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谙窈一点点地攥住了手帕,也不能排解一点心底的情绪。 人一出太和殿,冷风呼啸灌来,叫邰谙窈被疼痛席卷的脑海倏地清醒了许多,再去想今发生的事情,她忍不住心底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救了云婕妤。 这中不止有皇上,还有太后娘娘,她救的也不是云婕妤,而是皇嗣,于她而言总是有好处的。 甚至这件事传出去后,也不得不给她了些许好名声。 她后悔的是,不该在时瑾初处罚赵修容的时候冒然说话。 人一清醒,再去回想当时的事情,就能发现许多端倪。 赵修容有一句话没说错,她是甘泉的主位娘娘,如果要害云婕妤,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地绕圈子?岂不是舍近求远。 邰谙窈甚至不敢去想当时时瑾初的沉默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其实这般明显的不对劲,若是平的邰谙窈也不是不能发现不对劲,但她许是被太和殿的那一幕给糊了脑子,在觉得时瑾初会对赵修容轻判时,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委屈。 于是,她打断了时瑾初的话,在那时,着时瑾初在她和赵修容做出选择。 她的打断叫时瑾初罚了赵修容,这件事也就此结案,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隐情也都不得而知,想至此,邰谙窈额角忍不住地有些泛疼。 今的结果,看似是她得利了,但事后时瑾初回过神来,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邰谙窈很有自知之明,这段时间时瑾初对她是不错,她也能察觉出时瑾初对她的几分特别,但邰谙窈不觉得时瑾初就是钟情于她了。 如果她和当初的冯妃娘娘一样,她相信,不消多时,时瑾初对她特殊就会磨得消失殆尽。 那惯是个自我的人,随心所久了,高兴时才肯捧着你几分罢了。 邰谙窈烦躁地皱眉。 若是以往,她不会这样的。 她不由得想起当初的颖婕妤和冯妃娘娘,她们能坐到那般高的位置,刚入时想来也是谨慎,但志得意,总容易叫人高估了自己,从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就如同她今一样。 她会不会也步上她们一样的后尘? 邰谙窈攥紧了手心,指尖刺入中,穿来些许刺疼,却是让她愈发清醒冷静。 ******** 坤宁,今是除夕,按规矩,圣驾该是来坤宁的。 但皇后娘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进殿时,问还在不断地回头看: “娘娘,皇上会来么?” 皇后神情平常,时间太晚了,她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皇上也是烦心,他不会来了。” 她没有猜测和犹疑,而是很果断地肯定时瑾初今不会来坤宁。 问瘪了瘪。 但好歹今皇上也没去别的殿,问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地了下去。 问替娘娘拆开发髻,想起今的事情,有点纳闷,她觑了娘娘一眼,许是也藏了点试探: “娘娘,您说赵修……赵美人是图什么呢?费这么大劲,结果不仅没除掉云婕妤腹中的皇嗣,还折了个军进去。” 问叫习惯了赵修容,一时间差点没改过来称呼。 那林侍卫只是最普通的一名军罢了,全然比不得当初云婕妤的兄长,只是在外巡逻,这样的军,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对于赵家来说,丢了这么一个职位许是无关紧要,但对赵美人来说,今的事情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后头也没抬,不紧不慢道: “谁知道呢。” 问呐呐地看了一眼娘娘,心底狐疑,娘娘是当真不知道么? 她想起前段时间,娘娘陪皇子从御前回来时,无意间撞上雅桃和一名军见面,后来娘娘让她去甘泉送过一次赏赐。 后来娘娘什么都没做,时间一久,问不由得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但她再傻,经过今一事,也察觉到不对了。 