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唯一不想欠的人是你。”许相如道。 这么多年,她和安桐一直争锋相对,可谓是奇逢敌手互有输赢。不可置否,她出身低于安桐,可唯有在此事上,她觉得自己和安桐是平等的。 她有她的骨气。她的骨气不是“不吃嗟来之食”的那种清高,而是想守住自己的最后一点傲气。 可现实是如此艰难,她也不得不经过一番烈的思想争斗。以前许家也曾向安家借过钱,可到底质不同,也没有安桐介入在内。 安桐不大明白许相如的心思,不过她似乎明白了许相如话中的意思。 许相如问她:你为何要帮我到这种地步呢? 这大半年来,安桐每次与许相如的靠近都是循序渐进的,双方相处也不突兀。以前偶尔给予一点帮助倒也罢了,可如今许家一出事,安桐就赶着送钱来,这怎么看都有些突破了以前的相处之道。 安桐并不觉得许相如是矫情,反而她在剥离了对她先入为主的想法后,再来看她,发现兴许这是执笔之人选她为书中的中心的缘故。 思索了半晌,安桐才出了一个粲然的笑容:“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许相如的心猛地一跳。 第34章前世事 安静了片刻,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在俩人间环绕。 安桐歪了歪脑袋,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她确实不想因为许家的变故而导致许相如离开浮丘村,也不希望失去自己难得的一个朋友。 更别提许相如是书中的女主。许相如离开了她的视线,发生了什么更大的变故,她也无从得知怎么办?好歹也等她过前世的死期再说吧? 丝毫不知自己的话给许相如带去了多大的误会,安桐道:“好了,我先回去了,我想你爹后也该有所教训,不会再相信江晟安的鬼话了。欠人情难还,可欠钱,还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你也别太有负担了。” 成康四年,六月,浮丘村。 浮丘山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给这个炎热的夏天更燥热之意。偶有凉风袭来,却也解不了几丝热意。 热火朝天的抢收早稻的活已经忙完,浮丘村的村民坐在土地庙前的大槐树下歇息闲聊,微风轻抚,顿生几分惬意。 却说官府要求在六月之前完夏税,每户人家按一亩上田五文钱、一亩中田四文四分钱等来缴纳夏税。 这田税不算多,可那脚钱却得一户一百文,还有那粮食也得在每石米中一二升二合上到义仓。加上素打理田地的开支,林林总总,村民忙活的半年也得去了四成,剩下六成准备撑完下半年。 不少人家都完了,却仍有几户人家拖拖拉拉的一直没,也得亏那安里正是个好脾气的,先帮忙垫着了上去,否则那几户人家就得见官去了。 张婆婆家的田并不多,且兼顾着女户和下等户的优势,田税倒是比别人的少了八成。 只是即便如此,邵茹也攒不下多少钱,因为婆婆身子不利索,她得请郎中给婆婆看病。 江晟安倒是要给她钱,可她拒不接受,毕竟他们更像是“野合”,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也不想白白受江晟安的恩惠,毕竟她看上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若是因为钱财而玷污了他们的这份纯粹的情,那在她看来是无法接受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晟安其实一直都在暗地里接济张婆婆,她还以为那是张婆婆的积蓄。 张婆婆听江晟安的,没有把真相告知她,因为江晟安不想让她心有愧疚,又不希望她为了钱财这等身外之物而烦恼。在他看来,她就该这样光明媚、又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而活着。 邵茹揣着几陌准备去抓药,却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却是从许家那边传过来的。她想起这半年来许三总是从家中要钱,且没完没了,因为他在外欠了赌债。 这赌债就像个无底一般,无论许王氏母女怎么努力赚钱、变卖家当、向安里正和邻里借钱填补,都填不上这个。 邵茹同情和可怜许相如这个幼时的玩伴,只是她对许家的情况却无能为力。况且,她和许相如已经形同陌路了,因为许相如疏离了她。 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情分可说了,只有婆婆还记挂着许家,俩家才没有真的断绝往来。只是在婆婆抠出自己的药钱给许三拿去还债,却直到如今许三都仍旧不知悔改后,婆婆对许三算是彻底失望了,此番也没有再打算借钱给许家。 突然一阵尖叫声响起,邵茹心中一跳,快步走到那被围成好几圈的许家院子前。却见许王氏抱着头破血、一动不动的许三疯了似得叫着。 追债的人神情凶狠:“晦气,这么不经打!哼,息钱就不用你们还了,还他欠下的四十二贯本钱就好了!” “难道一条人命,就只值这么点钱吗?”许家的邻居七婶怒气冲冲地问。 邵茹仔细一听,大吃一惊,却是许三竟被这些要债的人打死了! 要债的人有恃无恐般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上钱,被打死了也是他活该!可是我们不能做赔本买卖,这本钱必须得还上。还不上……我瞧着那小娘子还是值几个钱的,至于你这老娘儿们,也能凑合卖几个钱吧!”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