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你快说啊。”卢以清记得清清楚楚,以前父亲的妾室也要每和祖母问安,倒是没见过和母亲问安。 周禾道:“这里是夫人的府上,夫人立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 规矩?规矩是她来立的?卢以清看向秀芝。 秀芝道:“规矩确实是夫人立。” 第9章 卢以清嘴角勾起笑容,“那后就别让她们来了,起怪早的。”她嘿嘿笑着看向秀芝。 夫人的话在这后院便是规矩,秀芝也不能多说什么。 周禾随手指了个婢女,“去告诉各位小,后便不用来了。” 婢女离开后,卢以清的倦意也散去不少。到底是冬里,稍微见点风便让人清醒。 “夫人既然醒了,那边让后厨那边做膳食。”秀芝说完,转身出了门。 毕竟这是卢以清第一到了府上,也没人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作息。丞相说都依着夫人的子来就好,秀芝便想等她不睡觉了再去吩咐,以免人醒来东西都冷掉了。 卢以清半靠着,打量着房间内的各种陈设。有些地方虽然看起来动过很多遍了,但大抵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这些卢以清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清楚的便是沐浴时头顶上的东西。 她尝试去想记忆中的府邸,那些仅存的记忆大多是在外面,与姐姐一同追逐打闹,不小心撞上某个婢子,对方还吓得跪倒在地上。她似乎是踮起脚尖也拿不到老媪手中的糕点,姐姐还故意让老媪端高些。她便踩着石头凳子,往前倾身子。 差点因重心不稳落在地上,好在柳安动作快,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她就会让柳安给自己拿糕点吃。 “周禾。”卢以清坐直了身子轻唤一声。 “属下在。” “外面的哪个院子里有石头凳子?”卢以清问。 “石头凳子?”周禾将府上的陈设想了个遍,也没想到卢以清口中的石头凳子。 周禾只能道:“回夫人,后院只有一处石头山,其余再无石头。” “哦~”卢以清淡淡应下。 这么些年了,不在了也正常。 不多时,膳食已经摆好了。卢以清没有休息过来,见到这些也没有想吃的。 即便是没有在柳安身侧,但他清楚卢以清的一切喜好,她幼时好甜食,有次吃多了此后便再也不大喜。唯有软糯的糕点能合她的心意。平时也算是饮食清淡,不过好酸口。尚未透的梅子,旁人看了都要酸水,她竟是能直接吃下去。 这样能吃酸的人,却不醋。 念念还私下里说过,夫人每次用膳都吃的极少,定是饭菜没有味道。念念还窜着秀芝给卢以清换些有味道的,秀芝怎么说念念都不信。 一来二去,两人说到了卢以清耳中。她只是低笑。后来念念才知道,味道重的食物她是一口都吃不得。 这若是不吃,到了柳安耳中恐怕是不好代。 她指了指中间的汤,“就这个吧。” “这是鲈鱼汤。”秀芝说着给卢以清盛了一碗。 卢以清瞧了瞧这汤,又看向周禾,“周禾,把这个喝了。” “啊?”周禾愣了愣,心想,夫人怕不是觉得这汤不安全? “多谢夫人。”他赶快双手捧起,抬起头一饮而尽。一股子热气进入体内,周禾霎时觉得身上的血脉都开始动了。 “体寒需内养着,早些瞧瞧大夫。”一勺汤滑入卢以清口中,她细细品着,“还不错。” “属下知道了,多谢夫人。”周禾这是第一次因为一个还相对陌生的人而到暖呼呼的。 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将他看做一个人,告诉他要直起来。一眼便知他体寒,赏了冬里的第一口汤。 周禾跟在柳安身边之前便阅人无数,不然也不会被柳安看上留在身边。此刻他很清楚,夫人绝不会像她的年纪一样不谙世事。或者,是她久居永州,拥有那份待人的纯粹。 “不吃了,撤下去。”卢以清仅是喝了一口汤。 秀芝想要劝两句,只听卢以清道:“说了不吃就是吃不下了。”奈何秀芝的话都没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周禾不偷笑,夫人确实还是个孩子。 卢以清一转身,恰巧看到周禾尚未收起的嘴,“长安哪里好玩?” 周禾像是心事被窥见一般,马上收起笑容。 “回夫人,长安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夫人是说热闹一点的还是安静一些的?是高雅之所还是俗物一?”周禾一开口,那整个长安像是被收在他的口袋一般。 “带我去最近的。”卢以清起身道。 “这?”周禾犹豫了,他目光平移到秀芝身上,寻求帮助。对方故意躲过他的求助,昂起头吩咐起了周围的下人。 