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到赵耀就不由自主紧张,提防他又甩来什么东西送给她,更害怕他暴起打她一顿,毕竟他看起来身强体壮的,怪吓人的。对赵耀几乎是调戏的语气她也嫌恶,可他毕竟算是客人,她只能接着擦掉膏,问:“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赵耀脸上还是挂着里气的笑容:“啊,信书姐还是那么客气,我都来了那么多回了,我喝茶你早就知道了,回回来还故意问我。” 她不想回答,其实这是店里的规定,进来每一位不点单的客人都要问一句的。但是她并不想搭理他,只是按照惯例给他做了一杯绿茶,期待他喝完就走。 他又磨在凳子上,小口小口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从她的脸,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赤地打量。她像被盯上的猎物,浑身不自在,只能假装忙碌,打开冰柜点数,对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不接腔。 赵耀有一种能力,和他在一起,时间凭空拉长叁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那个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烦的男人又说:“信书姐,一个暑假过得彩呀,和有钱人一起去玩了吧?你们怎么认识的?你看着不像能跟住豪宅的人有啥接触呀。” 果然,她暗想,他果然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实话实说,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发朋友圈。明明不是虚荣的人,发朋友圈也只是为了留个纪念,毕竟黄蔚然拍的图真的太漂亮了,发到朋友圈里只要自己不删除,就永远存在了,除非微信倒闭了。 当时哪想到会有这茬,怎么就被人惦记上了,她想来想去,只能撒谎了:“不认识住豪宅的人,是玩cos的朋友带我过去的,拍了照就走人了。” “原来如此。”赵耀半信半疑,脸上的表情充遗憾。 林信书只觉得越来越头疼,她又和他没关系,她去哪里玩认识谁关他什么事,她本不用向他解释的,要是杜千寻的话,直接一句关你事就堵回去了。 赵耀还在啜饮他那杯茶,声音不小,听得人直皱眉。他接着说:“信书姐别怪我暑假没联系你,我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爸妈都舍不得我,我们家人情好得很,你不知道我父母人多好。” “哦。”林信书不咸不淡回复。 赵耀继续夸夸其谈:“我爸妈就带我吃这个吃那个,还回老家买新鲜的猪羊给我吃,你看我一个暑假,长胖了五六斤呢。” 林信书心道看不出来,你本来就一个矮壮矮壮的身材,窝瓜一样,她本没有注意过他具体的样貌,长了五六斤上哪能看出来。 赵耀也不管她回不回复,继续说话:“所以我天天没闲着,我还跑合肥找我哥们,我们准备毕业以后一起创业呢,你要知道给人打工没前途的,男人不能那么没志气。” 这话说的叫人不高兴,林信书就是在给人打工,哪回上班不是勤勤恳恳工作,哪怕她的工作没前途,其他人的还能没前途吗?再说什么叫“男人不能那么没志气”,给人打工就没志气了,全世界给人打工的男人多的是,你要不在他们面前说说这话试试,跑她面前充什么大人物。 这下她完全懒得搭理他,拿出用过的锅和勺子,提前洗掉,动作很大,乒乒乓乓的。 等她拖拖拉拉洗完,赵耀居然还没喝完那杯饮料,她记得那是一个中杯,不过500毫升,几口就能喝掉。 赵耀好像一直在等她回到柜台,见她回去,直蹭她说话:“信书姐,周末忙什么呢,我来找你好几回了,你都不在。” 躲过一劫,她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是对周末请两天假心里有点不舒服的,听赵耀这么一说,她只恨自己没有预知能力,要是能提前知道赵耀什么时候找上门,她绝对想方设法避过去,请假算什么。 “累了,给自己放两天假。”她硬梆梆回答。 赵耀看着有点不以为然,“你们茶店生意也不怎么样,我看你经常闲着,一天忙的时间也少数,就这你还得一周休息两天。”他嘴上说着,还跟着摇头,好像在嫌弃林信书娇气。 话说到这份上林信书真的有点生气,她去年几乎每天都在工作,大学生放假时她也从不休息,哪怕生病,身体极为不适,都撑着来上班。