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颜,仿佛天边的火烧云,让奚楉原本清丽的脸庞多了几分。 两个星期没见,奚楉好像又漂亮了一点,怪不得刚才在球场上有这么多男生盯着她。 “以后有人搭讪,你别搭理,”景西辞心里还有点气,叮嘱道,“尤其是那个李皓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奚楉惊愕地仰起脸来:“人家也不是故意扔球过来的,不小心而已,你这也生气啊?” 景西辞沉下脸来:“我听到李皓赟和他的朋友说要来泡你,还打赌能不能要到你的微信。” 奚楉有点无语,这帮男生怎么都来,动不动就瞎起哄。 “记着,要是他再来招惹你,马上告诉我,我给他点颜看看。”景西辞冷冷地道。 “好。”奚楉顺从地应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脸一白,“你可别来,有事情好好讲道理,别动手。” 景西辞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起来:“怎么,担心我?” 能不担心吗?熊之颖说的“把人打进医院”的那一次,就是景西辞把几个调戏她的混混狠揍了一顿,当时景西辞刚刚高三,差点被开除学籍,连高考都没法参加了。 出事的那几天,奚楉几乎天天都通宵没睡,一想到后果就害怕。 要是景西辞为了这事毁了前程,那她就对不起景家,对不起景,要后悔一辈子的。 还好,后来学校给的处分是留校察看,那两个混混也因为自己理亏,又有案底在,不敢和景家对刚,拿了点赔偿灰溜溜地撤了。 她点了点头,有点紧张地抓住了景西辞的衣服:“咱们都已经成年了,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冲动,就算有什么事也要先保护好自己。” 景西辞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倒是教育起我来了,行了,现在又不是五年前了,我还能不懂这些?” 奚楉这才放下心来,一点点地从被他锢的姿势中挪开,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个周末回家吗?景叔叔很想你,你别和他生气了好不好?” 一听“景叔叔”这三个字,景西辞的脸有点不太好看了起来。 奚楉心里“咯噔”了一下。 半个月前,景西辞和景仲安因为创业的事情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她担心出事,跟着景西辞的后面走了一路,被吼了一顿这才灰溜溜地回家了。 她硬着头皮晃了晃景西辞的手臂,软软地撒娇:“景叔叔也是为你好,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别生气了好不好?” 景西辞沉着脸,好半天才道:“我当然会回去,那个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我妈的一半呢。” “那就好,”奚楉高兴了,“你回来我给你煮百合汤,秋天天气干燥,喝点润肺清火,别和景叔叔吵架了。” 奚楉不常笑,平常笑起来也只喜抿抿嘴,那双杏眼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圆溜溜、水汪汪的,好像月夜下的一汪清泉,一副恬淡温柔、楚楚可怜的模样;可一旦她心情好了笑得开心的时候,眼睛就完全变了,弯弯的像一轮挂在树梢的弦月,笑意充盈在墨瞳中,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特别好看。 景西辞的心情瞬间就随之愉悦了起来。 还嘴硬不肯承认想他了,那怎么他答应回家了就高兴成这样? 今天眼巴巴地过来看他打球,还特意和室友一起为他买了水和饮料,自以为是地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他。 这一副盖弥彰的样子,可的。 算了,听奚楉的吧,和老头子较什么劲,再较劲也得叫他爸。 “行,我不和他吵了,省得他又看我妈不顺眼,”他轻哼了一声,“不过,这事用百合汤贿赂我可不够,我还要吃你做的杏仁豆腐。” “好好好,”奚楉忙不迭地答应了,“你想吃啥都行。” 总算把景西辞搞定了,回到寝室,奚楉专心做了一会儿模型。 这是大二上学期的一个期中作业,距离上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月,她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建筑系的学习任务重,很多学生拖延症严重,往往为了短期完成一个作品通宵熬夜,但奚楉却喜把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鲜少熬夜,为此,被寝室里的三个人称为建筑系的异类。 眼看着窗外的头渐渐西下,天边染上了红霞,室友们终于回来了,熊之颖看着奚楉漂亮的手工模型半成品,一头栽倒在上哀嚎:“天哪,小楉,你能不能别提醒我还有模型要,让我再粉饰太平几天。” “唉,当初我们怎么脑选了建筑学呢?”黄莹莹苦着脸道,“都是一个系的,隔壁园林设计才四年,我们要五年,还天天忙不完的功课熬通宵,太惨了。” “你们赶紧先琢磨起来吧,别到了最后几天熬通宵,这样太伤身体了。”奚楉无奈地道。 “奚楉真是太勤奋了,”田菁瞥了她一眼,“勤奋的确重要,不过天赋更要紧一点,建筑设计这一行吧,如果要做到顶尖,天赋肯定更重要,看看addison就知道了。” addison是国际顶尖的建筑师,几乎是所有建筑人的偶像。 田菁这话的目的虽然是想要贬低奚楉,但道理却没错。 “谁说小楉没天赋?”熊之颖立刻抓住重点反驳,“我看我们这几个人里,她的天赋最好,每次功课都拔尖的。” 田菁也不和她争辩,拿着指甲刀一边修着指甲,一边矜淡地道:“你这话说的,我又不和她争,她有天赋最好,以后出息了还能带带我们。我吧,没什么大志向,在安大镀了一层金,毕业了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找个好点的男朋友,反正家里不靠我以后的工资过子。” “知道了,你是万事不愁的小公主,”熊之颖拿靠枕丢她,“赶紧去追景西辞吧,追到了你就升级成豪门贵妇,八辈子都不用愁了。” “小菁你真幸福,长得漂亮家世又好,简直就是躺赢,不像我们,拼了老命也就是毕业拿个几千上万工资的上班族,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财务自由的那一天。”