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道,“来人,带下去,好生照料。” 屏风背后出来两名白衣童子,对掌门行一礼,旋即轻声细语,一左一右,将水微微请走了。 “如此,你可放心?”徐冰来同徐千屿说。 徐千屿点点头,确实觉少了桩心事,起陀螺来,能更快活了。 “还有事么?” 徐千屿道:“什么时候能把制撤了?我什么时候能修炼?” 徐冰来一听她竟还想要修炼,很是头疼,闭了闭目:“太上长老想要你命,这你知道吧。他马上闭关,此后便能安全。我也不知何时,再等等吧。” “你在房内待着,勿要跑,否则命有危险,我也难以总是搭救……”徐冰来又将开始时的话说了一遍。 “知道了。”徐千屿已得到了自己关注的信息,眼下两只眼睛看着他,心早就飞了。 她很耐心地待得句子停顿,见他还喝了一口茶,便草率地鞠躬道谢,然后转身跑到传送符那处,一跳就不见了。 她急着回去陀螺。 天晚了,万一蔑婆婆要回去,不等她。 徐冰来喝完茶,待借着喝茶的功夫酝酿出下一句,一抬头人已经没了,他背后雕花窗子瞬间“咔擦”结冰晶。 掌门尚未训完话,就这么走了,这是什么病?! 他垂眼看地上端端跪着的沈溯微。 倒是只知道拦住他,看见那个更离谱的,就当没看见一样,不知道出手拦一下! 徐冰来心气不稳,决定倘若沈溯微开口,他当头便骂他一顿。 但沈溯微果然了解他,安静跪着,竟然一声未出。 徐冰来等了片刻,心气自静,一挥袖将地上帘子化为粉末清空,只得作罢,挥手道: “你下去吧。” “是。”沈溯微缓缓起身。 徐冰来抬目瞭他一眼,冷若冰霜:“我看你的择道的事,再缓缓。” 沈溯微:“……是。” 作者有话说: 岛:blablabla……(省略吐槽一万字) 溯微:你是豌豆公主吗。 岛:我是啊。(抱臂) 溯微:…… 溯微:(笑) --- 徐冰来:烦死了这掌门谁当去当(摔茶杯 徐冰来:社恐为什么会生出社牛来(疑惑 --- 前世 沈秘书每预留十五分钟以预备的 紧急事件1:徐千屿起太晚路上吃早餐。 紧急事件2:徐千屿遇到师弟说起话来误了时辰。 紧急事件3:徐千屿珠花掉进水里非要去捞。 紧急事件4:真的遇到紧急事件。 紧急事件5:徐千屿路上跟人过起招来。 第30章 枇杷果(四) 徐千屿本想试试师兄的法子。她用剑尖在地上大致画好格子, 闭起眼睛,试着挥鞭。但还未挥动第二次,整个人便不由向前摔倒, 幸而被蔑婆婆一把搂住。 蔑婆婆问她, 为何要把眼睛闭起来呢? 她同蔑婆婆讲了师兄的话。蔑婆婆道:“傻孩子, 修士五,个个无可替代。你右手上用这么大的力,身子本就是不平衡的,睁眼时自己暗中调节, 你没有意识到。你若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失了平衡,就是沿着直线走路也走不直的。这法子虽快, 但也免不了摔跤啊。” 徐千屿试了试, 果真如此, 凡闭上眼, 便颠倒错,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蒙着眼睛练上百次千次, 这得摔多少跤啊?难道师兄也是这样摔过来的不成? 她放弃这法子,还是决定培养一下“手”,一里挥鞭陀螺千次,十个一组。开始时, 每十次里面, 约莫只能打中一两次, 后来便能有三四次, 最后能有五次。 蔑婆婆在一旁院子着陀螺, 只要徐千屿成功地将自己的陀螺起, 她还能顾得上身用鞭梢将其停住, 再叫她继续。 虽然现在中陀螺的次数多了,徐千屿仍然难以将技巧全然掌握。下鞭之前,自己也不能判断是否中,只有鞭梢碰到陀螺的瞬间才有觉,然而那时胜败已落定。 可以说是全然听天由命。 故而,虽然这种赌彩头一般的活动能引着她在小院里夜挥鞭,酷暑天里,汗水浸头发而凝神不移,但持续不中的时候,徐千屿的心情甚为暴躁。 每当此时,她便捡起剑,去砍两下徐冰来的制。 须知陀螺需要凝神,力要放,更要心控制,才能使鞭梢轻柔,不至于将陀螺打坏。挥一次鞭,神形疲劳。而劈砍制就是纯粹的发和放松了。 徐冰来第十次觉察到制有波动,不纳罕。 他不是跟徐千屿说了吗,安分呆在院里,为何她还在试图劈砍?这劈砍的灵力较前几更足,但似乎并没有破坏之意,偶尔一刀,地方各不相同,一天能砍上数十下,时间上也没什么规律。 