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放过,全给我抓回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伪冀东自治委员会主席殷汝耕拍着桌案,大声咆哮,嘴角处,白沫飞溅。 冀东保安队是他在 本人的援助下, 心打造出来的铁杆嫡系。非但编制和装备远远超过 本人在东北三省扶植的 洲国军,其战斗能力,也不可轻视。三天前,这支花费了他许多心血的 锐,居然公然造了 本人的反,还把他给抓了起来,准备押送到北平城内 给宋哲元处置。好在,关键时刻,华北驻屯军忽然得到了内线消息,在德胜门外对起义军进行了截杀。他才趁 逃过了一截,躲进六国饭店里等候尘埃落定的消息。 “亦公,制怒,制怒,当心身体,气坏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伪冀东自治委员会秘书长池宗墨笑着递上一碗碧螺 ,低声安 。“ 本人天上派了飞机,地上重兵堵截,咱们手下剩余的所有弟兄,也全撒出去了。据说香月清司为了给通州死掉的特务们报仇,连二十九军被困在北平城内的将士,都直接放走了。那张庆余等贼即便肋生双翼,还能直接飞到保定去?放心,也就是最近三五天的事情,香月长官那边,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注1:殷汝耕字亦农,所以池为了表示尊重,称呼他为亦公!” “我不是被怒火烧晕了头!” 殷汝耕接过茶碗,毫无风度地一饮而尽,然后将景德镇出的雪瓷茶碗重重地丢在地上,“我是,我是心疼啊。四千多人,足足一个旅的 锐。就这么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洲那边,四千人就可以编三个师了!” (注2: 洲,即伪 洲国,包括当时的东三省和察哈尔一部分。) “知道,知道,但是,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 水的兵!” 池宗墨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先弯 将地上的茶碗碎片亲手一一捡起来,然后继续笑呵呵地安 。“况且啊,这也未必是坏事。保安队战斗力越强,人数越多,亦公你越不安全。” “这是什么 话?” 殷汝耕此时此刻需要的是有人陪着他一起发 ,而不是一味地跟他唱反调,皱着眉头瞟了池宗墨一眼,大声质问,“莫非你也觉得,殷某才德不能服众?” “误会,亦公,你真的误会了小弟我。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 池宗墨挨了白眼儿,依旧不敢生气。只是陪着笑脸低声喊冤,“如果不是当初在东京求学之时,就对亦公您心折,在下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都追随您的鞍前马后?!” 他跟殷汝耕是浙江平 同乡,年纪比殷小了七岁,多年来,一直视殷汝耕如“亲兄”。而殷汝耕对也极为照顾,将他从欠了巨款跑路的落魄经理人,一直提拔到了华北蓟密区行政督察署秘书长的职位上,后来又亲手向 本人土肥圆贤二推荐了他,让他作为伪冀东自治委员会第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3:土肥圆贤二, 本特务头子,各位伪政府的成立,都有他的身影) 所以,这次殷汝耕落了难,池宗墨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返回了北平。虽然没赶上 本特务对殷汝耕的营救行动,却在殷汝耕 险住进六国饭店之后,始终陪伴左右。哪怕殷汝耕由于受了打击,情绪屡屡失控,也始终笑脸相待,口中毫无任何怨言。 如此忠心耿耿的鹰犬,这年头打着灯笼都难找,特别是在刚刚遭到保安队集体背叛的情况下,池宗墨的行为,更是显得难能可贵。故而,听完了此人的解释,殷汝耕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笑了笑,主动向对方赔罪,“的确,的确! 宗默,别生为兄的气。你应该知道,为兄如今这里,这里 的厉害!” 一边说着话,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不断长吁短叹,“唉!你跟我都在 本读过书, 本人的 情,你还不了解么?以前我能镇得住场面,能替他们招募来兵,他们才对始终对我高看一眼。而如今,我手下的保安队造了反,他们,他们眼里,唉,恐怕殷某人的行情从此一落千丈!” “亦公言重了!我是你的弟弟,你心里难受,不向我发火,还向谁发火?” 池宗墨哪里肯接受“恩公”的道歉?摆着手后退 不,哑着嗓子回应,“另外,凡事多往好处看。您手头原来有好几支保安队,加起来兵马过万,这真的未必是好事儿。 本人那边,其实也怕您做第二个马占山啊!”(注4:马占山,抗 英雄,东北军名将。曾经假装投降,骗了 军的补给之后再度竖起义旗。) “啊——” 殷汝耕 灵灵打了个哆嗦,脸上的遗憾和愤怒,瞬间就变成了恐惧。 