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风尘仆仆、行 匆匆的师兄弟两人终于来到长沙郡的郡治湘县。 只见湘县城内青石铺地、人烟稠密、店肆林立,有茶坊、酒肆、商店、 铺、公廨等等,每个店肆都挂着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号。 商店中有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布衣长袍、面具首饰的,此外尚有从事医药门诊、马车修理、美容理发的,各行各业的营生,街边铺面都有。 街上行人川 不息、有大腹便便的做派老爷、有悠闲自得的俊雅公子、有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有打听地方的外乡游客、有乘坐马车的大家闺秀、有东游西 的街巷小儿、有呼酒买醉的豪门子弟、有告哀乞怜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什么样的人街上都能看见。 只听见街上吆喝声、叫卖声、呼朋唤友声,响成一片,十分的热闹。 钟离昧抬头一看, 头已经偏西,到了中午吃中饭的时候了,两人就走进了街边一个适合他们消费水平的普通客栈。 这个客栈一层是个酒肆,楼上供客人们住宿。 后面院子里有供住宿的客人们关马和骡子,以及停放马车的地方。 钟离昧他们办好住宿,把两匹骡子关在后面的马厩里,然后两人分几次把药材搬到住宿的房间里面。 忙完以后,他们就到下面的酒肆去吃午饭,准备养足 神去寻找药材的买家。 在客栈楼下的酒肆里面,只见店小二端着食客们点的酒菜飞快地走来走去,还时不时传来食客们的猜拳行令声、聊天说笑声、觥筹 错声。 一看就知道,酒肆的生意非常好。 他们选了门口临街的一张宴几(古时酒肆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一个麻辣子 、一个腊味合蒸和一个板栗烧菜心,一共三个菜,再要了两壶好酒。 点完酒菜以后,两个人就坐在宴几前等着店小二上菜。 这时,韩信隔着酒肆透明的玻璃窗看见外面街道上行来行往的大姑娘、小妇人,环肥燕瘦, 丽多姿。 只觉得她们各有各的妩媚,各有各的俏丽,就开始饶有兴致地慢慢欣赏起来。 钟离昧见状忙对韩信嘱咐道:“韩师弟,给你提一个建议,你欣赏美女,我没意见,只是希望你看见漂亮姑娘的时候,可千万别直愣愣地死盯着人家看,连道都走不动,好不好?那样就太失礼了!我跟着你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块把人丢姥姥家了。” 韩信知道钟离昧是说自己在曹小妹家里的表现太差劲了,就微微一笑,厚颜无 、强词夺理地狡辩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句话是《诗经.关雎》里面的诗句,换句比较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婀娜多姿、贤良淑德的好女孩,每个男人都喜 追求过来作为自己的 子”。 这时刚好从他们宴几旁边缓缓走过一位俊俏的年轻公子。 钟离昧瞥了他一眼,只见这位公子相貌俊美异常,手拿折扇,神情儒雅。 宽袍缓带,头戴书生头巾,英气 发。 一看就是一个朝气蓬 的读书人模样的俊雅少年。 很明显,他听到了他们俩刚才的谈话,就低下头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悄悄地对他们说:“两位兄台,官府现在颁布有焚书令,‘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千万不要在酒肆里面当着这么多人随心所 地沉 诗句,当心招来飞来横祸。”那声音有点脆生生的。 钟离昧听了猛地一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对他的提醒表示 谢。 然后钟离昧向他抱拳施礼,诚挚地邀请他:“这位兄台,你贵姓啊? 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来这里吃饭,你和我们在此相遇,可算有缘。 相请不如偶遇,可否一起热热闹闹地喝几杯薄酒, 个朋友?” 那位俊俏公子,踌躇了一下。 