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暂时还得跟着他混嘛。 “我家主人对我很好的。”她面不改地说着违心的话。 俞岩不想毕长林再针对韩厉,便岔开话题,让侍从拿个小荷包过来。 “杏花姑娘照顾毕大人几,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让人按府衙最高侍卫的俸禄给姑娘算的。这几的酬劳都在荷包里。一点碎银子,常用着方便。” 小荷包正适合女孩子使用,里面支支棱棱的了些小碎块,是俞岩特意为她准备的。 纪心言真心诚意地谢过,心底翻涌无限动,眼圈都有点热了。 这一小荷包碎银比两张大银票更急需。 这些事对俞岩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她这个孤身穿越的人却是雪中送炭。 假如她一开始碰上的就是俞岩,该有多好呀。 从三堂出来,纪心言抱着匕首,美滋滋地盘算着这笔钱该如何安排。 整整一千两,足够她在淮安城买座二进小院再盘个生意,还有大大的富裕。 冷不丁有人将匕首从她怀里了出去。 韩厉打开看了看,说:“刀鞘是美了,用的铁却很普通,华而不实。” 纪心言一把夺过,不道:“我就喜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又不用打打杀杀的。” “是吗?”韩厉语焉不详地反问,负手往前走,慢条斯理道,“你家主人是谁啊?” 纪心言很自然地回道:“我自己呗。” 一手银票,一手漂亮匕首,她觉得人生很圆。 韩厉哼笑。 纪心言想起原野的话,决定主动提起:“大人救我于悬崖边,我该好好谢谢。” 她举起手中小荷包,抖了抖,发出碎银磕碰的声音。 “我现在有钱了,请大人去朋座吃酥鱼好不好?” 韩厉正要拒绝,一转头,见她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夕的余晖从侧面照过来,一股由内而外的幸福自她身上漫出,染了身边的人。 “好。”他说。 第二上午,韩厉身着便装与纪心言一道往市集方向去。 “俞大人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我就能安心住这了。” 纪心言一人念念叨叨,听不到韩厉回话,侧头看过去,见他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拽住。 男孩黑瘦黑瘦的,戴了顶遮草帽,盖住大半张脸,手里抓着一竹竿,竹竿上是草扎的圆柱,了十来串糖葫芦。 “这位公子,买串糖葫芦吧,保甜。” 韩厉看纪心言一眼,对那孩子说:“来一串吧。” 纪心言傻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韩厉说了两句什么,又将两枚铜板放到孩子手心。 那孩子取下一串糖多的,高喝“谢谢公子”。 直到韩厉将糖葫芦递过来,纪心言才回过神。 她愣愣地接过:“给我的?” “难道我吃?”韩厉往前走,见她不动,催道,“愣着干嘛。” 纪心言跟上他,狐疑着问:“大人,你今天是不是有事?” 还是忘吃药了? “你想我有什么事?”韩厉问。 纪心言讪讪:“也不是啦,就是觉得大人今天怪怪的。” “对你太好了?” “是啊!”纪心言恍然,一手抚上心口,“搞得我心里的,非常不适应。” 这件事的奇怪程度,已经可以和兰芝时间线提前并列了。 韩厉勾,道:“看来还是要对你凶点才行。” “也不是这么说。”纪心言厚着脸皮笑道,“大人如果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很快就能适应的。” “老大!!”原野悉的嗓门从对面传来,身后还有另两名司使,俱都穿着便装。 尤其原野,连帽子都不戴,出一颗光亮亮的脑袋,全身上下都写着“出差办完事终于可以玩两天”了。 纪心言正觉得与韩厉独处不自在,子活泼的原野出现的恰到好处,她忙招呼他们一道吃饭,豪情万丈地表示自己做东。 这天的朋座与上次有所不同,一楼中间的戏台子搭起来了。 他们进来时,戏台子周围已经桌了。 纪心言喜道:“对了,上次我来时小二说请了金家班唱戏,我们运气不错啊。” 韩厉问:“杏花姑娘喜听戏?” 纪心言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这顿饭更值了。” 他们要了二楼当中的位子,角度虽然差了点,但也能看到戏台。 今人多,纪心言又刚得了大笔银子,出手甚是大方,把上次来想吃又没点的菜都点上了,很快便是一桌子,还加了两壶清酒。 菜谱她上次来时已经看过了,这一桌多少银子心里早就有数,和上一世请甲方吃饭一样一样的。 “大人,我敬你一杯,谢谢你那天出手相救。”纪心言豪气干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想,炎武司这层关系就算她再不喜,也要往好了处。 前世请那些大有来头的甲方爸爸吃饭,不着痕迹抢着买单,开局第一杯酒,这些她早就悉了。 只是如今她的身体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做这事着实有些惊人,看得原野直咋舌。 韩厉微皱了眉,问:“你很会喝酒?” 纪心言笑道:“大人,不是我吹,这个酒……” 她凑近点,单手半遮,低声说:“不纯,度数太低,难怪古人喝酒都一坛子一坛子的。” 韩厉别过头,总结道:“疯言疯语。” 锵锵锵的曲声响了起来,花旦清美秀丽的唱腔亮起,食客们喝彩不止。 纪心言只觉曲子悉至极,听在心里甚是舒服,却因太过垂涎美食,无法分得口来和唱。 食客们也是听曲得多,并不怎么谈。 纪心言耳朵听着戏曲,嘴巴不停地吃着。这一出戏时间不短,到尾声时她也吃了。 韩厉视线时不时会扫她一眼,待到一段戏终了,他左手支腮,眼看着她又夹了个梅花糕,忍不住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自己胃口小。” 纪心言梅花糕刚入口,一时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差点卡着。 她忙喝了口水润过喉咙,奇道:“是啊……我都没发现。” 她蹙眉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府衙住了几天,伙食太好把胃口养大了。” 韩厉嗤笑摇头。 戏台上花旦谢幕,新曲响起,一个穿蟒扎靠戴翎贯甲的女将上了台,唰唰唰地抖起花,口中唱起:“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纪心言两指在桌上打点,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哼。 等听到“桃花马上威风凛凛”这一句时,她轻拍桌子,喜道:“这个我也会。” 韩厉与原野对视一眼。 原野凑近点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纪心言摇摇头。 原野扬眉,表情似乎不太相信。 他还想说什么,又看了眼韩厉,忍住没问。 纪心言却在他一系列表情中恍悟,转头问韩厉:“大人,你是不是查出我的来历了?” 韩厉嗯了声,也不瞒着。 纪心言直背,有点紧张地问:“查到什么了?” 韩厉夹了一筷子菜,说:“你以前在戏班唱戏。” “难怪了,我功这么厉害……”纪心言追问,“还有呢?” 韩厉看她一眼,道:“没了。” 纪心言一怔,反问:“没了?” 韩厉问:“还应该有什么?” 纪心言也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她只是想起口那半块八卦牌。 韩厉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侧过身瞅着她问:“哪里不对?” 纪心言回看他,默默地在心里权衡一番,还是不打算和他说太多,只道:“以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神秘身世,果然只是个平平无奇小角。” 韩厉端起酒杯摩挲,视线看向戏台。 台上正唱着“番王小丑何足论……” “小角吗……”他低声念了句,随后将酒喝光,转头道,“我明便会离开淮安城,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问的突然,纪心言怔了下,说:“没什么事了。” 韩厉点头道:“好。” 纪心言问:“大人你走了,我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府衙?” 韩厉笑道:“只要俞岩同意,你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他见大家吃得差不多,朝原野使个眼,起身准备离开。 原野心领神会,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