做傀儡,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傀儡太笨,太弱,就会惹得幕后的 纵者嫌弃。而傀儡如果太聪明,他强,则会让幕后的主人心生忌惮,甚至果断下手除之。从这个角度上看,殷汝耕忽然发现,自己前一段时间,很多表现都大错特错。所以,华北驻屯军在向宋哲元发起进攻之时,先派飞机朝冀东保安队的驻地前丢了几颗大炸弹,也就“顺理成章!” 那绝对不是什么误炸!虽然轰炸过后,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曾经亲口打过电话来解释。华北各级 本官员,也对误伤了“友军”,表示了深刻的遗憾。当时,殷汝耕还为“主人”的大气,而深受 动。现在经过池宗墨的提醒,才终于明白, 本人的炸弹,为什么差点儿就直接掉在自己头顶上! 那是分明就是一个警告,警告他老老实实按照 本主人的安排,不要以为有了点儿本钱,就可以跟主人讨价还价!如果 本人想,随时都能将他手下的保安队缴械,甚至斩尽杀绝。而他殷汝耕,除了痛哭 涕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真相,让他 觉恐惧,也无比心痛。原来,他对 方命令执行得不折不扣,对敢于反 的学生和百姓一再痛下杀手,依旧没能让 本人彻底放心。他做得如此努力,甚至专门娶了 本太太,居然还没被香月清司当做自己人。而得不到 本人的认可,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他殷汝耕的容身之地?南京那边早就恨不得一 毙了他,延安那边,也将他列为四大汉 之首…… 正心碎 死间,却忽然又听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好臂膀池宗墨,低低地补充,“亦公,这回没了兵,对于 本人来说,你就再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将来想要用你的话,也更为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清楚!” 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 稻草,殷汝耕顶着 头的冷汗,一把拉住了池宗墨的胳膊,“不要 吐吐,快,快说!” “是,亦公!” 池宗墨缓缓将殷汝耕的手指推开,低声回应,“只是亦公也要约束家人自 ,切莫再打狡兔三窟的主意!否则……” “哪有,我哪有,你胡说!” 刹那间,殷汝耕的脸 大变, 瞪圆了眼睛,连声否认。 “亦公,你可能还不知情!” 池宗墨笑了笑,继续低声补充,“大公子跟四哥那边,始终都保持着联络。而您的孙女,在学校里,据说也颇为活跃,几度带头为二十九军募捐!”(注5,四哥,殷汝耕的四哥殷汝郦,号柱公。是同盟元老。殷去 本留学,是他一手 办。但兄弟俩后来分道扬镳。) “你是说我四哥柱公?” 殷汝耕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跌进了沙发当中,“宗墨,你也知道,我四哥是黄兴的好友,我跟他向来不是一路。至于我家那个不孝子,过几天,我一定会狠狠收拾他。包括小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送她去读书!” “书还是要读的,否则将来怎么持家?!” 仿佛丝毫没听出殷汝耕话语里的推 之意,池宗墨再度含笑摇头,“只是女孩子么,还是最好不要读那些过于 进的书,也别接触那些 进的人。亦公,你对我有知遇提拔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害你!” “我知道,我知道!” 殷汝耕擦着冷汗,连连点头,“我一会儿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严加约束自己的言行。特别是,特别是小柔那孩子!” 说着话,他眼前猛然闪过一个娇俏的身影。几年前,每当他最筋疲力尽的时候,替他 肩,替他捶背,替他端茶倒水, 着他说那些海外奇遇,东洋故事…… “殷福,叫你们营长殷福出来见我!” 距离北平五十几里外,殷小柔握着一颗 出引线的手雷,缓缓穿过伪军的队伍。“我是他堂姑,有事情跟他商量。如果他敢说自己不在,一会儿就让他给我收尸!” 这一刻,她的身影,高过了周围所有七尺男儿! 注1:殷汝耕字亦农,所以池为了表示尊重,称呼他为亦公! 注2: 洲,即伪 洲国,包括当时的东三省和察哈尔一部分。 寇既想让伪军替他卖命,又怕伪军造反。所以给 洲国伪军的编制极为荒唐,四百个人就是一个团,千余人就是一个师。 注3:土肥圆贤二, 本特务头子,各位伪政府的成立,都有他的身影。 注4:马占山,抗 英雄,东北军名将。曾经假装投降,骗了 军的补给之后再度竖起义旗。 注5,四哥,殷汝耕的四哥殷汝郦,号柱公。是同盟元老。殷去 本留学,是他一手 办。但兄弟俩后来分道扬镳。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