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同耳语般的呢喃,仿佛换回了沈绛的清醒。 她刚才做了什么? 可是沈绛望着他,却又更加痛苦,她 他,可是她又恨他。 “我会回来的,阿鸢的债,卫家的债,我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说完,她猛地拔出手中刀刃。 急速飞溅而出的鲜血, 到了她的半边脸颊。 血是温热的。 这一刻,沈绛终于清楚意识到,她杀了他。 她居然要杀了谢珣。 与恨,从来都不是对立的,此刻它们同时在她心底,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沈绛再不去看他,转身就走。 她要离开这里,但是,她也会回来的。 谢珣半跪在地上,他伸手握住 腹间的伤口,鲜血顺着他手指 漫出,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像从前那般,伸手抓住她。 可是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只有意识在这一刻,有一丝的清明。 他心底竟没有怨,只有心疼。 如果说今 阿鸢之死,要找一个人来承受这罪孽。 能让她心中愧疚和痛楚减少几分,那么他愿当这个人。 他的小姑娘啊,他连一丝苦都舍不得让她吃。 更何况,这样沉重的人命。 罪孽滔天,便由他一人来担。 第142章 在沈绛跃上马车的那一刻, 外面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大雨顷刻间,将天地遮蔽在漫天的雨珠。 谢珣站在不远处,以最后一丝清明望着沈绛的背影, 心底期望着她能回头, 哪怕只是回头看她一眼。 可她从转身到上车,消失在他视线中,再未回过头。 她恨他。 谢珣心痛到极点, 竟凄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中都透着绝望。 阿绛,求求你。 他在心底默喊着她的名字, 他想要将她留下, 或者跟着她一起走。 可是他知道, 在这一刻他们注定会分离。 就在昨 他还在想, 该找个什么时机, 请求皇上给他们赐婚。 不过半 ,一切都变了。 纵然他手握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他依旧护不住他心 的女子。 谢珣望着远处大雨中的马车,眼看着车轮缓缓滚动, 终于再也无法克制, 往前踏了一步,喊道:“灼灼, 别走。” 随着这一声喊,他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身后的清明和晨晖上前扶住他。 “殿下。” 晨晖看着他嘴边的血迹, 立即掏出身上的药, 倒出来, 谁知雨势实在太大,药瓶居然滚落在地上,里面的药丸浸了水。 晨晖当机立断:“我们立即回府。” 谢珣此刻已经陷入昏 。 清明点头,与晨晖将谢珣扶上了马车,只是晨晖要骑马时,清明却站在原地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一副 言又止的模样。 晨晖勒住缰绳,低头看他:“清明,你还愣着干嘛?” 清明却没动,晨晖又催促了一句:“还不赶紧上马,世子的身体只怕撑不住了。咱们得赶紧赶回府里。” “我不跟你们回去了。”最终清明猛地握住拳头,下定决心说道。 晨晖瞪大双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清明抬头,大吼道:“我要跟三姑娘走,虽然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会想给阿鸢报仇的。” 晨晖目瞪口呆,许久,他低声说:“你连公子都不要了吗?” 大雨落在他们的身上,清明眼底一片模糊,竟分不出是雨水还是眼泪:“我若是待在公子身边,我一定会给他闯祸的。” 他一直留在公子身边,便会常常看见害死阿鸢的人。 他怕自己迟早有一 会找对方算账。 晨晖盯着清明:“你喜 阿鸢吗?” 他虽认识那个小姑娘,可是并不如清明那般 悉。 “喜 ,我喜 阿鸢,”清明声音极大,末了,整个人陷入颓唐之中:“她活着的时候,我小心翼翼,从不敢多言。如今她死了,我竟是连想说给她听都没办法。” 晨晖极艰难的再次开口:“你若是此番离开,便再也无法回公子身边。” 哪怕是这样,你也要离开吗? 晨晖和清明自幼陪伴谢珣,晨晖年纪稍大,对于他来说,清明便是犹如亲弟弟一般的存在。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有一 会如此分别。 清明抬头望向他,似乎彻底下定决心:“我知道,所以请你代我跟公子说一声,清明无颜面对公子,若是 后有机会,定会亲自回来请罪。” 晨晖咬牙,望着他。 而清明也像之前的沈绛那般,转身上了近处的马,拍马离开。 再也没回过头。 晨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铺天盖地的雨珠,一人一马,渐渐模糊了背影。 姚寒山望着这一幕,低声说:“让阿鸢入 ,是我决定的。” 傅柏林一怔。 “先生,你也只是为了保全灼灼,如今她身上背负着的已不是一个镇国公府的冤案,”傅柏林 低声音道:“西北大营二十万兵马,沈作明一死,饶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异变。灼灼如今还是沈家女,由她前往西北答应,定会安抚人心。” 不愧是在锦衣卫浸 了这么多年的人。 傅柏林虽然也为阿鸢的死难过,可是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只有替活着的人,抓住该抓住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沈绛的身份虽然被暂时隐瞒,可是以皇帝的疑心病,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可若是西北大营的二十万大军,能够被她所用,那么她便彻底有了自保的能力。 哪怕她是卫楚岚的女儿又如何。 谁又能动得了她。 傅柏林从不觉得自己是良善之人,入了锦衣卫,早就把良心二字喂了狗。 可是这世间,哪怕是像他这样行走在黑暗边缘的人,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先生,是他敬重的。 灼灼,如同他亲生妹妹,是他想要护住的。 姚寒山认同他的说话:“沈作明在西北大营这么多年,况且西北大营两任主帅,都与沈绛有关。这次我带她去西北,不仅是要收殓沈作明,更重要的是,是要将西北大营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 西北大营曾经的主帅是卫楚岚,之后便是沈作明。 沈作明甘愿冒着那样大的危险,收养卫楚岚的女儿,本就是因为他们乃是多年挚友,他自然不会清洗卫家的势力。 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西北大营早已是沈卫两家所掌。 沈绛既是卫家女,又是沈氏女,身份上没有比她更加合适。 如今唯一要担心的便是,她是女儿身。 自古以来,女子掌兵权本就是少之又少,花木兰太少。 姚寒山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唯有事在人为。” 傅柏林低声说:“先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您万不可如此 气。灼灼心 极为坚韧,当初沈侯爷出事,她还不是谁都没依靠,愣是靠着自己,将此惊天大案翻了过来。” 这也是傅柏林对沈绛有信心的原因。 他这个小师妹,他早已经看出来,绝非是寻常女子。 况且先前扬州 民案,她也亲自参与其中,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早已经历练了她。 “没想到你倒是对她有信心,”姚寒山微怔。 傅柏林撑住手中油纸伞,低声说:“先生,有您在灼灼身边,我相信西北大营兵权,定能唾手可得。” “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起程吧。”傅柏林又道。 姚寒山点了点头,在他的护送之下,登上了马车。 * 沈绛从上了马车开始,又陷入了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耳边的大雨一直没有停下。 她只能紧紧抱着怀中的刀。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