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书简过去开门,看见他的游侠朋友站在外面。 怀瑾好奇的瞟了一眼,看到门外那个汉子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似乎是个混江湖的。 他不知和张良说了什么,张良忽然回房取了佩剑就要跟着出去。 怀瑾心里一喜,却见张良又把阿婉叫过去低声嘱咐了什么,阿婉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 怀瑾撇撇嘴,却见张良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带上了一个斗笠,跟着那汉子离开了。 张良一走,阿婉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堂屋里,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 不用想,怀瑾都知道张良对这个小丫头代了什么。看着阿婉尚未长成的身量,怀瑾心里笑了一声,她想走,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拦不住。 她一站起来,阿婉就紧张兮兮的跟着站立,同时底气不足的说:“先生说,夫人您要是迈出这个院子,叫奴女马上去报官。” 怀瑾气结,心想要不把她打晕?谁知小丫头又带着哭腔求道:“先生还说,要是奴女看不住夫人让您走了,回来就让砍了我的手脚。夫人可怜可怜,求您千万别走。” 说着不住的给她磕着头。 “他对你如何,于我何干?”怀瑾冷冷笑了一声,然后把孩子抱了起来。 阿婉吓得肝胆裂,磕头更用力了,直到额头破了开始血:“奴女命,不值一提,但请夫人看在小姐的份上,就当给她积德了。” “行了,别磕了,我就是抱孩子进去换身衣服。”怀瑾没好气的喝止道,想着张良还真是摸准了她的脉,不由一阵气结。 要换了她年轻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哪怕立刻死在她面前,她都不带眨眼的,更是不怕什么报应,不知是不是生了孩子,她现在也容易心软了。 给莺儿换了干净的衣服,英月从厨房出来,说把饭菜做好了。两个女人坐了一桌,阿婉半跪在一旁伺候,英月练的给莺儿喂饭,怀瑾则夹了几口青菜死命的嚼着。 英月好奇的望着她:“是谁惹着你生气了?” 张先生此时又不在,莫非是阿婉?想着阿婉的胆子,英月又觉得不大可能。 可等阿婉一抬头,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痕,不由又踯躅了,阿婉一个奴隶哪来的胆子敢惹主人? “被狗气着了。”怀瑾冷着脸,没好气的回道。 英月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哪来的狗?怀瑾的脸着实难看得很,英月咽了咽口水,决定不去触霉头了。 吃过饭莺儿和母亲玩了一会儿,怀瑾花了一个小时教孩子说话,直到莺儿恹恹睡,她才把莺儿抱回了房。 把孩子哄睡了,她便坐到了堂屋里,下午的头朝西去,光晒不到这边,怀瑾就让阿婉把草席拉了起来。 堂屋里的矮桌上有茶炉、茶具,并几卷书,还有张良写了一半的竹简。 怀瑾闲得无聊,便坐了过去翻看了一下,发现那几卷书都是张良写的,上面记录了他看兵书的心得。一手小篆沉稳有力,并不似他少时圆融逍遥的笔迹。 时间改变了一切,怀瑾心道。 她又想起,张良去年冬天说他与韩成已恩断义绝,想必不是为了她,不知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况且这次也没有见到张景,大约还在秽国跟着沧海君学习吧,贤贞是个好姑娘,不知他们在一起了没有? 想起张景,便又想起了韩念,这几个月都只见张良独自一人,韩念又在哪里呢? 发了许久的呆,怀瑾摇摇头,与她无关的事,想这么多干什么! 晚饭时张良也没有回来,英月和她一起用过饭后,就回去了郊外的宅子。 趁着还有天光,怀瑾给莺儿洗了个澡,看着女儿自顾自的在水盆里嬉笑,怀瑾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冬天过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莺儿的周岁生也那么囫囵过去了,连抓周都没办。 黄昏时刮起了风,天上乌云滚动,怀瑾瞧着像是要下雨了。 阿婉看着沉沉的天气倒有些喜:“下邳的仲时节,总是在一场大雨之后才真正到来,明起天气就会越来越暖和啦!早时咋暖还寒,阿婉总也穿不好衣服。” 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肿,怀瑾温声道:“用煮的蛋一下,淤血就散了。” 阿婉缩了缩脖子,抿道:“五十斤粟米才能买八枚蛋,奴女不敢。” 见她毫不记恨,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怀瑾不由莞尔,想着说张良怎会把一个蛋放在眼里? 想到张良,腔中顿时又起点点怒火,笑容也不免淡了下来:“只是一枚蛋而已,去煮吧。” 她平虽与自己说不了几句话,但却是主子承认的夫人,主母发话,阿婉便喜着去厨房了。 橱柜里有一篮子蛋,阿婉煮了三枚,全都自己吃了。好东西她可舍不得用在脑门上,一些淤血嘛,过几就消了。 入夜的时候,大雨倾盆而下,怀瑾早早就把莺儿哄睡了。 时辰太早,她却无法入睡。 躺在榻上,旁边布枕上的淡香一个劲的往鼻子里蹿,怀瑾恼了,把张良的枕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捂住耳朵隔绝外面的雨声。 大约下了两个多时辰,雨停了,世界瞬间寂静。 算着时辰,已经近子时了,这时候有宵,张良大约是不会回来了。怀瑾心念一动,不如趁此时带着孩子走?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