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观过授礼之后,顾灼之便以不胜酒力的缘由率先离席,顾予轻自是一步不离地随着。 她一路行过,一一向恭贺她的宾客回礼,一步一步从热烈走入寂然无声,缓缓停在秦至案前。 秦至的眸光肆意地落在顾予轻脸侧,去瞧她睫羽下落过的灯影,瞧那红烛摇动时仍觉冷淡的眉眼。 想来,也只在此时,她方能混入这些注目中,无所顾忌地去瞧她的心上人。 顾予轻只停了一瞬,短暂到像一缕转瞬即逝的风,轻飘飘地从秦至跟前拂过,叫人如何都抓不住。 秦至垂下眼,面近乎冷到了极致。甚至连平里惯常挂在脸上的笑都懒得再去装。 随她而来的玉幽教三人一齐坐在她后侧桌案旁。中间的那个时不时就去看秦至的脸,看了好一阵儿,她又去看坐在她左侧的人。 看着看着,秦柒在心里啐了一声,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见少主脸都黑成什么样了,光知道在这里又吃又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玉幽教没饭吃呢。 她再次转眼去看右侧的人。端坐得像个木头人似的,少主说什么做什么。一个就知道吃,一个就知道少主。 方才授礼时,若不是她一个人死死拉住少主,没让她当场发难,现在她们哪还能这么悠闲。 分到跟这俩人一同共事,她秦柒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少主也是。人家传个主之位,也不知怎么惹到她了,脸冻得简直要结冰碴子了。 幸好她拦得快,要不出了岔子,先别说这一殿的宾客她们打不打得过,光是主位上那位,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武林中谁没有听闻过顾灼之当年初登主之位,于疏云山巅独战西域十三怪全身而退的事迹。 秦柒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柒。”秦至兀地开口,声音冷淡幽深。 秦柒听得一个灵,她对上秦至瞥过来的目光,淡淡的一个眼神却尽显威严,背着光的黑眸似冰寒深谭。 当真是越发像教主了。 秦柒瞬间明了她的意思。她果断打落旁边秦肆的酒盏,又推了推木头人秦玖。三人起身,悄无声息地隐于人群散开。 秦至挽了挽衣袖,手持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于边浅酌轻抿。 她余光往左上方浅浅一落,果见叶半秋召来了三名弟子吩咐了些话。再看那三人领命离去的方向,分明就是随秦柒她们去的。 自她入了这濯雪开始,就一直处于她们的视线之下。 秦至边带了一抹泛着冷意的笑。她抬手饮尽盏中的酒,任这一抹苦涩滑过喉间。 她起身出了主殿,慢悠悠地行走于阶前。清寒月光洒下,铺落一层又一层。 不同于殿中的热闹,外头倒是寂静极了。濯雪大多人皆入了宴,剩下的几乎全守在了主院前。 秦至下了长阶,一路穿过回廊,不急不缓的步子,像是在散心。她微微侧目,离她身后约莫十丈远处,枝叶摇曳,打落一大团影。 待行至一转折之处,她兀地提速,身形一闪,瞬息之间隐于黑暗之中。 身后跟着的叶半秋也再顾不得什么藏匿,忙运功追了上来,然已寻不见秦至的身影。 叶半秋冷着脸在原地站了一阵儿,转身朝一方向而去。 顾灼之同顾予轻一前一后回了主院,院中灯火通明,昼如白,比往常更多几倍的弟子值守在院前。 众人一见主,皆弓身抱拳行礼。 顾灼之道:“你们还在这作甚?入宴去罢。” 为首的弟子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支吾半响未吐出一言来。 顾予轻方想上前言说,踏着轻功的叶半秋正巧赶来。 “师傅。”叶半秋看了一眼言又止的顾予轻,朝顾灼之微行了一礼。 顾灼之观她行匆匆,便道:“何事?” 叶半秋回道:“玉幽教的那三位黑衣教徒正在中闲逛,我遣了人跟着。”说到此处,她顿了顿,面懊恼之意,“只是那秦至轻功颇有造诣,徒儿一时不察,将人跟丢了,现下寻不到她人。” 顾灼之面不改,不甚在意般说道:“不必理会。”她瞥了一眼一众值守的弟子,又言,“正巧,你带着她们一同入宴去罢,我这里无需派人守着。” 还未待叶半秋开口,顾予轻行将一步,“师傅……”然不待顾予轻再言说些什么,又被顾灼之打断。 顾灼之道:“轻儿,今夜你便宿在为师院中罢。” 顾予轻怔了怔。她本就抱了今夜无论如何也会守着顾灼之的心思,却不曾想顾灼之竟会主动开口。 她自是应道:“是。” 顾灼之又去看叶半秋,后者又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叶半秋心想,总归师傅和师妹同在一处,旁人再如何也生不了变故。 叶半秋应了一声,便带着一众人离开。 一时之间,灯影转之下,只剩顾灼之与顾予轻二人。她们一同行于院中小道,无人再开口。 顾予轻无声地跟在顾灼之身后,眸光不经意往旁一落。 院中一池秋水波光粼粼,一轮圆月投影其间,将碎未碎。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真的很喜在字里行间留下点小细节。但没人懂,可恶枯了^ 另:难道是我写的太无趣了吗都没几个人,可恶再次枯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