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躺了快要两个月,才逐渐离那种环绕周身的疲倦虚弱。这山上如今只剩我和清玉和万年不变的风景,这些子,我时不时就会往窗外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 天上那位六殿下倒是经常来,每次来都会带来些事情的最新进展,听说阎王干脆把自己处理公务的案桌搬到了凌霄殿,定要和天上这些神仙争论个不死不休。而后天上又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之前人间更替,奎木星君作为帝星下界助世,如今刚刚归位,神君已打算再召奎木星君过去商议。 清玉贴心地给我解释:“阿嫂,星君便是祁国的老国君。” 我恍然大悟,他又志得意道:“以前和奎木星君没什么情,可看他在凡间对大哥念念不忘的样子,定是也会向着他的。” 我只得点点头道:“但愿吧。” 我如今对什么都打不起神。 历过那场大梦,拥有了萧元的曾经,我也只觉得自己窥探了别人的事,也许这便是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吧。 可笑他千辛万苦,甚至不惜耗费自己,才为我造一梦。 几后,清光又至,袭玟一脸复杂地看着在屋外晒太的我们。我正和清玉商量着,将他在仙极岛上的种子借我些,我将这门外的土地辟开一些,好种些花草菜蔬,再养些小动物。 他叹道:“看着你们还有闲心说这些,我竟甚欣。” “今是要事,白木之过在殿上久争不休,眼看着奎木星君也要来,阎王怕白木那边再一人帮他,于是干脆向父君请命,让白木照看冥河三百年,以赎己过。” 清玉当即站起身:“这老头什么时候修炼得如此坏心!” 我茫:“只是三百年,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多。” 清玉赶紧道:“阿嫂有所不知,大哥的神体在仙凡二界都可游刃有余,只是大哥本仁善,甘愿让原身被封冻在这雪山之上保持上清之体。可是冥界水土寒秽祟,本就不利于草木生长,对于大哥的神木之体更为克制,且大哥又刚失了半片神魂,定是虚弱至极,何况……”他越说越动,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他说到他大哥仁善的时候,袭玟用很古怪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何况什么?”我歪着头好奇道。 他破罐破摔道:“何况几百年前有一株曼珠沙华突然修炼成了人形,她钦慕大哥已久,又觊觎大哥的双体,定要和他连个枝称霸三界。” 紧接着又煞有介事地补充:“当然了阿嫂,我大哥是绝对绝对和此株花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看看我俩的神情,还想挽救更多,袭玟的脸上已经古怪又彩:“你先等等,其实我这里还有些事没说,我来时他们已经结案,阎王带人绑了白木回冥界,怕他挣扎反抗,他们还给他上了捆仙索和散灵散,让他法力尽失……” “啊!”清玉大叫,“你怎么现在才说!你你你,那曼珠沙华的花痴样子我可是见到过的,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清玉急得团团转,比上次他大哥将他的花拔了还要着急。 于是我们三个人去了地府。 看得出来清玉是真的着急,袭玟是看热闹,我是拉去凑数。 我这把脆弱的骨头是难以去冥界的,清玉着急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此,然而袭玟出来时就准备好了带我们去冥界,特地带了一堆护体护身的宝贝过来,让清玉挑选适合我的。 “就这个吧,还有这个。”他眉头紧锁地拿起其中的一件披风和一双脚环给我。 又对袭玟道:“你这对赤木净火环不错,拿什么做的?于阿嫂极为对症,等我让大哥向你讨来。” 他笑眯眯道,“据说是南海修弥子圣君捡了他徒弟小时候生气落下的枝炼化而成。” 清玉一怔:“我师父?” 清玉又一震:“我大哥的枝?” 清玉又一叹:“怪不得如此对症。” “这,这东西好像有问题……”我心虚地小声加入他们,“我好像摘不下来了。” 这东西的子倒是不要脸皮,紧紧攀附在我的脚踝上生出一圈绕的藤蔓,扯都扯不下来。 袭玟摸了摸下巴,斜眼睨清玉:“你管这叫本仁善?” 清玉也顾不得再为他的好大哥辩解更多,随便顶了几句搪袭玟,便火急火燎地带我去冥界。 周围景变幻,路遇人间时我匆匆往下看了一眼,众生熙熙攘攘,水炊烟,好不热闹。 冥界气森森,往上看只有星河的幽光穿回,路上遍植发光的莹灯草,清玉说这些都是阎君的神力幻化而成。 脚刚一沾地,他俩便拉着我轻门路地往冥河走,我奇怪清玉怎么对冥界这么悉,后来想想,刚识得他时便是他去冥界捉了鱼回来。 眼看着到了一条宽广却无波的浑黑大河,河岸前站了一团白得发光的人影,清玉大喜:“到了,阿嫂,那个定是大哥。” 他拉着我匆匆过去,看清眼前的景象,才让众人沉默。 一团团的魂魄被裹在透明的大球里撞,岸旁的木头柱子上绑了个红衣破烂哭得惨兮兮的美人,而冥河里金闪闪发光的冥鱼……正在河里如同赛跑般,排成个人字一圈圈地游来游去。 “大……大哥?”清玉艰难开口。 那神俊从容的人影转过身来,脸上的冷笑还未消,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衣,拿着折扇,不是他还是谁。 他倒是一个箭步过来点我的眉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总被人不经过我的同意便点来点去……然后分外不地对清玉道:“你便是这样替我照顾人的?带她来冥界做什么。” 清玉心情太过复杂,眼前给他的冲击又太过巨大,几乎是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又道:“冥鱼生迟钝缓慢,你这样折腾它们,它们会累死的……” 他不屑地转身,清玉急忙补充:“到时候累死了冥鱼被阎王老头抓住把柄,再罚你一二百年的该如何?” 他撇了撇嘴,冷冷地挥手散了自己的术法,我们便看见一群累得够呛的冥鱼,一个个翻着肚皮飘在河上微微气,样子惨不忍睹。 清玉指指一旁撞的大球:“这又是什么?” 他瞥了眼,竟然开口解释:“大约是想来同我说说话的恶魂,被我封住了。” 清玉又指指另一旁哭哭啼啼的女子:“那这又是什么。” 他收起折扇:“我也不知晓,她突然就直直撞过来,我观她本体不堪一折,便把她绑在柱上好固定她的花茎。” 那女子闻言一下便不敢哭了:“谢上神厚,卑职其实只是路过冥河,求上神解了我,我还有给照管黄泉花海的差事,不敢怠慢。” 他面不改:“原是如此,谅你不是故意的,如此你便去吧,只是以后别再路过冥河了。” 他挥手散去术法,那女子撒腿就跑。他神从容镇定,可是我分明看到她在说“厚”两字时,他了她如刀子般的一眼。 清玉又要说那些魂的事,还没等清玉开口,他直接一扇子将那个球扇到了巨河的中央飘着,对清玉不耐烦道:“你如今怎么这么啰嗦。”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