周禾偷偷口水,忽然笑了一下,“夫人,丞相说您不能出府。” 果不其然,上一秒眼睛还在发光的人,此刻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她转过身去,缓慢往前拖着,她不能问为什么也不能闹脾气。 卢以清想了想,她也不是很想出去,就是想看看长安城有什么变化。嗯……想来是极多的。不出去也好,毕竟她在长安算不得安全。 若是后都要闷在这里…… 还不如永州。 丞相府都出不去,更别说墙了。到底是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子,她似乎没有什么能力,也不敢说出任何心思。 念念慌了神,秀芝也没什么办法。这是柳安亲口吩咐的。 “夫人?”周禾小声唤她。 “怎么了?”卢以清问。 周禾倒是直接,“夫人是生气了?” “没有。”气鼓鼓的小脸,就嘴还在硬。 卢以清面上挂着笑,看起来没什么不妥的。 “无碍,不就是不能出去,丞相府也大的。” 周禾本想说可以从外面搞些新鲜玩意儿给她看,但卢以清先开口让众人出去了。 秀芝叹声气,到底是孩子心,一时间难以收起来。 …… 柳安一路上碰见不少人,嘘寒问暖。阿谀奉承,还是如往一般,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嘴昨丞相夫人回府的事儿。 不过众人也都等着大朝会上皇上开口。 结果一件又一件事过去,皇上似乎并没有问的意思。 “柳卿。”就在大家觉得,这件事恐怕听不见的时候,陛下忽然开口了。 一旁刚被责问过的礼部尚书腿瞬间不抖了,凑起耳朵往这边听。 “臣在。”柳安移步到中间。 “有件事朕想问问柳卿。” 一时间,所有臣子更神了!难道今真的还能听见关于那位夫人的事儿! 说来也是,丞相夫人回长安,且还是从前从未面的人,竟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接,就连丞相府也是安静如往常。今早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特地派人去丞相府周围转,结果等了许久连个苍蝇都没见飞出来。 越是藏得深,旁人就越是好奇。 “臣定当知无不言。”柳安说完淡淡勾起嘴角,今倒是让这些人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了。不过…… 本该一直低着头的柳安,慢慢抬起头来直视正中的人。 柳安若有若无勾着嘴角,似乎是想说,我看你能吐出什么话来。 皇上本来向前倾斜的身子慢慢向后倚,“柳卿可悉史书的编纂?” 此言一出,下面的臣子互相看了几眼。 这?问这个干什么? 分明是政务,此时听起来真是让人心嫌。 “臣略知一二。”柳安道。 想到后面这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期待落了空,柳安便想笑。 皇上大喜,“那修前朝史书的事就全权给柳相了。” 修缮前朝史书一般都是由当朝丞相来组织,柳安对当朝的事儿没那么大兴趣,不过对前朝他可是有兴趣的很。 无论哪个朝代都有几个像不是他老子亲生的儿子,偏偏这些人还会继承皇位,将其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一把葬送。想到这里,柳安抬头看了看皇上。 当朝史官留下的史书只能参考,若论起真实,恐怕站到旁观者角度来写的更高些。但也有人不同此说法,毕竟记录言行的左史也不是徒有虚名。 就说如今正在殿上的那个,怎么打量都瞧着圆乎乎脑袋格外聪明。尤其是支撑着脑袋的脖子,光滑细腻还纤长,一看就很好下刀。 “臣必当早修缮。”柳安拱手道。 左史莫名背后发冷,忽然听见柳安的声音,不寒颤。奇怪,他也没得罪柳相啊? 因这股莫名的觉,史官悄悄抬头,正巧对上柳安的笑。 青天白,骨悚然! 柳相为何要对他笑! 吓得左史连忙低下头。 周围人都在心中唏嘘没有听到关于丞相夫人的事,唯有左史在顾及自己的安危。 但又一想,修缮前朝史书这种事,肯定要从史官中人,所以柳相对他笑,或许是看中了他的才能?上一个被柳相看中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陛下,修缮史书需要人手,臣有个合适的人选帮助柳相。”说话之人是孙少傅。 他刚一开口柳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所谓少傅便是教习皇子们的老师,而他教的人正是三皇子。那个对太子威胁最大的人。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