看到钟离昧真挚的眼神,脸一红就在他们宴几旁边的空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也对钟离昧他们抱拳施礼,彬彬有礼地说:“如此就多谢两位兄台的盛情了,我免贵姓张,两位兄台尊姓大名啊?” 钟离昧回答道:“我叫钟离昧,这位是我师弟,他叫韩信。” 钟离昧转身叫店小二加一个火焙鱼的菜, 了一副餐具如匕、箸、羽觞(当时的酒杯)放在张公子面前。 韩信见张公子儒雅俊朗、风度翩翩,也对张公子颇有好 。 他微笑着对张公子说:“很高兴认识你,张公子!” 张公子微微一笑,对他们说:“两位贤兄,看样子你们比我稍微年长一点,我们三人干脆以兄弟相称,我称你们为兄,你们称呼我小弟,如何?” 钟离昧说:“如此甚好,愚兄敢不从命!” 等他们点的酒菜全部上齐后,钟离昧把三个人的羽觞都倒 酒。然后他用双手端起自己前面的羽觞,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他对张公子说:“今天能认识张贤弟,实在是三生有幸,我先干为敬,敬张贤弟一杯!” 张公子小小地用嘴抿了一口,面带歉意地对钟离昧说:“钟离兄豪气,小弟佩服得紧!我酒量实在有限,陪衬不起钟离兄的雅量,请钟离兄原谅我则个。小弟可不敢跟兄台敞开了喝,我慢慢地陪着兄台就是了,万望兄台不要生气!” 钟离昧哈哈大笑,对张公子诚挚地说道:“张贤弟你怎么这么客气,是愚兄过于唐突了,我是一直习惯了这么喝酒,所以每次都这么放浪形骸。张贤弟你不必介怀,尽管随意便是,咱们三个今天喝高兴了就好。” 就这样两个人在桌子上互相敬着酒,你喝一杯,我抿一口,中间夹着韩信也时不时地举起自己面前的羽觞,凑热闹地过来跟他们碰一下杯,参与一下,助助兴。 钟离昧喝得甚是豪 大气,张公子喝得甚是秀气文雅,韩信介乎他们之间,发挥着正常人的酒量。 三个人虽然喝酒风格迥然不同,但是年纪相仿,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喝得高高兴兴的。 慢慢地,就看见张公子白皙光洁的脸蛋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晕红,眼看着他开始 出似醉非醉的神态来了。 钟离昧一仰脖子,喝完一杯酒,向张公子好奇地打听:“张贤弟,我们是偏远地方来的星斗小民,我们那里信息闭 ,刚才张贤弟你说的焚书令我们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仔细地讲一下?” 张公子叹气道:“这个焚书令刚公布不久,两位贤兄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今年年初,始皇帝有一次在咸 殿里举行规模庞大的酒会,招待文武百官。 在酒会上博士齐人淳于越对始皇帝说:‘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辅枝。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他公开发表意见反对始皇帝实行的郡县制,要求始皇帝遵循古制,分封皇室宗族子弟。 始皇帝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将这个议题 由大臣们辩论。 丞相李斯对淳于越的观点狠狠地加以驳斥,并向始皇帝主张要 止老百姓们借古讽今,以私学来诽谤朝政。 “始皇帝采纳了丞相李斯的这个十分荒唐的建议,批准了一个打击天下读书人积极 的焚书令。 这个命令的意思就是要焚烧除《秦记》以外的所有六国的史书,不属于政府博士馆收藏的而是个人擅自收藏的《诗》、《书》、诸子百家学说的书籍等也要在官府指定的期限内 出来烧毁;只有民间讲求医治病、占卜、种树之类的书籍可以不被烧毁。有敢当众谈论《诗》、《书》的人要被在闹市里处死,以古非今的人统统都要被诛灭九族; 止私人开办学堂教书,想学法令的人都要以官吏们作为自己的老师。”张公子神情郁郁地接着说。 钟离昧一听,非常生气。 他眉头紧皱,怒目圆睁,正想要说一点什么过 的言论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狗 不如的焚书令的不 和愤慨,忽然听到外面街道上由远至近地传来了急促的马蹄。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