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发现拉车的马早就受惊不知跑哪去了。 ……这开局真够难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庞杂的马蹄声传来,震得地面颤动。 纪心言本就慌着,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就想躲起来。 她才往旁边树林蹿了两步,只听“咻”地一声,风中传来羽箭破空之音,紧接着眼前一花。 本能使然,她闭眼站定。 “咄”地一下,一支箭挨着她脚尖到地上,毫不客气地阻断了她的企图。 纪心言瑟瑟睁眼。 铁箭几乎是直直地戳进地里,尾部轻颤,发出无声的警告。 她抿了抿,不敢再动。 马群速度飞快,转眼到了近前。 一阵扬灰过后,她面前出现数匹高头大马。 马儿们从疾驰状态突然停下,似有不耐。它们着鼻息,四蹄动,小眼神比人还高傲。 每匹马上都坐着一名男子。他们穿着黑底绣红纹锦袍,身披黑大氅,佩长剑,头戴棕盔。□□骏马一水膘肥体健,皮黑得发亮。 衣着统一,坐骑一致,行动有序。 符合书中对炎武司的描述。 为首的男子勒马停立,左手执弓,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 那箭就是他出来的。 男子环视四周,眼中生了两分趣味,右手一抬命手下查看,同时派出一人单骑快马去请当地知县。 将这些事安排完,他翻身下马,朝着纪心言迈开腿。 男人个子很高,身姿拔,长腿一迈,几下就离近了。 人气势扑面而来。 他没急着说话,绕着她缓步走了一圈,负手停在她面前。 纪心言大气都不敢,视线停在他部以下。 黑青狮服,下摆处以红线绣着一只张狂的狮子,绣工美,狮子栩栩如生。 间束带是同祥云纹,挂着一块金属样式的牌子,上书一个大字——韩。 “抬起头来。”韩厉开口,语调慵懒,带着几分成男子特有的磁。 纪心言听话抬头,半干的血迹巴得脸上皮肤难受。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来人样貌。 剑眉高鼻,一双凤眼似笑非笑。五官倒是俊朗,只可惜这笑直叫人脊背发寒。 明显不是个好惹的。 饶是纪心言自诩颜,此时也忍不住退了半步,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手中断剑紧了又紧,好像她会功夫似的。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韩厉眼睛,他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她握剑的手,面上笑意加深,似有调侃之意。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第3章 这问题问得出人意料,纪心言茫然摇头。 韩厉单手拔起地上的箭,状似随意地问:“不是你杀的,你躲什么?” 就……躲你呗。 在《血剑长空》中,江泯之有过很多对手,韩厉便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 与那些温圆润的地方官不同,韩厉作为特务头子,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他迅速抓获几起模仿做案的凶徒,对他们严刑拷打,查问出诸多细枝末节,并将作案动机进行分类,进一步发掘出新的线索。 按说这些凶手即使被抓了,顶多认下自己的罪状,他们没见过江泯之,便是想牵连也牵连不到。 江泯之应该是安全的。 但遗憾的是,他的对手是韩厉。 这个在炎武营中一路摸爬滚打,从尸山火海里冲出来的年轻人,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明缜密与狠辣。 他从一系列真假案件中丝剥茧,竟摸清了江泯之复仇的规律,甚至猜出他下一个复仇对象是谁,并不动声提前布置,给了男主角重重一击。 从这以后,江泯之复仇之路不再平坦,追捕、逃亡、亲眼见心之人惨死敌手…… 不过这些彩的争斗与纪心言无关,她只是个一出场就狗带的真·炮灰,绝对不会找男主角凑热闹。 当然,她更不打算跟韩厉凑热闹。 为今之计,只有以证人身份协助韩厉尽快破获眼前这个案子,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原书里,因为许老三逃跑,现场又有六字血书,韩厉不得不在东县停留数,直到抓住许老三,拷问后确定他与真正的血书案无关,这才动身前往淮安城。 