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口也已经备好了车架,等着各位宗亲到来后,赶往各个皇陵。 陆修元去的是西京洛葬着高祖的皇陵。 “殿帅,怎么是你亲自带队。”有人看到傅坤出现在仪仗中,很是惊讶。 傅坤嗤笑,说道:“如今中差事难办,难不成还不许我偷个闲?” 那人闻言,一副懂了的样子,殿前司在御前行走,傅坤又是殿前司指挥使,位高权重,本是个人人羡的差事,不过这都是之前。 如今是太子监国,想起太子的为人,这人也有些怵:“殿帅辛苦,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这会儿天还黑着,姜杏之坐在仪架中,听着外面傅坤与旁人的谈话声,脸上神看起来有些不安和焦躁,这时车架传来响动,她忙抬头看去。 陆修元推开车门,进入车厢,外面自有侍卫把门带上,阻隔了寒气。 陆修元坐在姜杏之身边,让她靠着自己,温声道:“再眯一会儿。” 姜杏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掺着红血丝,但她摇摇头,这会儿哪里还能睡得着,水的肌肤因为起得早,显得有些苍白。 陆修元看得眉心微皱,弯拿过对面垫子上的茸披毯,单手抖开搭在她肩上,把她整个人都笼在怀里。 姜杏之被他按在怀里,但小脑袋还仰着,细脖梗着,眉眼间略带倔强。 陆修元叹息一声,暖和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脑勺:“放心,我不离开。”便是她不要求,他也不会让她再离开他半步,他承担不起再失去她的风险。 姜杏之松了一口气,脖子软下来,没力气似得靠在他心口,最近内外城巡查严密,太子越发的放肆,惹得朝中臣工哀声怨道,而那位康王也在慢慢地靠近汴京城。 就算早就从陆修元那儿得知,今夜有动,也知道他有安排,但姜杏之还是没有来的不安。 姜杏之嫁给陆修元的小半年里,与太子相处的太少,她们之间说的话,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在她印象中太子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听到太子联合康王的消息。 而康王,姜杏之想起他便觉得委屈和冤枉,上辈子自己真是太无辜了。 姜杏之不清楚上辈子他们是不是也是狈为,勾搭在了一起,但她知道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 姜杏之面颊鼓鼓,偎靠着她的报仇恩人、暖烘烘的陆修元,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陆修元低语,让她小憩一会儿。 这次姜杏之听了话,慢悠悠地阖上眼睛,直至汴京城城门,被街道的吵嚷声吵醒。 这会儿天虽然才蒙蒙亮,但城门口早已成了一个小集市,有卖纸钱的,有卖早点,还有卖果蔬的。 姜杏之面颊蹭了蹭他的膛,小声说:“去年随大伯父他们去祭坟,路过这儿吃了一个极好吃的炊饼,是桂花糖陷儿的,也不知那个老伯今有没有过来。” 陆修元弯,敲了敲车门。 姜杏之好奇地看过去,见车门开出一条儿,一只手伸进来,黝黑的手里提溜着一个小包裹。 陆修元接过来,在姜杏之不解的目光下拆开,里头竟是带着焦香味的炊饼,递到姜杏之边的时候,还有些烫:“吹一吹再咬。” 姜杏之傻愣愣地呼呼吹了吹,再咬上一口,手心大的小炊饼,表皮酥脆,味道和去年的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咬的第一口就吃到了甜丝丝的溏心。 姜杏之眸闪亮,把嘴里的吃食咽下之后,急忙问:“道长怎么知道这家炊饼的?” 陆修元把她嘴角的饼碎捏去,道:“初一买的。” 姜杏之点点头,是她傻了,不在心里叹初一可真聪明,只吃过一次,初一就记得这家铺子了。 不过她是用了早膳再出发的,肚子的,只吃了一张便不吃了,剩下的收好,嘴里嘀咕着:“剩下的带给子晋吃。” 姜杏之和子晋都喜吃甜腻腻的食物。 陆修元嘴角一翘。 虽然才眯了一刻钟,但姜杏之已经不困了,轻声细语的和陆修元说着话:“晚上暖炉会想吃大块大块的烤牛,还有鲫鱼……” 陆修元听她报了一串儿的菜名,弯笑,她是每一样都想吃,但又都只能吃一点:“昨已经吩咐他们备下了,杏之想吃的都有。” “那我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姜杏之认真地说。 陆修元嗓音低沉坚定:“嗯。” · 这个季节,天已经黑的很早了,汴京城内,路上行人两三,街道房屋内灯火通明,屋子里不断地传来声笑语,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寻常百姓家都在办暖炉会,香的烤味从巷子中飘出。 而皇城内,却是一片死寂。 陈氏一反以往素净的打扮,穿戴华丽,花钗翟衣装扮整齐,从寝殿中慢慢地往外走,柔声道:“二皇孙安置妥当了?” 秋兰低声说:“都安排妥当了,二皇孙从皇陵中出来后,车架忽然出现了问题,今夜便暂居在临近的都亭驿,有侍卫保护,不会有问题。” 陈氏点头,陆望裕安全了,她才能安心,“那边呢?” “康王的回信说是会派人将他们堵在洛皇陵……”秋兰声音更低了。 陈氏意了,却不知两人的信件都经过了陆修元的篡改。 殿外忽然响起侍卫们整齐的步伐,陈氏一听加快步子,往外走,面撞上一身铠甲的太子,立刻换上温柔的笑容:“妾身给殿下请安。” “妃快起。”