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脸先吃饭也没事儿,吃完再洗个痛快澡,屋子光腚走也不用遮挡。 吃过饭后,当朱兴德带着兄弟们离开时,六子关上大门,还刚中带柔吓唬吓唬巷子里的小孩儿。 让轻点儿跑闹喊叫,家有考生,止喧哗。最好狗都不要叫。 然后朱兴德再做好人,和这个抱抱拳,和那个致致意。 搞得一大清早,买没买过朱兴德干蘑的左邻右坊,都知道这巷子里住进一拨新人。 别看人家是乡下来的,但人家是为陪考,正经人家的孩子,顺便做点小买卖。 别看人家长得不太像正经人,脸上有疤的,头发像狗啃的,五大三的,小眼吧唧的,但真不能以貌取人。 听说,就这几个小伙子可实在了,一早帮老汪家孤儿寡母劈了不少柴。 为人也讲究,卖干蘑主动给附近住户抹个零,说卖山货多点儿少点儿没啥,咱老乡自己采的,纯是挣点辛苦钱。 倒是他们住在这里,初来乍到的,你们这些城里的大爷大娘就要跟着多费费心,哪都不知道哪啊。这府城可真大。 大爷大妈就喜这样的孩子,能被人捧着哄着,最好还能让他们占点儿小便宜的。 这不嘛,朱兴德出门第一站,就是打算去里面有一住户提到的巷子。 府城极为热闹的一条街。 那巷子里有那家住户的亲属。 别小看这事儿。 一般人要去哪条巷子里卖东西,要是有人烦了或是那欠嘴的,找到转悠的衙役就会被赶跑。 可要是能提个人、敲个门,附近的人即便再反那吆喝声,冲面子也不能很损的去找衙役。那往后邻里邻居的还处不处啦?最起码这个方便是有的,不会告发他们。 朱兴德离开前,再次谢一遍里面住户那大娘,也更谢汪大娘,这俩老婆子关系好,才给帮忙联络的。 朱兴德和山他们本来心情好的。 直到听府城里许多人提及“青城山人命按”,心情晦涩了一下。 虽说听到那事儿定为意外,心里一松,但咱听完心里也不舒服。 等赶到那个极为热闹的巷子卖干蘑,当朱兴德听完几位“酒蒙子”大爷说完: “你还要卖酒啊?那可不好卖,咱府城的人只认有名号的酒。而且和你们县里镇上也不一样,咱这里卖酒的就是专门卖酒,你想倒手便宜些卖给小杂货铺子都不行,人家也不进酒啊。” 他心情更是没了早上的兴奋劲儿。 来这趟,主要就是为卖酒,酒要是卖出去,那不完了吗? 而之所以先卖干蘑,会耽搁一两天。 一是寻思卖干蘑的时候,先摸摸市场的底儿,总是不能啥也不知道就贸然进场。 二是为,咱这不是没多少钱了吗?将那些干蘑先卖了,咱就能先挪用那个钱。这些天花用也好,卖酒时用做周转银两也罢,先卖干蘑主要是图能有现银。 当晚,朱兴德他们卖完干蘑回家,嘴上不说,心里稍稍有些上火。能吃六个馒头的都吃四个。 因为不止许多大爷们那么说,很不看好咱家的酒。 就连他们去酒肆只简单的问了几句,都能觉出好像没戏。 而这天晚上,老家那面更是倒霉透顶。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今夜无眠 怎么个倒霉透顶呢…… 白天那阵,游寒村村口忽然来了一批人。 那些在山脚下采蘑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还真就注意了。 就连左小麦领着甜水,闻声都多看了一眼。 因为左里正带走咱村里好些有头有脸的壮汉、壮小伙们去送税粮了,走之前真就嘱咐了,说才发生杀人的事儿。 虽然咱大伙心里都有数,那是作的才被杀。往后更应该做人做事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也都警醒着些,毕竟死人了嘛。 有人来回出入,有啥不对劲儿的,就赶紧招呼家里的爷们出来看看。别像个傻子似的,让人随便进村。又像个哑巴似的,连问都不问一嘴。 总之,他不在家这几,希望村民们连串门子的事儿都能免则免,少给他找事儿。 有了这种嘱咐,游寒村的村民们自然比平里更注意村口进人的情况。 有的那好信儿的婶子大娘,遇到面生的人进村,真就会扯脖子问上一句:“你去哪个村啊?