这学期她也刚开始给自己放松,每周还是上六个班,一周工作时间超过48小时,就这还能被人指责休息太多?老板都没意见轮得到你说话? 赵耀对她冷下来的脸视若无睹,“你是不是身体太弱,才连茶店的活都干不全?你要是真的身体不好,那可得赶紧治,年纪轻轻就一身病,老了怎么办?到时候肯定会人人嫌弃,没人能伺候你。” 这些话让林信书抓心挠肝,只想跟他大喊闭嘴,拿扫把撵滚他,但是她作为服务业人员,”也只能用无情的声线说:“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赵耀很意这个回复,他那杯茶已经喝到杯底,他转着眼珠,状似无意地问:“你家哪里的呀?父母什么工作?” 查户口也不过如此,不过这问题林信书早有准备,她冷冷回答:“我差不多是孤儿,父母早死了,靠帮亲戚干活,他们给口饭长大的。” 希望他听了这话赶紧滚,她身上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毫无家世,赤条条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本不是赵耀这样庸俗的,婚恋都想从女方身上得到对等好处的人应该下手的目标。 果然,她话一落地,赵耀就大惊失,六神无主,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恰好店里又来了几个客人,林信书就忙着招呼客人,做饮料,等她把茶装杯装袋给客人,赵耀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走了最好,再也别来了,烦死了。她有点解气,这东西不会说人话,每次来都让她心里恶心还堵得慌,他走了之后整个店面空气都清新了,她打开排气扇,再来点新鲜空气吧。 膏试的拍摄非常顺利,这算本周最大的好事了。 周六黄蔚然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到他们家吃饭,林信书一桌子菜都按照她的口味做的,叁个人五个硬菜,最后把黄蔚然吃得捧着肚子说不行了。 吃完饭收拾妥当之后,林信书让黄蔚然看她准备的拍摄方案,后者细细看了,还问了很多问题,最后赞叹不已,说林信书真的太用心了,要是真能拍出来,他们很快就能大红大紫。 林信书马上红着脸摆手说本不可能,设想的再好,真拍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本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还有就是她的摄影技术完全跟不上她脑子里的想法,属于想的太美,落地就发现哪哪都不行,哪哪都不对。 黄蔚然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说都这样,所有搞过影像的人都知道,影响成相的因素太多,器材,天气,技术,人的状态……有个大导演曾经见过,电影是遗憾的艺术,这话其实可以用到所有影像相关的作品里。哪怕拍的内容和电影比起来只是小打小闹,但是一旦你们真的用心去拍,就会发现处处充妥协与遗憾,有时候器材设备的限制反而本不是最主要的障碍,你拍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和你想拍的东西相去甚远,那种失落的觉更糟糕。 啊,她说的我都懂,林信书默默想,每次和黄蔚然说话,她都会顾及到她的水平,几乎不说那些难懂的词汇和概念,和她聊天总是高兴的。 他们又跑到天台拍剩下的颜,弟弟不停换衣服,头发了,妆容也被蹭掉一部分。黄蔚然给他整理头发,她给他补妆,白天拍的是比较浅的颜,晚上则是深。视频的主题是与夜,四个场景,每个场景两个颜,配上与彩搭配的文案和影像,设想得非常美好,拍得时候发现真烦人。 衣服要换八套,为了和服装配合,妆容和发型也得跟着变化,每次出门拍摄都要带一大堆化妆品和工具。有的地方还不好换衣服,得跑到公厕换,弟弟每次从男厕出来脸黑得能滴水。 不过一切是为了拍摄效果,他既然已经许下承诺,自然不会反悔,他从不叫苦也不叫累,黄蔚然和他说什么他都愿意配合。于是他就无意地笑了几百回,无意义地双手兜做忧郁状几十回,到最后他面部表情劝黄蔚然别玩了,这周要拍完,否则赶不上剪辑和截稿期。 拍摄结束,所有的素材都给他。林信书跟着他一起看了一下,几百个文件,就这还是他们在拍的时候就把不合适的当场删除,可就算如此,这些视频一个个看过去选出最合适的片段也得花很久,林信书觉得不能都让他做,她也得跟着一起帮忙。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