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雾雾徒步登上四千米海拔的雪山时,登山鞋和登山杖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霍辞紧随在她身后,本就白皙的一张脸,冻得愈发毫无血,唯独眼里的血丝的些许红,跟电影的血鬼似的。 “快上来,最后三米了!”别人是越爬越没有力气,褚雾雾倒好,越接近山顶越兴奋,语调也拔高了几个度,漂亮的脸蛋散发着红润的光泽,眸子里笑意盈盈。 褚雾雾目光能看到的地方,是白雪皑皑的高耸山峰,大千大片的云朵儿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她认真地慨:“好漂亮啊。” 尽管冻得牙齿发颤,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她依旧很开心,也很足。 如果,今天是晴天就更好了。 她来时查过攻略,如果是大晴天,有很大的机会见到金光灿灿的雪山,光是图片,看着就很心动了。她能想象到自己亲眼目睹的惊叹。 只可惜,他们来的子不巧。厚厚的云层,给辽阔的天空染了一层灰调的雾霾蓝。 褚雾雾一边欣赏雪山风景,一边从口袋拿出手机,对霍辞说:“我们拍个照吧,留念一下。” 霍辞刚了几口氧,缓过劲来,就看到自己半张脸出现在她手机镜头里。他心生反,立刻偏过头,手掌盖住了手机摄像头,“你拍吧。” “怎么了嘛?” 褚雾雾看霍辞突然走远,便没再管他,专注地拍了几张全景图。然后是自己的大头照和半身照,再想和霍辞合照时,又被他拒绝了。 “我不拍照,你拍吧。”他语气有些冷。 “为什么?”褚雾雾还是不理解,继续劝道,“你不觉得景超级好看吗?来都来了,我们合个影做纪念不好吗?” 霍辞坚持拒绝,“没必要,记得就行了。” 褚雾雾深了一口气,看着霍辞脸上的倔强,第一次做了让步。她将手机扔到他手机,“那你帮我拍,要全身照,后面的雪山和蓝天也拍进去。” 吩咐好注意事项后,褚雾雾高举登山杖,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记得拍好看一点。” 霍辞“嗯”了一声,蹲下时,又小声说了句“你本来就好看”。 几年前,他曾看过一篇剖析自己的八卦文,通过分析、总结他的绯闻女友,得出的结论:他偏皮肤白,大以及腿长等的美女。 事实上,那篇图文并茂的文章,没有半点儿正确。 他喜聪明的,如果是纯天赋型的高智商女孩,那就再好不过了。 霍辞不停地移动位置,寻找最佳角度和构图,给褚雾雾拍了十几张照片,只有一张他比较意。 她一边抱着木杖,另一边手,笑容出了上排洁白的牙齿。她全身散发着仿佛已经将雪山踩到脚底的自信微光,活力和朝气全然掩盖了昔的悲观和失落。 他突然好想吻她。 “你拍好了吗?” “拍好了。” 褚雾雾刚拿到手机,低头检查确认霍辞的拍照技术,嘴边冷不丁被他吻了好几下。 “唔?” 霍辞突然捧住她的脸,冰凉的嘴贴了上来,大概觉得不够,软的舌头一点一点地伸进来,传来一股暖乎的热气。 他真的很好看。 浓密漆黑的睫挂了好几片晶莹剔透的小雪花,闭上眼后,透明晶片轻盈地落在了她脸上,凉凉的。 他停下吻,眸子无比认真地盯在她脸上,“我你。” “I?love?you.” “I?love?you,?too!” 褚雾雾和霍辞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经历旁若无人的热吻后,和他手牵手下了山。 “如果是晴天就好了。”她发表了心里的一点小遗憾,“一定会更美。” 霍辞紧了紧她的手,“等晴天再来一次不就好了么。” “可以吗?” 他反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你真好。”听了这话,褚雾雾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紧紧抱上霍辞的。 她仰头紧盯他漂亮的眼睛,“我突然想到一种病。” “嗯?” “雪盲症。” 她说,“如果,你现在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也找不到我了,你该怎么办?” 霍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茫茫的前方,又示意了下她橘红的长款羽绒服,“你穿成这样,我会找不到你?” “哎呀,我是说如果!而且雪盲症就是很有可能什么都看不见,你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找到我?” 他安静了一段最崎岖的路程,搂她肩膀的手臂用力收紧了些,淡淡回道,“我不会丢你的。” “如果真那么不幸,我会在原地等你回来。” 褚雾雾和他认真探讨了将近十分钟,一个人独自在天寒地冻的雪夜能坚持的最长时间。 她认为,在这样的天气条件,原地等待是件最不值得提倡的事,有可能会冻死。 霍辞却不以为然,轻轻笑了笑,“那你说该怎么办?你要求的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 “如果你走丢了,我可能……先回酒店舒服地吹暖气,再吃它十冰。