人飞身擒住。 军统领亲自抓着那只信鸽敲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萧珏淡淡扫了一眼从信鸽腿上取下的信笺,眼中嘲意多了几分:“把信原封不动送出去。” 军统领躬身应是。 信鸽被再次放飞,飞进了京城内一家客栈。 仆人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纸,快步走进房内,房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还有身姿婀娜的舞姬裹着轻纱起舞。 “爷,里来信了。”仆人靠近坐在上位的男子耳语。 男子身着一身绛紫常服,身形魁梧高大,五官犷深邃。听到仆人的话,举起酒杯的手一顿,另一只手拂袖,舞姬和乐姬们都依次退了出去。 男子这才接过仆人手中的信纸,看完之后,哂笑道:“杨相这女儿倒会来事。” 座下一名门客道:“杨相是只老狐狸,若不是皇帝突然贬了他手下两名总兵,拔了他的爪牙,他也不会仓皇投到王爷您麾下。不过闻风投诚,怕是杨相手段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男子道:“是杨相的女儿同意跟我们合作。” 另一名门客沉片刻:“杨妃下了水,杨相还能坐视不理不成?王爷您手握重兵,朝廷上若再得杨相相助,扳倒皇帝不在话下。” 安王冷笑:“杨妃胃口都这般大了,你们觉得杨相若是真同我们合作了,胃口会小?” 门客忙问:“杨妃在信里提的条件是?” 安王饮了一口酒,哂道:“杀了苏妃嫁祸于叶家皇后,本王扳倒萧珏后还得立她为后。” “嗬!叶皇后一死,叶家倒是没什么可忌惮的,但太后手段了得,够皇帝喝一壶了。至于苏妃……她若是死了,苏太师手中的东西怕是咱们也无望拿到。”门客摇头叹息。 安王哂笑:“本王还不至于被这么个蠢妇威胁,她还不知,苏妃也是我送进去的眼线。苏妃已经查明成王余都被萧珏关押在天牢,但是天牢设在皇之内,不仅看守森严,地形也分外隐蔽。如今皇帝已经怀疑上她了,想要到天牢地图,还得从杨妃那边下手。” 门客们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安王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三字,门客们围上前一看,皆是大呼:“秒极!” * 皇,四更天已过。 安福望了望龙案前的漏斗,忧心道:“陛下,该歇息了。” 萧珏批完最后一封奏章,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笑意:“铺了这么久的网,是时候收了。” 安福一听,便知他又是要去那地方,只躬身退下。 军统领很快推门进来:“陛下,今夜又抓住了几个刺探天牢的细作!” 萧珏眼神冰寒:“看来朕是皇叔也坐不住了。” 他拂袖起身:“去天牢。” * 暗无天的大牢,墙壁上的火把映照出墙上的斑斑血迹,一排排刑具摆放得整齐,刑具上干涸发黑的血迹却叫人不寒而栗。 摆放刑具的墙壁对面,是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 牢房里长须老者席地而坐,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没有掀开眼皮,却稔道一句:“陛下几前已经审讯过了,老夫还是那句话,那东西不在老夫手上。” 这几前,恰是叶卿侍寝的那个晚上。 萧珏离开永和后,是在天牢审讯了成王余一夜。 老者衣衫干净,面容也整洁,看样子再这地牢里一直被优待,没吃什么苦头。 狱卒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到牢房外,黑衣绣着暗金龙纹的帝王坐到了太师椅上,不多时,便有狱卒恭敬奉上了茶水。 年轻的帝王容貌绮丽,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摄人的冷意。 “太师多虑了,朕今可不是来问太师的,只是观刑罢了。”他嘴角微勾,慢条斯理开口,一双眼却似淬了冰一般。 接触到那个眼神,苏太师骨子里还是有些震慑。他知道眼前这帝王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审犯人就从来没有他撬不开的嘴,苏太医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凌迟人,不是用刀子,而是用铁链,滚过开水之后,一层一层把人身上的刮下来。 萧珏用茶盖刮了一下杯中茶水。 苏太师莫名觉得他轻轻刮茶盖的动作,像极了用铁链挂犯人血,避开眼不敢再看。 狱卒从靠里间的牢房里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手脚都用贴考锁住,铁索拖曳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人原本已气若游丝,看到萧珏的刹那,还是破口大骂:“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狱卒当即狠狠一铁鞭甩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身体瞬间佝偻了下去。 萧珏眼角眉梢皆是冷峭,他看着那人是血污的脸,缓缓道:“朕得不得好死,尚不可知,但你文大才子,必然是不得善终的。” 文成德是前年的新科状元,入仕之后,一直在苏太师手底下做事,尊苏太师为恩师。 才学他是有几分真才学,不过为人迂腐死板,不知变通,颇有些自恃清高。成天拿着孔孟之道教训人,朝堂上的官员大多不愿同他为伍。他便写了一篇文章,专讽跟他同科的那些进士,大意便是那些人曲意逢,朝堂像是一池淤泥,只有他一人青莲不染。 那些被他讽刺的朝臣送了他一个绰号——文大才子,大有挖苦之意。 许是谢苏太师的知遇之恩,朝堂上但凡敢有人同苏太师作对的,文成德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咬人的。 “呸!弑父杀兄的东西,大翰的江山落在你这等小人手里,迟早要亡!”文成德破口大骂。 萧珏眼神鸷一眯,绣着祥云纹的黑靴踩在了文成德脸上:“惠元变中,毒杀先皇的,是成王。弑君杀父之罪,朕不该杀他么?你们文人凭着一张利嘴,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叫朕大开眼界。” 他似笑非笑看向牢中的苏太师:“太师教导出的狗,咬人都这般厉害么?” 一年前那场变,是成王先发起,最终以失败告终。 老皇帝在弥留之际,看了一眼自己的发,最终下旨传为于萧珏。当时赶去救驾的三公五卿都在场,皆可为证。 只是拥护成王的文人们,始终自欺欺人,颠倒黑白。 “呸!狗皇帝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恩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狗皇帝你用卑劣手段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江山坐不稳对吧?”文成德朝着萧珏用力啐了一口。 站在萧珏身侧的魁梧男子用手中铁链一把勒住了文成德的脖颈,文成德瞬间被勒得两眼发白。 萧珏做了个手势,男子才松手,文成德跟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剧烈的息。 苏太师垂着眼皮没敢看,他不知萧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今突然把他的牢房换到了这边来让他观刑。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