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锐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这是她名片。” 容朗直接把名片放进前内袋,一眼没看。 姚锐对他笑笑,“去吧。一切小心,合不合作,我们可以等你回来再说。你在南美丛林有两周时间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看文愉快。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更的。谢大家支持。 第23章 23 节目在亚马逊丛林录制,容朗一行要先飞到伦敦再飞往里约,再租用直升机飞行,一步一步离文明社会,有车坐车,有船乘船,终于得徒步行走。 飞机在凌晨四点从b市起飞。 容朗在起飞不久后昏昏沉沉睡着。 他知道自己在做着梦,因为这个梦更像是在看一出电视剧,虽然自己在其中,可他的视角一会儿是梦中的自己的,一会儿又在冷眼旁观,有时又像是电视剧中的旁白,预言着梦中两人的命运。 他梦见的是他第一次遇见李唯安的情景。 那一天是8月30。 高一开学前的新生报到。 他刚在高中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就看到了姚锐。 那时候的姚锐已经长到了187,比当时的容朗高了快一个头。 有的男孩子发育早,高中时就看起来有中年大叔气质,姚锐就是这种。他在暑假里不修边幅,黑框眼镜络腮胡子再加一头蓬蓬的卷,站在一群高中生里,像头中年大叔扮的狗熊。 “姚大壮——”容朗对他挥手。 熊排开人群挤过来,“你分到几班了?” “一班。咱俩还是一个班。” 姚锐开心地和他击拳。 高一一班的教室在高中部主教学楼二楼走廊尽头,窗外有一棵异常高大的树,树梢上挂着一簇簇紫的花,有几支花还毫无畏惧地向窗口探过来,像是有种无来由自信,确定不会被窗内的人折下。 来报道的新生们三三两两进了教室,不少人是从学校初中部升上来的,有从前就在一个班的,也有不同班级但是一起玩过的,现在到了一个班,见面格外亲切,教室里很快热闹起来。 老唐在喧闹中走进教室,学生们默契地安静下来,他默算了下人数,让大家做了自我介绍,点了两批男生分别去搬新书和校服,让留下的男生打扫教室。 有男生不服,“老师,怎么女生什么都不用干啊?” 老唐靠在窗户边烟,“女同学们负责欣赏你们劳动的英姿。是不是啊,女同学们?来,给我们一班的男子汉们鼓鼓掌!” 女生们嘻嘻笑着啪啪鼓掌,这个提出质疑的男生羞的脸通红,跑出教室。 领了书和校服,又开了个简短的班会,老唐宣布解散。 容朗和姚锐在下楼时遇到一批初中同学,有个男生带了足球,大家立刻决定到后场踢球。 可没想到,工人们还在赶着修整塑胶跑道,场不能用了。 这帮男生大呼不走运,有人提出,不如就去学校后山小公园吧。 那个小公园依着山势而建,可路一直没修好,从来不受,山顶有个废弃的门球池,踢踢足球还不错,就是有野猫喜把这儿当猫砂盆。 这六个男孩从学校后门翻出去,顺着一条荒僻的树丛小路打打闹闹爬到山顶,在门球池里踢起球,不久就有人毫无预兆地踩了一脚猫屎。 所以说年轻真好,连踩到猫屎都可以是开心的。男孩们纷纷预测谁是下一个踩到猫屎的人。 很快姚锐和另一个男孩也踩到了干燥程度不同的猫屎,他们干脆组成了一队,疯狂进攻另一队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六个人中只剩下容朗还没踩到猫屎了,这时姚锐一记球,球划着一条高高弧线向着下山的台阶飞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姚锐指着容朗,“兄弟,就你还没踩到猫屎了,捡球这事非你莫属。” 容朗只好跳出猫砂盆,顺着下山的小路搜寻足球的踪迹。 这条路当初是用红砖砌成的,公园罕有游人,也没有人维护,红砖隙里早就长杂草青苔,路边的树木枝叶都伸到了路上。 他拾阶而下,不断拨开遮住视线的树木枝条。有几次,树枝差点把他头上的球帽勾掉。他干脆把帽子抓在手里,给自己扇扇风。 马上就九月了,b市却依然炎热。 他走了很久,终于看到那只污迹斑斑的足球。一棵柳树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台阶上,干脆就横卧着生长,茂盛的枝条早就把台阶堵得严严实实。也难怪鲜有人再来这公园了。 足球顺着台阶滚下来,到了这里也被挡住了。 他戴好帽子,刚要把球捡起来,皱皱眉,揪了一把身边的杂草去擦球。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种极有规律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断用力踩踏地面。 他抬起头,从柳树枝条的隙向外看去。 柳树挡住的小路之后是一个小小平台,像是给上山的人中途休息的地方,有七八平方米大,四周有一圈石头砌成的长椅,一个红衣人背对他而站,对着空空的石椅跺脚摆手。 容朗寒倒立,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怪谈志异,四周一时间静得吓人,除了蝉鸣和鸟鸣就只剩下那个怪人一下一下脚踏地面的声音。 突然间,那红衣怪人转身一跳,正对着容朗的方向伸出右手,张开手掌扭动手腕,像是在用力拧开一个他看不见的阀门。 他吓得本能后退,被脚后的台阶一绊,跌坐在地上。 电光石火间,他看见了那红衣怪人的脸——那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 他的恐惧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怪异、陌生的觉,像是热乎乎茸茸的一羽搔了他不知哪里一下,那股轻微又不可忽视的一下从心房弥散到四肢。 她是在跳舞。 她耳朵里着一对白的无线耳机,随着他听不到的音乐握拳、挥手、扭、跳跃。 