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漫不经心道:“本君不过随手而为,不需要你报恩。” 霎时间,幽水脸苍白,她鼓起勇气,望见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幻想的重逢欣喜,惊愕诧异,终究只是幻想。 就这么离开吗? 那她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意? 最终,幽水大着胆子拖延时间,东渊看穿她的小心思,并没在意,毕竟,他连眼神都吝啬给予。 青霖倒是态度温和,身为帝君下属,他恪尽职守,幽水毕竟是帝姬,身份尊贵,也要给对方几分薄面。 然而事实告诉她,留下还不如离开。 临近中午,幽水惊愕地看着侍从排膳,真正见到帝君对野狐狸有多纵容。 神仙修炼大成,早就不食人间烟火。 可他为了白皎,特意调来一桌致膳食,其中不乏仙兽灵,菜□□人。 帝君神淡淡,手下却径自取出一套致器具,由玉瓷烧筑,上方勾描一簇簇淡紫紫玉云萝,小巧得只有婴孩儿巴掌大,种类倒是齐全,全有帝君金尊玉贵的手细致排布。 “这是……”幽水忍不住出声。 东渊:“是她的餐具。” 寥寥数语,令幽水脸忽青忽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白皎就趴在他怀里,摇了摇尾巴,头也不抬地吃起饭。 一侧,幽水直勾勾地盯着她,要是眼神能化作实质,白皎怕是早被她给扎成筛子了。 白皎:emmm…… 关她什么事,有本事你去跟东渊说啊。 脑子也不清楚。 白皎心想,难怪跟曦光是两姐妹。 小狐狸“啊呜”一口,吃掉一大块甜,足得眯起眼睛。 偶尔,东渊也会夹起几块,放进她面前的碗碟里,动作娴到位,也很清楚她的喜好。 从始至终,他未看她一眼。 幽水低着头,攥紧的指尖森森泛白,难堪嫉妒齐齐涌上心头,好像空气,被她们忽视个彻底。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提出立刻。 东渊忙着照顾小狐狸,头也不抬地道:“青霖,送客。” 幽水呼一窒,更深更重的嫉妒取而代之,她无不恶意地想,一只杂狐狸罢了,它配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低着头拍了拍脸,脸上情绪如水悄然褪去,要冷静,要清醒。 此举并非怯懦。 相反,她怕自己一抬头,就会暴脸愤恨、嫉妒。 白皎看人离开,刷地一下跳出来,肚皮撑得圆滚滚的,其实她可以自己用餐,那些餐具都是她用惯的,小爪子一抓一按,虽说姿势不大好看,却也不耽误她吃东西。 要不是为了气幽水,她才不会像个绒玩具似的,任他摆。 东渊动作微顿,怀中一轻,取而代之的是空落落的觉,他抬眸看她:“用完就扔。” 白皎瞪大双眼:污蔑,这是纯纯的污蔑! 明明是他不守男德。 她就不信东渊没看出来,幽水对他的心思。 她嘤嘤低声。 似乎忘记了眼前是几十万岁的上神,什么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东渊诧异地瞥她一眼,随即,畔噙着一抹淡笑,散漫地道:“那么多人喜本君,难道本君都要喜她们?” “旁人的事我何须在意,没有人能强迫我。”最后一句淡漠至极,正如他的目光,那么漫不经心,漠然置之。 白皎怔怔地看着他。 “皎皎,过来。” 他柔声呼唤,忽然换了副表情,朝她招手,深邃紫眸映照出小狐狸的身影。 腔里的东西横冲直撞,跳得飞快,连心口也一阵阵发烫,恰逢一阵风吹过,淡紫的花瓣打着旋儿纷纷扬扬,杂无章。 正如她此刻心情,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等白皎反应过来,他已俯身,周遭一片寂静,眼前只有他的眼睛,宛若深邃湖水,光影在其中舞动。 他的眼神柔和平静,像海域深处的黑冰川,只出一角,便已极富魅力。 白皎脖颈一沉,紫的菱形晶石挂在脖颈上,银锁链闪闪发光,却在晶石灼目的光辉中黯然失。 纯白如雪的底映衬下,它宛若天边一颗孤星,致华美,引人注目。 白皎作为佩戴者,最能觉它的效果,身上迟滞的灵力运转加快,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补给,无穷无尽。 