黄莹莹忍不住羡慕地道。 “也没有啦,”田菁故作谦虚地道,“我看小楉平常穿的背的也都好的,应该家境也不错,小楉,对吧?” 奚楉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那都是别人送的。” “那你爸妈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黄莹莹好奇地问。 秋的夕从窗户的玻璃窗里照了进来,没有了午后的热度,奚楉竟然到了一丝寒意,指尖渐渐变凉。 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轻微的嗡鸣声,一瞬间,视觉和听力都好像有了障碍,陷入了无边的白雾中。 “我爸妈……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好提的。”她用力地掐了一下大腿,把自己从幻念中离出来,机械地道,“还是……靠自己吧。” “小楉,你怎么脸不太好?”熊之颖从上坐了起来,担心地看着她。 “是有点不太舒服,”奚楉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想歇一会儿,你们先去吃饭吧。” 晚上,奚楉失眠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她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梦里都是鲜血和狰狞的面孔,到了后来她就不敢闭眼了,瞪着眼睛一直熬到天亮。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半年多,一直到后来景西辞来景这里过暑假,为了玩游戏和爷爷躲猫猫,躲在她房间里通宵玩,她这才能够安心入睡。 所以,后来景西辞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她也很少会生气。 在那一段黑暗的子里,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是景西辞无意中把她从深渊里拽出来的,她永远。 没人知道,她害怕失眠,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独处,所以她很小心地避免这些情况的出现。 但今天,她还是没能躲过去。 脑子里哄哄的,各种好像已经被遗忘的画面纷至沓来,她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却依然驱赶不了脑中的一片血,连呼都困难了起来。 头“嗡”的震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奚楉屏息了片刻,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划开了屏幕。 景西辞:睡了没?我喝高了,头疼,陪我聊天。 或许是景西辞的气场太过强大,仅仅是几个字,就把奚楉脑中的魑魅魍魉都驱除得一干二净。她屏息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鼻子微微发酸。 还是景西辞。 就算他只是无意,在这样的黑夜里,这则消息也珍贵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麻麻的楉楉小可怜~~ **本章红包50个,20前二十,30随机~~ 第4章 敬亭绿雪(四) 景西辞其实鲜少会找奚楉聊天,他一般只和那帮狐朋狗友打得火热。 那帮朋友中,有风倜傥的程慕天,有大大咧咧的钱子谦,还有高傲聪颖的陆芷霏,一个个都是家世优渥的天之骄子,是和奚楉格格不入的圈子。 他们涉猎的喜好很广很杂,赛车、跳伞、冲浪等极限运动都玩上一手,吃喝玩乐无一不,有时候还会玩票去拍拍微电影、唱唱歌,程慕天甚至还化名去参加过一次选秀,据说拿到了出道位,最后被他爸知道后痛骂了一顿,退赛溜了。 景西辞和景仲安近些年关系紧张,也和这帮朋友不无关系,景仲安总觉得他的朋友心不好,一些喜好也十分危险,应该尽量保持距离少来往。 这样生活丰富多彩的景家小少爷,当然只会在时间的间隙里才会想到奚楉。 她可以想象,当繁华散尽,景西辞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平层官邸里空虚无聊的场景。 水木:我在。 景西辞: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景西辞:大学生学习为重,准时睡觉,不许玩这么晚。 自己喝酒喝到三更半夜,发微信和人聊天,却还要对她管东管西,真是双标。 奚楉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耐心地回复:我没在玩,躺在上睡不着,手机忘记关了。 景西辞:嗯,那还行,乖的,等我回来奖励你点好东西。 水木:不用啦,我什么都不缺。 水木:你别喝酒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明天又该头疼了。 景西辞:这么担心我吗? 水木:[擦汗.jpg] 景西辞:别担心,偶尔才喝一次,今天开心,我的团队研究有了点突破,又和慕天他们碰面,所以才玩得晚了一点。 水木:[嗯嗯.jpg] 景西辞:你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网名?一点儿都不像你,像个男孩子。 景西辞:哪天改了,换个好听点的。 奚楉输入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她的这个网名是随手取的,取了之后细细回味才发现有很多和她相关联的地方。水是“溪”字少的偏旁,木是“楉”字有的偏旁,但她的格偏偏相反,多了点似水的柔软多情,少了点如木的坚韧拔。 用的久了,她很喜这个网名,也以“水木”两字自勉,希望自己在未来能刚柔并济、不卑不亢。 景西辞以前从来不会关心她这些事情,今天怎么忽然心血来了? 水木:你设置备注就好了,想给我起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 景西辞:麻烦。 水木:你回家来我帮你。 景西辞:那给我备注成小尾巴。 水木:[嗯嗯.jpg] 喝了酒的景西辞有点亢奋,话多的,有时候懒得打字就发语音过来,奚楉不得不拿了耳机一边听一边回复。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