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作,让那个男人蜷起了手指,姐姐般的亲昵他并不陌生。 公主丹 吐出的话音,似乎都带着浓香,那是一种皇家娇养才能生成的,碰到他皮肤的手是温热的,细腻的,与印象中那个人一贯冰凉的手不一样。 那个人体寒,自那 落湖之后,手常年都是凉的,他试着暖过,很多时候在他手里的时候好不容易捂热了,不过一会儿,离开他便又是凉的了。 他想一辈子攥在手心暖下去,但终究是再也不成了。 几乎是不待大脑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子已经躲开了。 三公主一时之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得又幽幽叹了口气,“介明啊,我是姐姐啊。” 路介明闭了闭眼,他集中不起来注意力,三公主今 一大早看见他就将他叫了过来,不理会旁的皇子眼神,拉着他进了马车,马车檐下的银铃响了一路,他头疼 裂,昨夜一夜未眠,身体与灵魂似乎都不在一处。 他 了 眉骨,缓缓挑起尖秀的下巴, 了笑,叫了人,“皇姐说的对,父皇既然不喜,就别沾上关系吧。” 他答的话有些敷衍味道,三公主语气温软,并不拆穿他,又道:“其实王息佯大人也不是那么无用,歪门 道的故 玄虚的故事知道的也不少,七殿下心情不好,你也讲几个,哄哄他。” 她带着促狭的笑意哄着路介明,一别这许多年,哪里还敢指望七弟弟能有多亲近自己,想当初这个小团子可是很黏她的。 王息佯算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他手忙脚 行礼,“请七殿下安。” 七殿下神情恹恹,长腿收拢,眉尖揪了起来,很明显的心思不在,但他也没有拂了三公主的好意,点了头,示意他开始。 王息佯听说过这位七殿下,与他想象中的有出入,本以为这离 的几年,定是与皇家气度格格不入,至少也该是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却不成想,是这副模样。 他才不过偷偷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七殿下长得很高,从小腿的长度就可以看出,年纪摆在那儿,快速长高的骨骼单薄削瘦,尽管已经肩阔身高,但依然可以看出年纪在他身上落下的划痕,他瘦的厉害,唯一 出的脖颈都可以清楚可见骨骼。 但脖颈以上,已经完全是男人的架势,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江,永远隔着一条界限,融汇不了,却又怪异和谐。 王息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少年,快速催着自己长大,身心高负荷,明明年纪才十四,眼里的死寂像个暮年老僧。 他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微臣听说五行山有位清远大师可活死人,可容颜驻,可青 复。” “有少妇七老八十偶然结识清远大师,一夜之间,重回碧玉年华。” “也有忘年 ,老少夫 ,呕心沥血,秦家 产,求清远大师抹掉岁月差。” 三公主啧啧称奇,“也算荒唐,抹掉岁月差,不如一开始就是年纪相当,省去这诸多麻烦。” 王息佯微微一笑,摆起了说书先生的架势,三公主赐了坐,但马车到底位置狭小,他径直盘腿坐了下来。 “公主此言差矣,若是可以,是谁都不愿意费这九曲八弯的周折,定是已经到了非这人不可的境地。” 王息佯专心的讲着故事,突然 觉后颈一凉,慢慢转头,才发现路介明不知道何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很冷,但眼神专注。 似乎是被这件事勾起了兴趣。 王息佯说的更加起劲,故事而已,总是免不了虚构 编,他兴头一上来,故事越说越离谱。 同样的,路介明本来紧绷着的前倾着的侧耳的动作慢慢松懈下来,他靠在了椅背上,眉眼疏淡看着他绘声绘 的讲述。 失去了真实 ,路介明的兴趣也就失了一大半。 王息佯口干舌燥想要歇息下来喝口水时,突然听到路介明问话,“你说的清远大师,确有此人?” 