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懂姜璎在说什么,可姜璎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痛苦。 “你已经长大了,你被困在这个画卷中,你现在的家人都在找你,她们很着急。” 霎时间,周围的场景一变,朗朗晴,鲜花,胭脂都消失不见。 她们到了姐姐杀人离家的那天晚上 妹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我不走,我还有事情没明白,我不能走呀。” 她的声音痛彻心扉,像是从腔中撕裂,抑了多年的愤恨和疑惑,终于在此刻倾泻而出。 姜璎从未听过这样凄厉的哭声,心中不忍,眼底也跟着有点润。 “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会帮你的。”姜璎柔声道。 妹妹哭喊着道:“那天爹爹阿娘说要报官,不是送姐姐去官府。” “阿娘打算自己去给姐姐顶罪,让我爹爹连夜送姐姐出城。” “她为什么不听爹娘解释,又为什么偏偏留下我。” 妹妹绝望地泣道:“我应该和爹娘一起死在那个晚上。” “二十多年,我每一天都会做这个梦,明明前一天都好好的,姐姐那么温柔,她对谁都很好。” “为什么会杀了我未过门的嫂嫂,和一手养大自己的爹爹阿娘,就因为她变成了蝶鬼吗?!” 姜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也是她在思考的东西。 “所以你想做什么?”陆云眠问道。 妹妹哽咽道:“人人都说蝶鬼人泯灭,我不信。” “我想知道,如果她知道爹爹阿娘不是那样想的,她还会不会那么做。” “如果嫂嫂没有发现她是蝶鬼,事情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她想知道,那副皮囊之下到底是和自己相伴长大的姐姐还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哪怕只是一丝的侥幸,她也想看看姐姐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姜璎点了点头,拉着陆云眠道:“放心,我们会帮你的。” 陆云眠淡道:“我没意见。” 记忆第四次重启,姐妹两人站在院中理妆,姐姐将胭脂轻轻拍在颊边: “妹妹,这个胭脂好看吗?” 妹妹发着抖,眼角带着泪痕:“好看,姐姐涂什么都好看。” 察觉到妹妹的异常,姐姐拉着妹妹的手温和地把人拢在怀中拍着: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爹爹又凶你了,别哭,姐姐一会儿带你出去买糖葫芦吃。” 妹妹没有说话,只是无助地哭着,姐姐亦一直耐心地拍着她,抱着哄她。 一直到彩衣蜕掉落,姜璎千方百计拖延未婚见她的时间,最后未婚见她时,姐姐果然已经收好了彩衣蜕。 可是最后她还是死了。 未婚替她试戴头冠之时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会永远你。” 姐姐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是蝶鬼呢,你也会永远我么?” 未婚一时惊疑不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骗子。 这次姐姐比上一次还要快的动手,没有一丝的犹豫。 只是这一刻的迟疑,便是覆水难收,妹妹的记忆再一次重演,第一个假设失败了。 回到第五次重启,试妆,彩衣蜕掉落,未婚身死,至妹妹睡醒后听见父母的谈话。 陆云眠在门后放了扩音符,能让路过的姐姐能完整地听清她的爹娘在说什么。 姐姐如约而至,她听见阿娘说要帮她去顶罪,让爹爹连夜带着她和妹妹出城。 偌大的悲哀和惶惑席卷了姐姐,她不能连累家人,这是她的错,不如她自己去自首。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那些声音没。 “不要被表面的温情所欺骗,你不要忘了,你的爹娘还不知道你是蝶鬼,若她们知道,可还会为你顶罪。” “蝶鬼,人人得而诛之,凌迟,千刀万剐,万死不惜。” “放弃挣扎吧,你和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渐渐分不清,那些声音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亦或是她本身就是那些声音里的其中一道。 良久之后,妹妹还是听见了命运中那声沉重的推门声。 在举起刀尖之前,妹妹拦住了她,哭着哀求着她: “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那么做。” “我们是一家人啊姐姐。” 她们小时候家里穷,一块芋头两人要分着吃,姐姐每次都是把大的那块分给她。 小时候她看见姐姐有喜簪子,她去树上摘果子去卖,把簪子买了回来,姐姐看见树枝在她肚皮上的刮擦,心疼得一晚上没睡着。 她们是一家人啊。 “我求求你姐姐,不要杀了爹爹阿娘,”妹妹泪如雨下,苦苦地哀求着她, “不要杀死我的姐姐......” 她记忆里的姐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姐姐依旧像记忆里那样温柔地替擦拭去了眼泪,可举起的刀尖也正是在对着她。 至此,她已经知道结果了。 无论她们做什么样的努力,姐姐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那不是她的姐姐,是恶鬼。 在姐姐下手之前,陆云眠先她一步下了手。 这一次记忆没有第六次重启。 姜璎和陆云眠终于把人从记忆的狭间带了出来。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