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为难为难刘远山,就笑呵呵的把话接了过去:“你这不是废话么许诺,我都说了人家是判官,整个松江司就属判官最大,帮你朋友还这点小事儿他还办不了么?你也太小看人家了。” 很明显,许诺听见了刘远山前面的话,知道自已这要求比较离谱,人家不想同意。 但她多聪明啊,听我搁这儿和稀泥立刻就开始打配合:“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没想到真行啊?那好啊刘判官,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找你! 诶顾言,你现在是不是没事儿?要是没事儿正好,跟刘大哥一起,咱们出去个串儿去吧。” “,我他妈想把你给了。” 我指着手腕上的手表给许诺看了眼:“看看几点了?这点哪有开业的串店,要不我生个火把你给烤了得了。” 许诺嬉皮笑脸的:“行,那我去洗个澡,把自已烤了给你们助助兴。” “你快滚犊子吧,去,洗澡去吧,我跟刘判官有点事儿要聊。” 许诺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儿:“我不敢啊,刚见到鬼现在害怕的,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洗吧?” “怎么着,想让我帮你个澡?” 她龇个大板牙:“嗯,从里到外都我也不介意。” 给我唠的直接翻白眼,拉着许诺起身,我还顺便在她股上拍了两下:“少跟我俩搁这儿没搁楞嗓子了,快滚犊子吧。” 这作对许诺来说本不觉得有什么,穿着睡衣特自然的往浴室那边走。 但这举动把刘远山看的有点糊,等许诺进浴室关上门之后她问我:“我记得你不是要跟柳家家主的女儿成亲了么?那你跟这女孩是……” “朋友,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 他一脸狐疑的盯着浴室方向:“从里到外都,这像普通朋友说出来的话么?许名扬如果知道自已外甥女儿是这个德行,他怕不是要气个好歹出来。” “你看,刘大哥,这就是你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开开玩笑很正常。” 我指了指客厅:“刚说到哪儿了?走吧,咱们还是去沙发上坐着继续聊。” 刘远山摇头:“不了,寅时就快到了,我还要回去点卯汇报情况,否则冥府派下来坐镇的人会起疑心,万一找到这来也会给顾监察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先回去,等有机会我再来,咱们下次再聊。” 他说这话就明显带着点威胁的意思了。 但我不想给他希望:“冥府派下来坐镇的鬼将是么?区区一个鬼将,说实话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他要敢来,直接死他就是了。” 刘远山脸上表情立刻沉了下来:“顾监察使,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冥府的监察使,怎么可以说出同僚相残这种话?” “正因为我是冥府监察使,才会跟你这么唠嗑。” “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们就要接刚才的话题开始讲起了。” 我伸手朝客厅那边虚引:“过去坐吧,距离寅时还剩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足够我跟你阐明历史了。” 刘远山心知肚明,如果不听我讲完这些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离开的。 所以他也放弃了那点小心思,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应该的。” 我俩走到沙发上侧对着坐下,这时候刘远山已经比刚才放松不少了,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拽出来一叼在嘴上:“顾监察使请说。” “我刚刚说,我做的这些事,全都是烛龙前辈的意思。” 刘远山点头。 我继续告诉他:“我知道你不太信,以为我在扯犊子,毕竟烛龙他老人家坐镇九幽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直接手冥府事务、跟段天对着干? 可刘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烛龙前辈真像你说的那样不理世事,那我间监察使的令牌是怎么来的?他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职位给我?” “你的身份?” 刘远山脸上带着狐疑的表情:“那不是因为七殿阎君看你是个可塑之才,想要拉拢你,才把这个职位给你的么?” “哦?这是他对你们说的?” 我也不去解释,而是反问他:“监察使下可以号令地方判官、差,上可以跟冥府冥使平起平坐,没错吧? 刘大哥,如果你坐在七殿阎君的位置上,会把这样一个看似没存在,可实质上权利极大的位置,给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头小子吗?这是段天能干出来的事儿?” 刘远山目光闪烁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七殿阎君得到了烛龙他老人家的授意,才会把这个重要的位置给你来做?” 我点头:“没错,具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可以去跟段天座下的冥使管正打听,整件事都是他负责去跟烛龙前辈联络的。” “冥使……我认识人家,可人家不认识我,一个小小的判官哪里配跟冥使对话。” 刘远山苦笑一声:“顾监察使,要我说您还是别为难我了,就放我走吧。 我从几十年前晋升判官到现在,不说兢兢业业吧,至少也是小心谨慎,生怕惹出什么子来,把这顶好不容易得来的乌纱帽丢了去。 跟你们这些大人物不一样,您可以说我无大志,但大多数鬼差的想法,其实也就是在这蛋的世道里给自已求得一份安稳,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能苟且活着就行了。” 他边说边起身:“您刚刚说的这些,我不兴趣,也不想听,因为就像您说的,社会上的事儿,我知道的太多了也容易给自已惹麻烦。 所以顾监察使,我求您,算我求您,求您放我离开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您放我走,我权当欠您个人情,后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心尽力就是。” 第966章 损人 刘远山这态度在我意料之外,但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地方差跟冥府鬼差的区别,也不能说人家无大志,是就算怀天下也没用。 