他不过也随口一问,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末漂浮在水面,他吹了吹,喝进去还是沾上了嗓子眼,难受的打紧。 听得那王息佯肯定的回他,“确有此人”时,他又不 暗自摇头, 慨自己真是疯了。 可活死人。 可容颜驻。 可青 复。 他在齿间碾磨这三句话,目光透过车窗的小窗望向外面的景象,青草在风的吹动下一波接一波的滚动,翻动着,活跃着,鲜活的绿、鲜活的生命力在他眼里跳跃着。 耳廓还传来王息佯缓慢而清晰的叙说故事声响,他看到了草地间低头而食的牛羊,辽阔旷野,鸟儿伸展羽翅,平线直飞又直落,是个完全自由的环境,但他的心始终得不了解 ,始终困于一囿之地。 故事里的人离谱,故事外的人又何尝不离谱。 三公主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轻柔的捏了捏他的虎口,她声线轻柔,目光炯炯,“介明,不要不理姐姐啊。” 路介明一瞬恍惚,其实三公主与许连琅长的很像,一样的杏眼,一样的梨涡,他喃喃,“姐姐别不理我。” 三公主何其聪慧,看着这双凤眼像是要透过她的脸去找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她 不在乎的笑了笑,挥手让王息佯退下。 她端坐好身子,正视他,“我 里有个 女,单字取一竹字,前些 子派遣去了照料你,我是知晓的,她也是我信任的 人,年纪虽小但做事妥帖,容貌也生的不错。但我没想到,才不过几 ,你就把她赶了出去。” 路介明对此并不抵赖,“她又回到皇姐那儿了,不是吗?” 他这位皇姐,从未苛待过 人,就是因为有此作为保障,路介明才让她回去了。 三公主向后仰靠,暑气消减了大半,她还是掏出了团扇,斜着眼睛看他,“我这亲的姐姐还比不过那位?” “和我在一起,还一直想着她吗?” 第56章 皇姐才可笑? 小七这次,你不能从中作梗…… 木兰围场晚上的风很凉, 篝火早就架好,火苗窜出天际,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引来无数飞蛾扑火葬身火腹。 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起了当地的舞,几位年纪小的公主皇子也参与了其中, 路介明早就不知所踪,他这个 离了皇室很久的皇子,自然是难以融入进去。当然他本人也不是在意, 反而乐得清闲。 三公主有意与他亲近,都颇为受阻,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有人嫌弃也有人知难而退。 三公主路薏南早早就进了营帐,她梳洗好躺靠在了贵妃榻上, 婢子跪在她身后用玫瑰香 篦发。 玫瑰香气浓烈,路匡稷隔着厚重的帐篷门帘都闻到了,他皱了皱眉, 也不等人通报, 直接掀了帘子进去。 亲姐弟关系自不比其他,但这样鲁莽进帐也实在有失雅观,侍从目不斜视,并不敢吱声。 路匡稷脸 不好, 狐狸眼上勾,负手站定。 路薏南一瞧他这 身的红,下意识的挑起眉,她端庄坐好,拿毯子裹在了 际,夜晚的木兰围场实在是很凉, 他这一进来,裹挟着冷风。 路薏南使眼 让婢子退下。 婢子托着木梳在路匡稷面前蹲下,婢子深深的低着头,高举了木梳。 路匡稷盯着自家亲姐姐看了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才接过了木梳,单膝跪在了贵妃榻一侧,接替婢子的先前的动作,为路薏南梳发。 路薏南抬高了下巴,泛起懒,舟车劳顿,她身上疲乏的很。明 就要开始狩猎,她得在今晚养 蓄锐。 路匡稷的指穿过她的黑发,按在脖颈上,帮她舒泛着僵硬的肌 。 他如今也要十六了,力气大得很,才按了几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薏南就痛的躲开了他。 “有气在这地方撒?”路薏南 着自己的脖子,问他。 路匡稷没吭声,拂开了路薏南的手,放轻了动作按 起来,路薏南觉得舒服,放松了身体,她声音很轻,“吃了小七的醋?” 想到今天她与路介明一同从一架马车下来时,本来还笑意盈盈的狐狸眼瞬间抻直,卧蚕都消失了。 “没有”,狐狸眼在眼窝中转了一圈,泪痣在灯火下像是发着光的黑曜石,路匡稷嘴硬,“姐姐一向如此,这 的皇子哪个姐姐不疼 ,我都习惯了,而且路介明那个泥腿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路匡稷伸展身体,靠在了帐篷内的木柱子上,他的这位姐姐啊,总是这样,明明他才是最亲的弟弟,但也不见她对自己有多偏 。 吃醋只有丝毫,更多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话语间带着讥讽与调笑:“姐姐念叨了小七这许多年,先前有母妃拦着,去不成,看不了,如今虽然母妃不在,姐姐也别做的那般明显,小心回了 ,母妃找你麻烦。”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问:“小七可消除了与姐姐的隔阂?” 路薏南 开发丝,望向他,“我与小七也没生嫌隙,本也就没有隔阂,何来消除一说。” 路匡稷探过身子,衣服上的 苏坠子耷拉下来,“姐姐,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他在外面这许多年,早就恨透了 里的人,你就该离他远一点,” 他顿了顿,想起刚刚匆匆一瞥看清的那张脸,他们众位皇子之间,唯他的长相最像父皇,一张脸像是淬 了碎冰,“与他往来最没有价值,他母妃犯的错,板上钉钉,事关皇家尊严。” 帐篷内白瓷莲瓣烛台一连点了数十盏,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隔着这星河灯火望过去,她却觉得有些可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路匡稷不明,“皇姐笑什么?” “笑你与母妃一样啊,凡事总以利益为先。” 路匡稷哼了一声,红 的衣衫在灯烛下亮的近乎刺眼,“皇姐才可笑,天家讲究什么亲情,姐姐与我一母同胞,从小到大却总与我唱反调。” 路薏南不 和他继续理论这件事,母妃近期一直在为她挑选夫家,大有一种拿她的婚姻当作弟弟傍身砝码的意思,她嗤了一声,从小到大,也就习惯了。 “今个儿太子殿下频频往你那边看,我好奇的很,就去问了两句,这一问让我倒 凉气,我知你玩心重,竟也不知你把心思动到了太子身上。” 路匡稷别过头,“什么心思,姐姐在说什么,是太子自己没起来,与我有什么干系。” “蒙古女子的确更为好玩,姐姐难道要知道知道细节。” 他真的很知道如何让路薏南不继续追问。 眨眼间,狐狸一样的狡黠。 路薏南自然不会想要知道半点他们与女子搞在一起的细节,她撇了撇嘴。 他不带半点心虚,路薏南直觉不妥,却也没甚好说的,明 狩猎就要开始,太子纵然没做好事,但只要底下人心细,该不会出大事。 “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不问,小七这次,你不能从中作梗。” 路匡稷大 荒唐,他摊开手,“在姐姐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小人吗?” 路薏南点头,“我知母妃与你一直对太子的位子耿耿于怀,但小七总是威胁不到你的,他难得有了这个机会,可以被父皇看到,你让一让。” 要论 箭,六皇子在众位皇子之间拔得头筹,总是亮眼的一个,路薏南不免忧心,临行前,她去见了太后一面,太后千叮咛万嘱咐,若有机会能让小七回 该是最好。 母妃做错的事,他已经被连累太久了。 路薏南与路匡稷差的年岁不大,姐弟俩算是同龄长大,路匡稷幼时活泼调皮,母妃对小六寄予厚望,万般宠 都给了弟弟,她也没那么大度,心里也会难过,往往这个时候,路介明就会过来,糯米团子一般,被掐了脸颊也不会生气。 小七小的时候乖巧惹人怜,脾气都是软的,与如今的冷漠要差个十万八千里,小七算是她真正意义上开始疼 的第一个弟弟,自然与众不同。 路匡稷冷笑一声,“都是靠真本事,他若有本事,还须我让。” “他是你弟弟。”路薏南语重心长,“你与太子殿下我并不指望,但别的弟弟你也要疏远吗?” “高位者只需要陪衬,不需要亲情。”路匡稷最不喜她这种模样,后 之中哪有亲情,若不是因她和自己是一母同胞,他早就忍不下去了,“你明明是我亲姐姐,总是胳膊肘往外拐。难怪母妃一向不喜 你。” 路薏南被噎了一大嘴,她被碰到逆鳞,声音无不落寞,“母妃自然是疼 你的。”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