而现在,凶手就在旁边,无须多费时间抓人。 只要韩厉刑讯一上,许老三肯定扛不住。再加上自己这个人证,不出意外今天就能结案。 等韩厉知道这个案子和血书案并无关联,就会将案子还给东县衙。 到那时,自然是凶手受惩,受害者入土为安,而她则会开启自由新生活。 那么现在,她首先要让韩厉相信,她真的是受害者。 一个刚刚经历生死的女孩子骤然看到一群身穿官服的男子,应该有什么表现? 纪心言深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嘴发抖,看向韩厉的目光充劫后余生的惊恐。 那眼泪快速积聚,即将破堤。 韩厉眉头皱起来。 突地,纪心言像失了所有力气,剑拿不住了,人也扑通跪倒,瘫软在地。 她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没气节的膝盖。 “大人……您可来了!我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那凶徒的帮手……大人……”她声泪俱下,“求您一定要替我家老爷夫人做主啊!” 她以手掩面,伤心的不能自已。 “他们死得太惨了……呜呜呜……” 她结合书中情节,将亲眼所见的事哆哆嗦嗦说了一遍。 许老三如何嫉妒石主簿,如何与另两人勾结。许老二如何调戏自己,引得许老三动手。自己又是如何趁他不备,将人砸晕等等。 全部据实,丝毫不敢油加醋。 末了,她哭诉道:“老爷待许公子一片诚心,没想到许公子竟然……” 韩厉木着脸听她说完,没表态,只朝昏中的许老三抬抬下巴,下令:“把他醒。” 立刻有手下上前,一把抓起许老三衣领,相当练地左右开弓,啪啪啪啪,给了他几记大耳刮子。 纪心言嘴角了,如果此时昏倒的是她,或许这几下就打她脸上了。 许老三白静的脸上出现数道红印,随即哼哼两声,醒了过来。 他看清形势后,暗恨自己心软,只因为舍不得婢那张脸,放了她一马,结果却着了道。 他踉跄着站起身,扬着头,目视韩厉,声音不卑不亢:“本朝有例,秀才见官不下跪。” “原来有功名在身。”韩厉淡笑,吩咐手下,“给先生松绑。” 许老三不无得意,直板,铿锵道:“小生宣武十五年,在册院生。” 他颇是恶毒地瞅了眼纪心言,心知这婢肯定已经把事情都说了,自己失了和这位大人对话的先机,就要从气势上占主动。 他还是有信心的。本朝一向对书生优待,一个是卑微仆婢,一个是在册秀才,哪边更可信,一目了然。 纪心言见韩厉果真给他松了绑,又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地有点慌。 她只知道书里面韩厉一刑讯,许老三就全招了,却想不到此时此地他能如此镇定。 到底是穿越来的,人生地不,不了解大环境,吃亏! 这案子只有她和许老三两个活口。韩厉更相信谁,谁就能减少受罪的可能。 她不光要活着,她还不想受刑。瞧刚刚那个炎武司司使搧人耳刮子的练利落劲,肯定经常干。 她紧张地看了眼韩厉。 对方似乎没注意到,只对许老三说:“她说这些人都是先生杀的?是真的吗?” ……这审案方式,纪心言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对反派抱什么希望。 许老三面平静,拱手道:“大人明察。小生虽不济,但也有功名在身,平生活不敢说富,也还过得去,街坊邻里都很客气,实没必要犯这等掉脑袋的事。” 他看眼纪心言,又道:“此事实由这婢子贪心引起。她贪图主家财物,与地痞氓联手,将主家杀害。小生提前得知,想来此阻拦,却被他们打晕绑住。” 纪心言睁大眼,她上辈子自认为见识还算多,却从没遇上过这种黑白颠倒生死攸关的局面,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 韩厉恍若未闻,只问许老三:“先生如何提前得知?” 他穿着官服气势夺人,偏一口一个“先生”叫得尊敬有加。 许老三越发得意,矜持道:“那地痞中有我二哥,小生不想他被美所误,赶来相劝。也因二哥之故,小生才能捡下一命。” 纪心言火了,怒道:“睁眼说瞎话。明明是我打晕你,再把你绑起来的!” 许老三转头看她,嗤道:“小生再弱,也不至于被个婢子打晕。” “那是谁打晕先生的?”韩厉突然问。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