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霍辞脸微变,“你敢?” 褚雾雾傻笑了几声,开始认真回答,“如果你走丢了。我不会原地等,但是,我应该会在经过的路上做很多显眼的标记,你只要顺着标记就能找到我,如果你还想找我的话。” “比如呢,什么标记?” “当然是,‘老公,我你’的标记!” 霍辞没有出声,然而,俊俏的脸庞上,略微无奈的表情回答了一切。她总能挑最土的方式示,毫无浪漫氛围。 北方的冬季,天黑得极快,才下午五点,黑暗像深海似的笼罩着。他们踩着膝盖厚的积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温暖的民宿小窝。 旅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他们返程的子。这半个月的游玩,像做梦一样自由,幸福。 褚雾雾收拾了一箱的当地特产和纪念品,恋恋不舍踏上回A市的列车。 子不会总是一帆风顺。 她没想到挑战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这场考验,不论是对她,对霍辞,还是对他俩的关系,是一场自重逢以来,他们遇到的最厉害的阻碍。 除夕那天,褚雾雾决定和霍辞回到鸯城老家,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母亲和其他长辈。 尽管霍辞出发前做了她很多思想工作,答应她,他们的关系绝不受家里长辈的任何影响。 霍辞的家,是褚雾雾见过的最大的家族。一场年夜饭,订在装修安静奢华的高级餐厅,来了近百人。 这场饭局,像极了一个大型晚会。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别怕,你跟着我就行了。” 褚雾雾嘴硬道,“我才不怕呢。” 她心里却后悔了,盯着身上土里土气的卡其大衣,脚上是穿了好几年的皮靴。 她为什么不听霍辞的话,穿得再郑重些。 “不怕就好。”霍辞抿嘴清笑,侧过脸,低声问了问,“是空调温度太高了吗,为什么手心出汗了?” “没事的,现在我们还不是主角。” 霍辞向隔壁桌看了看,目前的主角在对面。每到这种时候,景致成了霍家集体讨伐的对象,三十三岁大龄单身男青年,空窗期不低于五年,目前连女朋友都没有。 “那是我表叔,年年被催婚。” 褚雾雾看了过去。他正安静地喝着酒,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的,对耳边的一圈人视无睹,“你表叔和你有点像。” “哪像了。我有老婆,他没有。” “……我意思是,表叔有点帅。” 他身上有一种,成男人的从容。 褚雾雾没说出口,她知道吃起醋来的霍辞,她招架不住。 家族的力很快来到她和霍辞这边,她跟着霍辞走完看似简单的程,半个小时下来,出了一身的汗。 “等回了家,我再收拾你们。” 姚戚站了起来,面带微笑说了这句威胁的话,目光经过褚雾雾身上时,慈祥的眼里,闪过几秒不加掩饰的厌恶。 褚雾雾傻傻站着,瞬间起了一身寒颤,一张脸僵得不成样子。 “谢谢妈妈。”霍辞很快替她解了围,他接过红包,“我和雾雾先去问候表叔了。” 景致喝了不少酒,面带醉意,“女朋友?” 霍辞和他碰了碰杯,纠正道,“是老婆。”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 突然又问,“前几天跑哪度月去了?你妈到处找你。” “你管呢。” “是,我是管不着。”景致抬起眼,看了看霍辞身边的安静女人,有意加大了音量,“只要你结了婚就别像以前那样。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找我哭哭啼啼,像话吗?” 听到这,褚雾雾目光微微聚焦了些,好奇地看了看霍辞,“什么意思?”她想象不出来霍辞哭哭啼啼的样子。他连泪,都是毫无声息的,象征地掉下几颗水珠。 “少听他胡言语。” 褚雾雾乖乖“噢”了声。 等年夜饭结束,褚雾雾像一断掉的弦,软绵绵地坐在副驾驶上,任由霍辞紧牵着她。 后面坐着睡着的表叔,她和霍辞没怎么说话。 “宝宝,今天累吗?”等红绿灯时,霍辞轻轻了她下巴。他手臂也是够长,她都挨到车窗上了,手还能碰到她脸,轻柔,略带调戏地捏了捏。 “还行,身体不怎么累。” “那就是心累?” 褚雾雾没说话。霍辞打了转向灯,驱车左转后,认真说道,“我妈她就这样,除了她自己谁都看不惯。宝宝要是因为她的态度伤心,难过或者觉得委屈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公,我和你才是一家的,知道吗?” 她沉默片刻,脸上出现了浅浅笑意,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的。” “老婆,我你。” “我也你,老公。” 褚雾雾例行回答霍辞。经过他的无数遍要求和洗脑,早、晚说一次“我你”,成了她每天必须遵守的信条。 被他们遗忘的,第三个温润、有磁的声音,幽幽从正后方传来,“请问,你们两个当我死了吗?”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