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禛对瑞王自然是深信不疑。 但素来游戏花丛、红尘洒的瑞王爷,只怕今一见,再不会心如止水了。 陈婠凭靠在栏杆上吹了会儿风,江涟水,水天一。 开阔的景致,扫去方才绵纠葛的燥热之气,顿时清了不少,安平下去烧水准备沐浴的东西。 沈青桑陪着她说了几回话,当问起方才瑞王爷反常的神时,沈青桑显然不愿意回答,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谁料没多久,宁便寻过来,说是皇上召见。 陈婠只好又打起神往正厅去,沈青桑跟在后面。 站在门外时,内里瑞王爷和皇上的谈话方结束,正好面撞上。 “婉惠妃进来,其余人都退下外面守着吧。”皇上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陈婠前脚入内,阖门的瞬间,沈青桑的手臂却被人猛地攥住,用力扯到舱门后面。 她一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却危机暗藏的眸子,然后双手皆被制住,抵在壁上动弹不得。 瑞王凝着她,一动不动,“若本王没有认错人的话,你已经病死在放的途中了。那么又何如解释这一切?!” 沈青桑缓缓仰起脸,“奴婢从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当初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皇上的旨意,奴婢一届女官谈何反抗?”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瑞王却怒极反笑,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人前潇洒不羁的瑞王爷,竟也有如此狈的时候。 他放开一只手,反而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你本来可以选择的,是你自己,放弃了原本可以很好的东西。” 沈青桑无所畏惧的眼神上去,“奴婢不适合生活在中,奴婢也配不上王爷的心意。” 瑞王的手因为用力,有些轻微的颤抖。 那些经年往事突然间揭于惶然天光之下,卷起尘封的霉旧气息,令他措手不及。 多少年来的游戏花丛,云烟过眼,酒尽杯空,本以为已然洒全部放下。 但就在方才那一眼,一眼便将这么多年深藏的情全部勾了出来,溃不成军! 瑞王看着眼前人如常的面容,她怎么可以这样毫不在乎… “是,你宁愿被放边土,也不愿在瑞王府,本王就如此令你生厌?当初一走了之,没有只言片语,”他抬手狠狠按在沈青桑左口上,“你这里,只怕从没有想过本王的受,一丝一毫都没有。你若死了,咱们也算干净了断,可你为什么,偏偏又要回来?” 沈青桑扳开他的桎梏,“奴婢该下去做事了,一会儿婉惠妃见不到奴婢,要生疑心。” 瑞王缓缓放开,“沈青桑,除了生死,你是逃不掉的。本王给过机会,但此次,是你自己撞进来的,本王绝不会轻易罢休。” 沈青桑维持着冷静的姿态福了身,慌忙跑开。 尽管她极力克制着情绪,步伐丝毫不,但紧握住口的手,不自主地轻轻颤抖。 绕过转弯,消失在船头。 “陛下,臣妾想回沧州家中一,您能否准许?”陈婠刻意保持着还算顺从的姿态。 封禛没有直面回答,“婠婠你知道,此次朕微服出,不想声张浩大,你以惠妃的身份,亦不适合去沧州故居。” 纤白的五指握在杯中,收紧了些,她再不说话,只是盯着桌面儿出神。 等了片刻,封禛将她杯子拿了下来,“茶都凉了,不能再喝,多有伤身。” 陈婠仍是无声的抵抗,事事都顺着他,可觉上却十分不舒服。 封禛自然到了身旁人的情绪,“朕不准你回家,这便生起朕的气了?” 陈婠轻声道,“臣妾不敢。” 封禛将她脸儿握起来,“婠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不过是说了一句不合适,便惹得你使子,下半句朕还没说完,想来你是不愿听的了。” 话中峰回路转,陈婠暗自得逞,掀起眼儿,“那陛下,可是应允了?” 封禛眉眼弯了一弯,清冷的声音中,似含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朕可应你,却有两个条件。” 陈婠连忙点头,“臣妾都听陛下的。” 封禛揽过她的肩,“其一是要你大哥陪同,朕才安心。其二则是只能住一晚,再多便引人怀疑。” 陈婠就势靠在他膛上,像只乖顺的猫儿,“多谢陛下恩典。” 封禛将下巴轻柔地抵在她发顶之上,“不过现下,朕还有第三个要求。” 陈婠疑惑地眨眨眼儿,手指轻轻抵住他的线,“天子一诺,不可反悔。” 他笑着俯下来,再次封住她的。 碧波漾,遮去室光。 晚膳时,天幕降临,舱外繁星闪动,笼罩天地。两岸顺而下,远眺而望,可见京城百里繁华,灯光辉煌,恍如隔世。 陈婠从皇上歇息的寝室出来时,饭食早已摆上了桌。 他和瑞王,还有几名亲信卫尉有事密会,后妃不得干政,这一点觉悟陈婠还是有的。 而兄长陈棠,亦在密会之列。 两颊的桃花还没落,就又了新韵,她暗自在心下恨他需索无度、毫不知怜惜克制,但终究是令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封禛允许她和兄长布衣微服归家探看,不能分毫行踪。 温淑妃的船舱紧紧挨着陈婠的,掀开帷幔出来,两人便在栏杆外不期而遇。 只见温淑妃一袭玫瑰雨衫娇,杏眼波,朱不点而樱,十足的妩媚。 “婉惠妃可喜这夜?说起来,咱们还是旧相识,初次见面便在沧州猎场,如今故地重游,概良多。” 陈婠怕寒,在青裙裳外头加了一件织锦的罩衫,显得纤细袅娜,经夜风一吹,有弱柳扶风之态,惹人怜惜。 这两人站在一处,就好似画中仙,水中月,美得如此与众不同。 “本与淑妃并不见得有何情,若见上几面便能称作相识,如此淑妃在兵营中,可谓是广结天下了。” 温淑妃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婉惠妃这是讽刺谁呢?” 陈婠缓缓走走过去,依栏凭靠,“劝温淑妃一句,离不该招惹的人远一些。你是知道的,本不似兄长心软受你蛊惑,若有人将本到绝路,说不定会做出鱼死网破之事。” 温淑妃走近几步,俯在她耳畔,“臣妾可是听说,秦将军并没有死,不知道惠妃娘娘可有一丝想念故人呢?” 陈婠凝眸,“若一个凭秦将军都能扰心意,你未免也也太小瞧了本的心。” 陈婠施施然离开,留下温淑妃一人在船头吹风儿。 “青桑姑姑不知去了哪里?从上了船,奴婢就再没见过她的影子。”安平布菜完毕,站在一旁发牢。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