啊,你去石井村啊,那你们几个从田地边走,别往俺们村里进。” 所以说,当这么一伙人进村时,游寒村的村民们本应也会问问的。 但是这回,他们却没一人敢吱声。 只因来的这伙人,全穿的是衙役的衣裳。 这种形象,谁还能多寻思啊?谁还敢问呐。 指定又是那王赖子死的事儿,县里又多派来人手抓哑巴来啦。 村民们至多敢在心里吐槽: 这么慢,早跑没影子了,想吃呢,还一拨拨来啥人? 来的人越多越可倒霉了。 听大王村的人讲,这些衙役吃住农户家,大王村家家户户要给凑口粮。 再这么三一拨两一串的赶来,没等抓到哑巴,各村就快要一起给凑口粮了。 而且各村里正还不敢出门得罪这些人。 真要是让凑粮,指定会让大伙给凑。 总是不能因为衙役办案吃点儿百姓粮食,就跑县衙去告状吧?那不是疯了嘛,里正生涯想结束吗? 再说,各村里正不可能更不会去得罪那人,都当上里正了,就不差凑的那点儿口粮。 所以说,甭管啥时候,倒霉的永远都是那些没招灾没惹祸的普通村民们,你说,和大伙有啥关系?唉。 游寒村村民们见到这些衙役进村,由于以上心理,就一叹,转头继续干活。 左小麦是前面抱着小外甥女,身后背着一筐蘑菇,赶紧低头去找猪,将猪羔子赶回家。 白天这一大帮人进村的事情,就如一股风一般,一刮就过去了,没人当回事儿。 游寒村的村民们,包括外村见到这伙人的村民们,哪里想得到,这伙人到了夜晚,竟然成了“鬼”。 衙役的衣裳一,里面是一身黑衣。 这些“鬼”带着能倒人的烟雾,在黑黝黝的夜晚,穿梭于各村之间。 …… 朱家。 朱兴德的大哥朱兴昌本来都醒了,想起身给祖父接接。 自从家里人重新“和好”。 就没再分,祖父应该归谁管、不归谁管。 祖父除了还吃德子的口粮,生活上的事儿,可以说,眼下谁有力谁管。 今老三倒动一天玉米累着了,二弟手指头骨折不行,朱老大就主动说,今晚由他陪爷睡,给爷半夜接。 但此时,朱兴昌觉自己怎么也爬不起身,像浑身发软似的。 他在晕过去之前,还搁心里寻思呢:艾玛,他这头疼病,好像又反复了。要不然咋会糊成这样呢。这不对劲儿啊。 而躺在朱兴昌身边的朱老爷子,更是被那透过窗纸的药熏到,手本来是攥着摇铃放在炕边,吧嗒一下耷拉下去了。摇铃掉在了地上。 更是好久没过炕,病都有些要大好啦,这一下子失去知觉又了褥子。 至于朱家其他屋的情况,也基本都差不离儿。 香进了屋,过了一会儿,药上来了,炕上的人通通被的啥都不知道。 朱兴德的二嫂孙氏,夜里穿着小衣睡觉,还被进屋的蒙面黑衣人给看了。 这些人进屋后,就开始翻找。 这朱家,哪里是没有舆图啊? 是连带字儿的纸张都少。 是啊,这一家子就没有读书的,以前有本看手相的书,还被左撇子相中给拿走了。 这伙黑衣人自然是没找到舆图,只翻出朱家伯母装钱的袋子,这是朱家分家,大房所有的银两。 还有朱家三位儿媳偷攒的银钱,攒的特别零碎,好些是铜板,以及兰草的那五两赔钱碎银。 “没有,撤。” 负责来朱家的几名黑衣人,将所有银两,还有朱家二儿媳孙氏娘家给陪送的银簪子揣好,带走急忙撤退。 朱家房子大。 平里,大有大的好处,大到玉米楼子都能搭好几个,瞧上去是真阔气。 而眼下坏就坏在,太大了。 为了多得地,朱家的后园子恨不得算算加一起要有几亩地、小十亩地,那么大那么宽。朱家房子还把一头,有一面没有人家,全是朱家的菜地,出了这片菜地就是村里的小道。 要是两面有邻居呢,甭管从哪面翻墙,至少还有可能会出现点儿响动。 这可倒好,这几人等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翻进来再跑走。 这几人还心不甘呢,跑到外面小路上,冲朱家方向啐了一口: “那么大房子,加起来就这么点儿银钱,还不够咱们几人去来院玩上一回的。这只够找仨婆娘,还得是那烂的,到时咋分啊。” “就是,早知道抢罗家那边啦。那面就一个老婆子好对付,听说家底还殷实得很。”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