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脸本就有些苍白,虽涂过脂粉,可也不能完全掩盖,偏生还穿了月白的罗裙,整个人更柔弱了几分,像是风一吹就要倒。 温柔地笑了笑,若梨抬起绕着杏粉披帛的纤细胳膊,在枝面前转了一圈。 层层叠叠,柔软飘逸的裙摆瞬时散开,上面绣着的花朵盛放,点缀的花瓣像是有了生命,纷纷飞扬。 倒也有些别致。 “昭云公主也会去的,我这样便足矣。” 双手叠置于身前,若梨角甜软的笑意淡了些,她透过窗户望向东方,眼底多少有几分忐忑。 希望能平安度过今。 主仆三人踏出正门,便看到正在马车前逗着追的裴屿舟。 这匹烈难驯的宝马此刻正低着头,享受着主人的抚.摸,时不时还会发出舒服足的哼哧声。 对上少年的目光时,若梨眼中的惊讶犹在,神有些傻傻的茫然。 她以为他不会与自己同行。 收回视线,裴屿舟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没同她说话。 昨晚被欺骗后的暴怒因着她嚎啕的哭泣莫名散去,到最后只剩失望。 但他绝不会接受婚约。 没有人可以安排他的人生,父亲母亲不行,程若梨更不可能。 含霜姑姑轻咳了两声。 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若梨慌忙垂下眼帘,在枝的搀扶下坐进马车。 一路未停,也没有人说话,来到城东的马球场时,那里已是人来人往。 有许多家世显赫的京中子弟,还有一些与若梨年岁相仿的少女,以及各家夫人,她们皆是盛装出席,惊夺目,让人目眩神。 一行人去往国公府的坐席时,正巧与换了骑装,准备下场的沈尚业,赵齐远面相遇。 被这二人当街调戏之事虽已过去半月有余,但若梨没忘,他们显然也是记得的。 “裴世子,真是好久不见,这位姑娘是……” 球杆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沈尚业双手按着柄,没什么形象地勾着,视线先是在裴屿舟脸上转了一圈,又再次转向他斜后方的若梨。 此刻头正好,他眼底的森森寒意却触目惊心。 少女小心地挪着步子,直到将身子完全隐在裴屿舟后面,清澈的杏眸中涟漪不断,十分不安。 他们如今定然猜到了她的身份,装作不认识怕是别有意图。 弯了弯角,裴屿舟漫不经心地把玩间的香囊,眼帘微垂,睨了矮他至少半个头的两人一眼。 “我妹妹,不过你们是……?”他拖长尾音,剑眉微微蹙了蹙,像是真的在思考对方的身份。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不过放眼京城,同辈人里没几个够资格跟裴屿舟翻脸,所以赵齐远忙不迭地挂上殷勤的笑容,开始向他介绍他们的身份。 余光狠狠剜过一副丢人狗腿样的同伴,沈尚业着心头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而躲在裴屿舟身后的若梨捏得发白的指尖悄然舒展,她终于抬起头,再次看向少年高大拔的背影。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我妹妹”三个字,原本心惊胆战,甚至开始做最坏准备的若梨却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险些落下泪来。 在外面,他竟还认她的。 裴屿舟如此,众人心下猜测纷纷,含霜的视线沉沉地扫过眼含泪光,没能藏住那份不该有的情的若梨,神冷了下来。 而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少女并未发现…… 背对她们的裴屿舟自然也不会知道“我妹妹”这简单的三个字,即将给若梨带去怎样的劫难。 此刻的他慵懒地笑着,桀骜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让人胆颤的戾。 少年的意思不言而喻。 废话都说完了,还不滚? 他不过随意释放了一点气场,沈尚业他们的腿脚便没出息地发软,二人僵着脖子饶到一旁,快速消失在他的视线。 冷嗤一声,裴屿舟矜贵的凤眸仍有几分凌厉。 再怎么样程若梨也是他们英国公府的人,两个不三不四的东西,也敢妄想染指? 领着若梨来到他们的坐席,裴屿舟没急着下场,只斜靠在主位上,单腿支起,另一条长腿垂落,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姿态称不上雅观,却又不显鄙,更多的是不受拘束随。 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的空位,若梨垂着眼帘,慢地剥着裴屿舟随手从果盘里拿的,丢给她的橘子。 她的身后,要上前帮忙的枝被含霜按了下来,只得继续默默地站在一旁。 将大半的橘子皮剥开后,若梨轻轻掰开一瓣,准备送进嘴里,也就在这时,裴屿舟磁疏懒的声音响起。 “我让你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狗吧。 第11章 困芳华 眨了眨眼睛,少女望向他,眸中一片让人想欺负的懵懂纯净。 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裴屿舟的喉结滚滚了滚,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后,他若无其事地别过脸,没再说话。 反应过来他意思的若梨看了看橘子,有些难过,但还是乖乖走上前,将它捧到裴屿舟面前。 没看她,少年直接把橘子拿过来,不留情面地道:“少自作多情,要吃自己拿。” 心间一梗,若梨罕见的有些恼。 刚刚还说她是妹妹,却又毫无预兆地翻脸不认人,想欺负就欺负。 可她终究是有理智的,因为含霜姑姑在。 “那你也自己剥。” 瓣翕动,若梨的声音比呢喃还小,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 “你说什么?” 长椅上的裴屿舟眯了眯眼,神危险,有所起伏的气场让若梨心底那点小脾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有些害怕,更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和莽撞。 缓缓后退半步,在裴屿舟和两个婢女神不一的注视下,若梨心慌意,嗫嚅着瓣:“我……” 只是许久她都没“我”出个结果,反倒是眼眶红了起来。 侧过脸,裴屿舟不再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语气烦躁:“听岔了,你能‘我’出个什么,回去坐着。” 心口猛然一松,若梨退回自己的位子前,扶着扶手软软地坐了下去。 场上的比赛异常烈,众人大多在看,议论纷纷,唯独他们这一处,静得诡异。 最后,裴屿舟坐不下去了。 他来时便穿着利落的红劲装,因此也不需要更衣,直接从小厮手里接过球杆,准备下场。 “世子,请您小心为上,莫要让长公主殿下忧心。” 他似乎是受了若梨影响,神不定,含霜不免有些忧心,忍不住开口提醒。 脚步停下,少年半侧过身,盯着站在若梨身后,低头向他见礼的女子,神微沉,眸也变深了,半晌,他冷冷开口:“含霜,掂量清楚你的身份。” 说完后,裴屿舟转身离开。 这些年含霜一直在若梨跟前,明面上在伺候,实则为监视,并执行长公主的命令对她加以约束,再加上女孩子软,从不反抗,她的架子不知不觉便大了。 但裴屿舟毫不留情地打醒了她,且是当着若梨的面。 叠在身前的双手微微颤抖,含霜脸泛白,难看至极。 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若梨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今天以后,子怕是要难上许多。 场上气氛热烈,国公府这边却像笼着一层云,格格不入。 比赛结束后,十几个小厮涌进场地,开始仔细检查清理。 在座的几乎都是人,自然清楚接下来要上场的人必定尊贵。 贵女们开始整理仪容,就连开怀畅谈的公子哥们都静了许多,不由自主地看向场内,有些期待。 在这间隙,苏贵妃挟着女儿姜昭云入席。 她身边的大太监在众人行礼问安之后,便尖着嗓子念比赛的规则与彩头,而当他讲出参赛人时,周围立刻沸腾起来。 就连知道裴屿舟会上场的若梨也有几分惊讶。 因为与他一队,一同参赛的还有太子殿下。 双方入场时,若梨一眼就看到了裴屿舟,而他的身边是一袭月常服,清贵优雅的姜昭礼。 比赛开始前,表兄弟二人默契对视,又几乎同时朝花团锦簇的观赛席上看。 隔得远,若梨不清楚他们在看谁,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与他们对战的是沈尚业和赵齐远,这两人虽不学无术,但在玩乐之事上颇有些能耐,所以整场比赛很有看头。 若梨从没见裴屿舟玩过马球,即使心里提醒过自己不能一直盯着,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骑着追,一袭红衣,英姿飒的少年引。 那一柄球杆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就算被围攻,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将球挥出去。 而姜昭礼是太子,尽管他说过不必顾忌,但沈尚业和赵齐远又岂敢有半分冒犯。 中场休息时赵齐远被换,苏贵妃的儿子,晋王姜昭琮上场。 下半场更为烈,太子有人牵制,沈尚业只忙着对付裴屿舟。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