娘娘是不是做过什么? 但娘娘不是从来不掺和中妃嫔争宠的这些事么,往她撺掇娘娘时,总是被娘娘训斥。 问有点摸不清头脑,她这个脑子,也琢磨不透,不由得气: “娘娘,您和奴婢说说嘛。” 她伺候娘娘将近二十年,也知晓娘娘对她放纵,才敢这么直白地求问。 皇后从铜镜中觑了她一眼: “这么好奇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她最终还是替问解了疑惑:“本只是给她传了个信罢了。” 问还是没懂: “她要是存心想害云婕妤腹中的皇嗣,这么折腾作甚?” 皇后无语,她就知道,一旦和问解释就要多费口舌,她没好气道: “谁在乎她那个皇嗣。” 非长子也非嫡子的,甚至还不知男女呢,即使生下来又如何? 这后妃嫔这么多,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妃嫔入,一个妃嫔有孕,就要费心思去害,后忙得过来么。 也许有人在乎。 但绝对不是赵美人。 这中人总是纳闷,为什么邰修容和赵美人能一入就得宠,仪婕妤没有入前,中最得宠的就是赵美人。 原因很简单。 谁不喜一门心思都是自己的人?和这种人待在一起,总是叫人愉悦的。 赵美人和邰修容很像,谁都瞧得出她对皇上情深种,相较于云婕妤腹中的皇嗣,赵美人更不能容忍的是有人比她更得皇上青睐。 当初的良妃如此,如今的仪婕妤也是如此。 今的重点从不是云婕妤被害,而是云婕妤被推向仪婕妤。 哪有那么巧的事。 赵美人就是想让皇上对仪婕妤生出隔阂罢了。 赵美人许是也没想到仪婕妤居然真的会救下和自己有龃龉的云婕妤。 毕竟,她不在乎这个皇嗣,却不觉得仪婕妤会希望云婕妤平安地诞下皇嗣。 绕这么大一圈,赵美人当然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至于那些暧昧情诗如何又出现了。 皇后低头拨了一下护甲,她依旧是那个回答,谁知道呢。 问听得一脸懵,半晌憋出一句: “她有病吧。” 皇后深以为然,轻哼了声:“谁能猜到脑子情的人在想什么。” 所以说,她惯来不喜和赵美人这样的人合作,一点也不稳定。 问还有一事不解:“那她怎么没将娘娘供出来?” 毕竟一开始的消息是娘娘给赵美人透的,一旦赵美人提到这件事,即使娘娘最后能平安无事,也会惹得一定嫌疑。 皇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究竟会不会说话? 问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她讪笑一声,忙讨好地替娘娘捶了捶肩膀。 皇后语气平静,一针见血: “她高估了自己,没觉得皇上罚她这么重。” 而且,赵美人没有证据,那种情况下,她还担得起一个诬蔑中的罪名么。 皇后垂下视线,她扫了眼自己的双手,被保养得很好,纤长白净。 问解了疑惑,忙前忙后地伺候娘娘洗漱,等坤宁的灯熄灭了后,问才朝安静的榻上看了一眼。 其实,她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出来。 赵美人的目的是要让皇上和仪婕妤生出隔阂来。 那娘娘呢? 娘娘把消息透给赵修容,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养心殿。 今除夕,时瑾初没去后,也没去御书房,养心殿内是一摞子奏折,他翻看了两本,半点不得闲。 浓茶解困,张德恭见他一直不睡,端了碗清茶上来: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是休息了。” 时瑾初撂笔而下,他倚靠在位置上,抬眼,话音平静地问: “赵美人怎么样?” 张德恭躬身回话:“赵美人回去后,甘泉很快就熄了灯。” 只是在回前,赵美人遇见了云婕妤,被云婕妤逮着讽刺了一通,看那情势,云婕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将这件事也禀告了上去,时瑾初眉眼不见情绪波动,他问: “她什么都没做?” 张德恭点头:“甘泉熄灯后,就一直没有人进出。” 养心殿内燃着熏香,清淡的雪竹香,颇有些提神,时瑾初朝香炉看了一眼,眸底深处情绪冷淡,他勾起,慢条斯理,好像是在笑: “朕的后真是卧龙藏虎。” 张德恭不敢接这个话。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