她低下头,一切都是因为这颗晶石。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东渊恰到好处地解释:“这是之华,你戴起来——” 白皎知道他有多毒舌,心都提了起来,绷紧后腿,蓄势待发。 准备到时候给他来一脚! “还不错。”男人声音淡淡。 “嗯?”白皎惊愕抬头,一眼望见他眼底浮着的薄薄笑意,瞬间恍然大悟,他故意的! 可是爪子摸到项链时,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皎也不是每天都无所事事,偶尔回去藏书阁待几天,读了不少书,认识了不少东西。 知道她佩戴的之华有多珍贵。 之华乃是与帝浆同层的奇珍异宝,前者出于旭初升,后者则是圆月当空,攫取十分繁琐且麻烦。 她身上这块足有荔枝那么大,肯定经过炼制,应该是数块之华所融,不然灵力不会这么浓郁,效果也不会出奇的好。 对白皎来说,相当于随身携带一座灵脉,还对自己的伤势有奇效,真是、真是好大的手笔呀。 她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钱在哪,在哪。 虽然之华不是钱,可是,它比钱还珍贵啊! 东渊等了等,终于按捺不住:“怎么不说话?” 白皎眨了眨眼,忽地跳上男人肩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乖巧柔顺。 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好动。 贴贴……帝君。 绒绒的小狐狸一边嘤嘤嘤地叫着,一边贴上脸颊,细腻发亮的狐轻轻地蹭,狐如云似雾,染上一层温热体温。 这样的亲密,早已越过安全距离。 倘若是旁人,这样的冒犯怕是早就让他挥袖拂开,但现在,东渊只略略垂眸,不去看她黑白分明的狐狸眼。 “小没良心。” 白皎嘤嘤叫了两声,一脸无辜:你说什么呀?我没听见。 他的礼物又见心思又觉珍贵。 实实在在的好处落在自己身上,白皎笑得狐狸眼都弯成月牙儿。 “大胆,你怎么敢冒犯帝君。” 青霖送人回来,转眼看见白皎踩在帝君肩膀上轻薄,呸,是对帝君无礼。 刚冒头的暧昧氛围瞬间碎掉。 白皎扭头去看,青霖怒目圆睁,活像她是什么登徒子,调戏良家妇男似的。 小狐狸眼底狡黠一闪而逝。 下一刻,她像是被吓到,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直直往下坠,竟是一头跌进东渊怀里,沉寂的檀木幽香扑鼻而来,头顶响起东渊呵斥:“青霖,不得无礼。” 青霖:啊? 他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帝君刚才在说他无礼? 东渊淡睨他一眼:“退下吧。” 青霖狠狠打了个灵。 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但凡针对白皎的事,一件都没成功,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看不透帝君心思,却看得到他的动作。 后背一阵发冷,危机油然而生。 “属下遵命。” 青霖失魂落魄地离开,如坠梦中。 东渊收回视线,怀中一团温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方才的触仍残留在心头,又似是惊鸿一掠,稍纵即逝,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些许不足。 手臂骤然收紧,似乎要拢起什么。 帝君周身萦绕着一股沉寂苍冷,散漫地半倚软榻,窗外明彻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朗照他平静无波的神,出尘绝世,清冷无双,像极了庙宇里无悲无喜的神明。 眉目间,是岁月沉淀后的淡漠从容,独属于上位者的高贵神秘。 白皎趴在他怀里,悄悄伸出头,打破了沉默氛围。 忽然,白皎脑袋一疼,被人当成木鱼敲了敲,她愤愤地去看罪魁祸首,正对上男人深邃眼眸,眉梢微挑,勾摹出几分神秘威严。 “青霖并非有意,你也不准再告状。”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