她身后的石凳上放着一台手机,隐约能看到屏幕上也有几个人在以同样的动作舞动。 原来,她选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练习舞蹈。 这时,她帅气地下蹲,再利落地扫腿,跳起,伸直右臂做了一个充挑衅的手势,然后,她又单膝跪地,反手撑地,身体变成一条铁桥,再用力一撑地站起来。 容朗第一次看到女孩子跳这种充刚的舞蹈,还跳得如此富有魅力。 收尾动作太过烈,她那件红短袖连帽衫的帽子扣到了头上,她右耳的耳机也掉了出来。 她把帽子从头上拨下来,嘴微动,说了句什么,低着头寻找那颗耳机。 平台上只有她跳舞的那一块地是干净的,大概是被她清理过,四周到处是灰白的小石砾、碎掉的小水泥块和杂草,她找了一圈,没找到那颗耳机,嘟着嘴把另一只耳机摘掉在短口袋里。 容朗有几次想出声告诉她,那颗耳机就在这儿!在这颗蒲公英下面!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发不出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这女孩。 她提起石凳边上的背包,取出一瓶水喝了几口,双手放在身前,抓住套头衫边缘抬手一拉,把那件短袖连帽卫衣了下来。 容朗脸猛一热,连忙把脸侧向一边,可他的余光立刻发现,这女孩在红卫衣下穿了件黑的脐背心,又或者,这衣服应该叫做运动罩?她后面的汗珠在夕余晖下闪闪发亮。 她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又播放一遍刚才的舞曲,轻轻跟着哼唱。 她放下手机,从头跟着音乐再次练习那支舞。 容朗不知不觉站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这个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能听到她刚才所听的音乐了,他觉得她的动作和表情比之前更霸气了,在她再次帅气地单手撑地利落起身时,他不用力地海狗鼓掌,由衷大喊:“好!” 那女孩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树丛后面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 她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脸猛地涨红。她上下打量他一下,扬起下巴,“看什么看?” “你跳得好啊!”容朗赶快攀过柳树跳到平台上,举起手里的球给她看,“我来捡球。你——你跳得太好了,我不敢打断你……” 她冷哼一声,转过身把手机和连帽衫进背包。 容朗走近一点,问她,“你刚才跳的这首歌叫什么?” 她不理睬他,从包里拉出一件黑红格纹的长袖衬衫,把两条袖子系在间打个结,脚尖向石凳下一勾。 容朗这才发现石凳下放了一个滑板。滑板上的涂绘是著名的神奈川海浪。 她背上背包,轻盈地跳上滑板上,只一转身就滑到了他面前,站在滑板上和他平视着。 容朗被她的突然靠近得怦怦心跳,手足无措。 她太靠近了!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那是种混杂汗味的独特气味,但却奇异地非常好闻,因为其中还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类似香草冰淇淋的油味,像是她刚吃完雪糕没擦嘴。 她对他笑了。 他这才看清,原来她的眼瞳是天然的琥珀,没有戴美瞳。 她看他的眼神中带着点挑衅,狡黠,还有点他说不清的东西,得他手指尖都在开始发颤了。 她眉挑一挑,低声说,“嘿,小甜甜!” 她说着,左手一扬,把他头上那顶球帽摘了下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转了个方向,左脚用力一蹬地,滑板迅速向着平台另一边滑走。 容朗伸出手,“哎——”他想要警告她那边是台阶,可她在他出声之前再次加速,双膝微屈,像是带着脚下的滑板飞了起来,落在台阶边上早已锈蚀的铁扶手上,顺着扶手飞一般向下滑行。 扶手上黑红的铁锈在她脚下身后飞散,衬得她滑板上的海浪彩绘蓝得耀眼,仿佛她此刻就站在海浪上,踩破一道铁锈红的波浪破浪而去。 这条长长的台阶连绵十几米,她在台阶的尽头稳稳落地,踩着滑板在地上转了个圈,对着他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球帽,似乎在说,你有本事来追上我啊?追不上,抱歉,那你的帽子就是我的战利品了!然后,她一手背后,优雅地行了个礼,把那顶球帽扣在自己头上,飘然而去。 容朗呆愣愣站在原地,那女孩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可他飙升的心跳却降不下来,咚咚,咚咚,心脏用力跳着,撞得腔都微微发痛。 毫无疑问,那个女孩是他前所未见的神奇生物。 她令他目眩神,出现缺氧的症状。 从小就有女孩子向他示好,但容朗并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开了窍:原来,世上会有一个人,让你不由自主做出种种难以解释的行为。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又呆了多久,直到姚锐和另一个小伙伴跑来,才把他从这种恍惚的状态解救出来。 “你丫干嘛去了?捡个球捡这么久?” 他和同伴们回到猫砂盆球场,魂不守舍,频频出错,终于也踩到猫屎。 天黑了,大家下了山,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吃烤串。 姚锐这才发现,“咦,你帽子呢?” “是不是掉猫砂盆那儿了?” “他捡完球回来时好像就没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