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新点起的灯火下,正正站着一个人。 一身玄黑长袍,头发束得一丝不,双手拢在身前,温润如玉,风仪万千。 晏南天。 “父皇莫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这间别苑的主人?” 晏南天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云霜身旁,站定。 他温声告诉皇帝:“湘夫人和阿昭都有我看顾着呢。” 皇帝眯起眼睛,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好,好,好哇!朕看你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既然如此,”皇帝咳嗽着,蓦地起身,“今这里,便一个也不用走了!” 敬忠公公微笑着护到皇帝身前。 潜在院墙上的暗卫发出一声清哨,立刻便有重甲军破门而入,铿锵举刀。 “云霜。”皇帝真心实意地痛心疾首,“朕万万没想到,你竟叛朕!待朕得道登仙,难不成还会委屈了你这老兄弟?” 云霜摇头:“你怕是还不晓得上古仙神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以为他们会渡你?” 皇帝轻声笑叹:“我晏氏祖上清平神君,自然会渡我这个不肖子孙。” 他疲倦地摆了摆手,“你们这些人啊,没有福气!罢,罢,谋逆当斩!” 一众卫齐齐落刀,刀锋直指云霜等人,步步近。 敬忠公公周身真气涌动,顺德公公也气吁吁赶到,开始袖子。 众人围向台阶下的那小猫三两个人。 便在这时,周遭忽然传来脆响。 只见左右厢房的大窗轰然破开,跳出埋伏好的东华锐。 “杀啊——” 两队人马瞬间杀成一堆。 云霜反手拔剑,杀向敬忠公公,转眼便过了十余招。 他边打边笑:“晏老七!你有个的诚心!这老奴一身修为,瞒了我兄弟几十年!” 皇帝已经站到了战圈之外。 皇帝哼笑:“瞒你又如何,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心怀不轨?怎么,是朕冤枉你了?” “呸!” 云霜抡剑猛攻。 “晏老七,没发觉这屋子里全是鬼气?睁大眼睛看看,三弟找你索命来了!” “咣啷!” 沉沉一只酒碗莫名翻倒在地,摔得粉碎。 皇帝面微凛。 那酒洒落地,皇帝只觉两眼一花,竟把它看成了血。 他用力闭了闭眼,摇头。 风袭来,裹着沉沉血腥气。 皇帝摁住额头。 他已是将死之人,肩火将灭,魂魄不稳。 赵宗元挟一身鬼气攻他魂魄,皇帝立刻便陷入幻觉。 只见四壁、地砖、廊柱……一处一处,渗出血来。 鬼气森森,腥风阵阵。 皇帝寒倒竖,腮帮子上浮起皮。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卫分心护驾,立刻被砍倒了好几个。 皇帝摁着头,怒道:“云霜!枉朕那么信任你!” 云霜力战敬忠。 他这个战神最擅长的是在战场上打正面大决战,单论个人修为,并不是登峰造极。 而敬忠却是真正的高手。 一对一,云霜其实不敌,被得步步倒退。 他好不容易寻到个空隙,扬声回道:“信任?信任便是抓我儿,害我将士,废我修为?被你信任可真是老子的福气!” 皇帝:“……” 皇帝草草环视一圈。 虽说对方有备而来,但却少了敬忠、顺德这样的大内高手。 只待敬忠拿下云霜,其余这些人便不足为虑。 皇帝心下一定:“护驾,护着朕,离开这鬼院子!” “是!” 众人护着皇帝往外撤,只见晏南天持剑站在门前,挡住去路。 皇帝怒声道:“顺德你在哪,给朕杀了这个逆子!” “嗳!嗳!” 顺德公公摇晃着一身胖,疾步几步,离战圈。 途经云霜与敬忠的战场时,他连声嚷嚷着“让让,陛下叫我呢”,身躯一挤,从敬忠身边穿过。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看着憨厚笨重的顺德公公,忽然轻飘飘旋身,一掌击中敬忠后心。 “砰!” 敬忠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出。 云霜重剑斩落,敬忠匆忙抬手硬拼,伤上加伤。 “顺德?!你!” 顺德一阵猛攻。 院门前,晏南天轻笑:“不然父皇以为中替我通风报信的是谁?” 皇帝摁住额头:“是朕小看你了。” 晏南天抿笑笑。 敬忠又挨了一记,咽下血,怒道:“顺德,你为何如此!” 顺德叹气:“咱们这些人,毕生所求不过就是主子的恩宠罢了。陛下只认您这一个心腹,我也得为自个儿寻个出路啊。” 敬忠目眦裂。 院中血光飞溅,刀兵相接。 战斗持续了很久。 敬忠公公是个硬骨头,身上伤痕一道接一道绽出,骨骼一处接一处破碎,他始终力战不倒。 直至阖上双眼前一刻,他仍然试图冲向皇帝,掩护主子撤退。 敬忠一倒,场间便是收割。 眼见尘埃落定,胜负已分,晏南天开衣袍,缓缓单膝下跪。 他用指尖挑起长剑,奉向皇帝。 “恭请父皇升天。” 皇帝回眸望向云霜。 那个曾经与自己生死相随的兄弟,此刻只斜提着染血的长剑,目光冰凉。 “云老二……” 云霜望向身旁面容憨厚的侍卫老柳。 片刻,他目光一定,抬眸,望向皇帝。 云霜道:“大哥。” 皇帝眼睛微亮。 却听云霜扬声道:“我与三弟,都没什么话要对你说了。” 皇帝叹了口气。 曾经的生死兄弟,当真已经弃他而去。 皇帝回过头,望向跪在地上的晏南天。 胜负已定,这个儿子再不掩饰眼睛里冰冷又炽热的野心。 他跪在地上,抬眸望向自己的父亲。 他赢了。 他在享受最后一段向人跪拜的时光。 四目相对。 晏南天微微勾起角。 皇帝息着,沉声开口:“晏氏一族,每一个皇帝临死前,都会传给储君一个秘密。但,你已被褫夺储君之位,这个秘密,朕不打算告诉你了!” 他也是修行之人。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