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述神态自若,吩咐几个跟来的新属下,“我和君统领出去走走。” 黄沙城和草原汉子们,好笑又讶异地看了君珂一眼,终究因为纳兰述的态度而不敢造次,恭敬施礼退下。 纳兰述没有绕开营盘,他牵着马,带君珂穿过他的营地,给君珂指点哪些是草原人,哪个部落分别驻扎哪里,哪些是黄沙城的人。 所经之处,人人侧首,每个人都看见了,他们的新首领,亲自为那个扑倒了他的彪悍女人牵马执缰。 君珂在马上微笑聆听,一言不发,紧紧咬着下 。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哭出声来。 纳兰述用这样的方式,为她挽回面子。他不惜放低自己,来抚平她内心的羞愧尴尬,来向所有人强势昭告——他愿意,她是他心头的宝。 这男尊女卑封建社会,男人对女人居高临下,便有几分在意喜 ,也不过是想纳为怀中 脔。便纵肯牺牲金钱或者其它,也万万不肯牺牲所谓男人尊严骄傲。 然而她幸运如此,遇见愿意将所有尊重平等,给予了她的他。 四面无声,草原人也好,黄沙城汉子也好,在这一刻见识到这一对男女,不同于寻常的情 方式。 她为他面对大军孤身闯阵,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为她万人之前牵马执缰,此生只愿俯就于她。 这一刻,这个时代的另类 情,给这个时代有缘得见的人们,永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霎。 纳兰述牵着君珂的马,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遍,慢慢往那条小河去了。 走出人们视线,君珂从马上跳下,走到纳兰述身边,定定凝视了他半晌,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主动拥抱。 纳兰述发出一声轻轻叹息,温柔回抱。 “纳兰。”君珂伏在他的肩,将脸贴着他的发,轻轻道,“我们那里有句诗,叫‘不如惜取眼前人’,今 我想起这句话,觉得我以前真是对你不起。” “你倒没有对不起我。”纳兰述轻笑,“不过欠了我很多,嗯,今 还了一个拥抱,还有……” “慢慢来,好么?”君珂的脸又红了,黄昏暮 里娇 滴。 纳兰述一笑,他哪里肯 迫君珂,眼前这一步,已经是天大 喜,一路风雨相随,换今 敞开心扉,再要得寸进尺,吓跑了这对情羞涩的丫头怎么办? 两人相拥着坐下来,晚风徐徐,渐有 意,君珂头搁在纳兰述肩上,听他说一路别来经历。 “黄沙城就是那样,也算因祸得福……”纳兰述先说了黄沙城的事,语气唏嘘。 君珂也神 黯然。 两人都没有提起许新子,但谁都知道,那样的情形下,大头生还的可能 几乎没有,君珂想着那一刻,纳兰述被云雷军背叛,许新子以命相救,他决然逃走那一刻,心中该是如何的伤痛? 尧羽卫每个高层都是他自幼相伴生死与共的兄弟,情义深厚,远超亲友,这样的失去,要如何撕心裂肺?而他还要在那样的疼痛里挣扎逃生,最后竟完整带出了黄沙罪徒。 何等的毅力和坚忍。 君珂心头发痛,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想要温暖他多一点,再多一点。 “到了羯胡后,原本也没打算做什么,正巧天授大王围攻野牛族,掳获了野牛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他的部下王军,为了将野牛族的族人赶往死地,不惜破坏了其余部落的草场,甚至冲撞了好几个部落的领地,导致死伤不少,由此引起了众怒。” 君珂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王军再跋扈嚣张,似乎也不该破坏宝贵的草原资源。 纳兰述 角 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是我的小珂儿聪明……是,是我派人偷偷和野牛族联系,指点了他们逃跑的路线,利用野牛族的体型和杀伤力,冲撞到一些部落的边界,王军对野牛族势在必得,不惜围堵,自然也连带破坏了人家的地盘,羯胡天授大王本就跋扈嚣张,强势 制草原各族,这下可犯了众怒,当即诸部落联合要和王军对抗,正在为首领人选争执不休的时候,我带着黄沙城的罪徒出现了。” 君珂笑了笑,心想和自己在西鄂的境遇竟然异曲同工,都是在人家两虎相争的时候,以自己的优势力量钻空子捡便宜。 五千黄沙城罪徒,个个都因为长期食用含有“ 玉”微末的水而筋骨强健,再加上纳兰述的武功,这种力量要抢做老大,哪个部落能比? “原本也没那么服气,毕竟是外来人。”纳兰述淡淡道,“我带着他们和王军打了几场,渐渐也便听话了。” 说得简单,但杀气隐隐,君珂知道,这里面八成逃不了杀戮 血,但纳兰述以一人之力煽动黄沙城,再挑拨羯胡夺权,谈何容易? 那是虎口夺食刀尖跳舞,危机四伏。如果不能在羯胡打拼出地盘,黄沙城罪徒便将无法驾驭,无法驾驭黄沙城罪徒,羯胡这边也必然容不得他。 仔细想来,竟是时刻都是生死危机。 君珂想出了一身冷汗,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呆了一阵道:“不对,黄沙城还在西鄂地界,你从黄沙城出来,怎么会不回头找我,却先跑到了羯胡?” 她眼神忽然 森起来,“你故意瞒我?想去羯胡先开路?” 纳兰述开始苦笑。 天知道当他终于 出一部分毒力,从马车里出来,第一眼看见羯胡的茫茫草原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