虽然这点波动对他的神识来说,如同蚊蝇叮咬大象腿。但这蚊蝇老是叮咬同一腿,也是烦心。 不过这亦是因为大象的神过于锐。 他自少年时便喜静怕吵闹,一吵起来,他便有些紧张,便容易分心。 他也很难同时思考两件事,譬如此刻,他想到了这些,说到一半的话语便自然停了下来。 内室的几个长老一时寂静,有人开口道:“掌门……” “嗯……”徐冰来垂睫,静默地喝了一口茶,死活想不起方才说的是什么,心念陡转,冷冷骂道:“芳铮,你说的是人话吗?” 剑器库的芳铮长老豁然一惊。 他方才确实是进言说老旧法器较多,并提了些整理库内法器的建议,掌门忽然一骂,他立刻怀疑自己的方案过于浪费,通红着脸,陷入了自我反思。 其余长老也相互讨论起来。 徐冰来在他们窃窃私语时,又趁机想了想,还是想不起自己尚未说完的那半句话到底是什么,只得放弃,不由得烦躁地搁下了茶杯。 片刻后,徐冰来闭上双目,以神识一抹,将制再度加厚,并加了一行灵气攻击诀。 徐千屿陀螺得脸发烫,喝了点水,再度一剑砍上去的时候——制忽而金光一现,将她猝不及防推个仰倒,蔑婆婆大吃一惊,跑过来想接住她,徐千屿已经倒退几步,一股跌坐在地上。 蔑婆婆将她扶起来,道:“你这是何苦来哉。掌门的制,你本砍不碎,何苦跟他置气。走,咱们去前院陀螺去。” 徐千屿蹙眉,只是因为很痛,但对于此举,也是意料之中,倒并不很生气,拍拍裙子冷声道:“我正是知道砍不碎它,才要砍。” 也不能以剑砍桌子椅子,她还要用呢;用剑砍地面,会磕破剑刃,这本是一把木剑,并不十分坚硬,她对外祖父送的剑格外护。唯独砍这制,不仅不会损坏剑身,上面的灵气充裕,还能润剑。 “何况我一劈裂它,掌门便会将它加固。几前我在上面留不下丝毫痕迹,今天我又能劈出裂痕了,说明这几我有进益。今天他不是果然又加固了吗,他待我能再劈出裂痕来,那又是我进益之。” 蔑婆婆听得一怔,扭头看了看那无无形的制,笑了:“敢情你是将它这样用的。” 徐冰来确实烦恼一事。 据他所知,徐芊芊的生活颇为规律,每晚落就熄灯歇下了;徐见素和徐抱朴已经离十几岁的时候太久了,他已经有些淡忘他们那时是什么作息,但隐约记得,不是像徐千屿这般。 这他终于结束一天事务,和衣躺在塌上,万籁俱寂,正清心入定。 那蚊蝇忽然又咬了一口象腿。 徐冰来蹙眉,心脏跳得稍快了些。 徐千屿不是凡人之体吗,为何不休息,半夜还在攻击制? 且她似乎掌握了制攻击的规律,劈砍一下之后,卒然跳远,那制回应的攻击便打不到她。 随后是静默。 徐冰来等了片刻,以为她终于睡了,阖上长睫。然待金光平息后,她又劈来一剑。 徐冰来豁然心。 登时他一坐而起,以手撑榻,只觉得自己的太隐痛,头也气得发晕,不明白堂堂一个掌门,为何会如此憋屈。 不过想来也是他神过于的关系,他年少时常年闭关雪原,习惯了寂寂无声,以至于出关以后,觉得人世怎么如此吵闹。此后决斗,谁话多他先杀谁。不过亦有益处,后择器道,也是因为他一双眼睛看得出剑刃的细微角度,一双耳朵辨得出金玉叩震、嗡鸣之声。 倘若是一般的大能,超然物外,心静心空,这点小小幅度岂能干扰定力。他不行。 但这种事,是修士死门,绝不可为外人道也。故而全门派上下,一无所知,徐千屿更不可能知道。 想到此处,他又忍气声,安静地敛衣躺下。 徐冰来觉得自己没有独自承受这份痛苦的道理,但若给旁人,或是断掉制与神识的相连,他又不放心。想了想,传讯给沈溯微,叫他白替他看顾制,他白便能断掉神识与制的链接。至少在长老面前,不至于再出现尴尬之事。 沈溯微回复:好。 徐冰来略欣,再一觉察,制安静了很长时间。 天晚了,徐千屿恐怕是真睡了。 然而徐冰来心有余悸,生怕她冷不丁再来一下,坐在塌上,竟是幻象频出,心绪不宁,难以入定。 烦不胜烦。 他忽而有点明白沈溯微的话,他曾经说:徐千屿年幼好动,当给一些书籍玩具之类,不要叫她闲暇无事。 徐冰来现在觉得,沈溯微平素话少,但凡他说出的,果然是重中之重。他当不该嗤之以鼻。 徐冰来想了想,一伸手,自书架飞来一本书,落入手掌。 徐冰来拿在手上一摸,觉得书太薄,甚为不,万一徐千屿很快地看完了,又闹起来,惹人心烦。但这已是他阁内藏书最厚的一本。他本就不看书。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