冥府司晋升渠道已经很成了,像管正,他就是从一个普通鬼魂慢慢往上爬,获得段天的赏识,才渐渐做到现在冥使的位置,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阎王啥的。 但刘远山这些被发配到地方司的,就算你再怎样努力都不会有人看见,晋升渠道已经锁死了,这辈子再努力也就是个判官。 用电影里的话来讲,每个月几千块钱你拼什么命啊? 我能理解,但不想放过他,又找不到什么让他配合我的理由。 这边正犯愁呢,许诺穿着睡衣、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顾言你俩别在这干聊了,我知道一家营业到凌晨四五点钟的烧烤店,咱们坐那边吃边聊吧。” “不了,不了。” 刘远山连连摆手:“我是判官,跟你们两个生人坐在一起吃饭不太方便,而且我身上气太重,去人家那坐着吃饭也影响人家财运。 下次吧,下次顾监察使如果有空我亲自带着贡品过来找你,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当然,仅限于咱们个人之间的情,冥府那些七八糟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我原本觉许诺有点给我的意思,正聊到要紧处呢你钻出来干什么? 但听刘远山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突然被点醒了。 这些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权利?地位? 都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变回人,就算不能重生,至少可以像人一样活着。 申公不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么? 想到这儿我直接站起身,当时刘远山正蹭到门口准备开溜呢,结果看我这动作猛的哆嗦了一下:“顾监察使,您还有事儿?” “有事儿,刘大哥您留步,我最后再跟您说一件事儿。” 我盯着他的眼睛走到他面前,这动作给刘远山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下意识往后退:“最后一件事,这是让我说遗言的意思么?” “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笑着问他:“刘大哥有多久没尝过荤腥了?” 这一句话直接给刘远山说楞了。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看许诺,又转头看向我:“顾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想我? 别说我刘远山不是那种人,就算是,我也绝对不会对殷大师徒弟的侄女儿动手,你要杀就杀要刮就刮,在这儿恶心我有意思吗?我呸!”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鄙夷的样儿,脸写的都是厌恶。 可我却被他直接说蒙了。 许诺也蒙了,但这娘们儿脾气可跟我不一样,等反应过来刘远山话里意思不太对劲儿之后直接炸了:“草,你他吗说什么呢?还我你,你个照镜子都照不出模样的东西也配让我来你? 顾言你快别跟他墨迹了,让他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不就是个判官么?你一个监察使至于跟他低三下四的吗?” 她这一通损,给刘远山损一愣一愣的:“照镜子都照不出模样的东西,你说我呢?” 许诺冷哼一声:“我可不是说你么?要不你自已照镜子看看啊?看看自已是不是连个影儿都没有。 刘远山,真当我不认识你啊?我小叔早就跟我说过,松江司判官是个姓刘的,整天占着茅坑不拉屎,脑子里就是一片浆糊,这些年不知道出来多少糊涂账、冤假错案,还得让我小叔他师父去帮你擦股,是不是这样? 我刚才在浴室里还听见你在这假装正经呢,什么职业守,什么坚持原则,我呸!你也配?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脸红吗?你好意思吗?” “我怎么不好意思?你说说我怎么就不配了?” “可别在这假正经了。” 许诺也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瞪着他:“要我说,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都是一群神经病,都过的这么惨了,还要在外面装出一副光鲜亮丽的德行。 像这样跟废物似的过一辈子有意思吗?真的,如果我是你,那干脆想想办法自散魂魄得了,省的或者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免得出来晃悠吓唬人、说话还得恶心人几句,真恶心!” 我是真想问问许诺,你这嘴顺口溜是不是要考研啊? 真整不明白许诺那脑瓜子是什么做的,有时候一个劲,但骂起人、斗起嘴来还贼牛,明明长了个正经个脑瓜子,怎么就不往这地方用呢? 反正不管我怎么想,刘远山是彻底被许诺给骂傻了。 他目瞪口呆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想反驳许诺,可半天都没能憋出来一句话。 渐渐地,我看见刘远山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了,体表黑气也在翻涌着,显然他现在的情绪很动。 就在我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想要对许诺动手,正打算提防的时候,刘远山却忽然叹了口气,紧接着自嘲的笑了一声,那表情也渐渐带上几分低落的意味。 “是,你说的没错,我们这种东西活在世上确实没什么意义。” 他也没去看许诺,目光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生逢世,活着的时候战战兢兢,等死了之后、进入冥府也是整天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把自已头上这顶乌纱帽给丢了去。 也不怪你看不起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保全命整天唯唯诺诺,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已没出息,这种像条狗一样的活法的确没什么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是啥意思呢,刘远山就又抬头看着许诺:“小姑娘,我得谢谢你点醒我,如你所愿,等我回去代完身上的公务,就找个地方自散魂魄去,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冥府的波云诡谲,以后就跟我再没有关系了。” 得,刘远山这话一说完,我脑瓜子直接就‘嗡’一下子。 我是真想问问许诺,我确实是想让你帮我打打助攻、劝劝刘远山啥的,可他吗谁让你把他给唠死了啊?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