太子行走间发出重重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身后跟着数十位卫兵。 陈氏笑眯起眼睛,眼慕:“殿下今真英俊。” 太子骄傲地直膛:“外面都安排好了,妃随孤一同前往明章殿。” 听到他的话,陈氏状似大喜,低眸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动地回握上去,另一只手藏在宽袖中,握紧袖中的短刀,下巴微抬,甜的脸上,眼神毫无波动。 今夜格外的寒冷,东通往明章殿的这条路,漫长幽远。 太子穿着厚重的盔甲,走了没多久,便开始气吁吁。 陈氏听着他的声音,下心底的恶心反胃,告诉自己,只要再忍这一夜就好了。 望着远处被汉白玉踏跺堆在高处的明章殿,太子手上用了力气,陈氏蹙眉:“殿下可给康王发信号了?” 太子哈哈笑起来:“孤做事,妃尽管放心,你且等着皇后之位吧!” 说着天空就窜出一道烟花,在黑夜中十分炫目。 陈氏望着烟花,也笑起来,皇后之位?她要的可是太后之位。 踩上踏跺,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拦,太子推开明章殿的殿门。 殿内到处都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纹,太子只带着陈氏和两名近卫进内,其余人皆在门口等着。 雕栏画栋,是中最富丽的殿,太子看够了正殿,才带着他们拐入内殿。 奇怪的是殿内守卫的侍卫也全都不见了,连侍女内监都没有,陈氏清醒了一瞬,顿住脚步:“殿下把这里都安排好了?” 太子脸上还挂着痴笑,闻言,慢慢地收起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忽然放开陈氏的手,往龙跑去,掀开低垂的幔,上空的哪里还有人影。 殿外喧嚣声忽然也停了下来,安静的可怕。 就在这时,后慢慢地走出一人:“太子殿下是来找臣吃酒的?” 高衍握着长剑冷眼看着他。 太子还没有从变故中反应过来,门口一阵巨响,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逆子!” 陈氏回头,看着本该在病上躺着的皇帝神矍铄地站在门口,腿一软,整个人连带着袖中的短刀重重地砸在地上。 · 城外,康王高坐马上,看着空中的烟火,皱眉:“这是何意?” 参将摇头:“许是中有变故?” 康王厉声:“安静。” 和信中所说的信号不同,康王纠结再三,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带着兵马原地等待,随着夜深浓,赶了一夜路的士兵们开始有了躁动。 康王神经紧绷,捏紧缰绳,目光灼热的盯着城门。 忽然城门之上,五只灯笼飘上空中,康王狠狠地了一口气,朗声高喊道:“太子,众将士随我入城,以清君侧!” 康王声音难掩昂。 士兵们瞬间打起神,一边高呼“清君侧”,一边往城门近。 恰在此刻,情形突变,十三道城门蓦地齐齐大开,数千名骑兵,驾马而出。 城墙周围的燎火瞬间点燃,光芒格外刺眼,康王偏头避了一下,再抬头时,城墙上已经架起弓箭。 这时探马一路狂奔而来:“将军,西边,西边有部队包抄而来!” 西边?康王心中咯噔,明显有些慌了神,西边正是洛方向。 刹那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听着震耳的马蹄声,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夜情况之危急,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受到,但这在史书中不过寥寥几笔:盛德四十年,十月初一,夜,太子康王意图谋反,事败! 作者有话要说: 谢在2020-06-17 22:36:47~2020-06-19 02: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张张张娉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子。 46瓶;一条小小河 10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十月初一当夜, 不管是士大夫还是平头百姓,都在家中与亲友相聚,举办暖炉会, 喜气洋洋地接冬。 谁曾想半夜府门被敲响,中传唤, 酒还没有醒的臣工们乘着夜赶入中,这才知道汴京城变天了。 太子联合康王里应外合, 发动变, 好在皇帝早有准备,太子当场被捕, 康王垂死挣扎之余放纵士兵四处逃窜,大肆杀戮。 城门被殿前司指挥使傅坤与步军都指挥使邵介牢牢守住,不曾放进一个叛军。 不过不幸的是,叛军罔顾人,无差别杀人, 冲进了位于城郊皇陵旁的都亭驿,暂居于此的二皇孙遇害。 而康王被从洛赶回京的皇太孙当场杀。 陆修元弯弓杀康王时, 姜杏之也在场。 陆修元原先还担忧姜杏之会因此留下影或者觉得他残忍, 谁知她不仅不害怕,然而还十分的亢奋。 平定叛之后, 陆修元把善后事务给了邵介,带着姜杏之连夜赶回奉宸,姜杏之饶有兴致地办了暖炉会,吃得小肚子撑撑, 钻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陆修元坐在榻旁,听着她平稳轻浅的呼声,无奈又心软,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换了是烤味的衣袍,出了寝殿。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