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亲吻宛如踩着刹车一般停了下来。 苏渺挣开了他的手,凝视着他幽深的黑眸:“你有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迟鹰嘴角勾起几分浅淡的笑意,视线落到了女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袖t上:“难道你没有?” 这么热的盛夏天,还穿长袖子。 “遮遮掩掩的,怕我看到什么。” 苏渺眼底掠过一丝紧张,推开了他:“既然我们都无法坦诚相待,衣服都不敢,还做什么。” 在她转身的刹那,迟鹰将她拉了回来,撕开了她仅有的一件上衣。 “迟鹰!”苏渺下意识地护着前面。 而她手臂上那些浅浅淡淡的划痕,也全然地暴在了男人的面前,有几乎消弭无痕的,也有刚刚结痂的… 迟鹰的脸顷刻间垮了下来,本无心欣赏其他的风光,揪着苏渺的手臂,指腹反复地摩挲着,细细地看着这些划痕。 良久,他嗓音沙哑到宛如碾碎的枯叶—— “苏渺,你他妈这些年…到底怎么过的。” 第74章 秘密 苏渺固执地回了手, 抱着自己无可遮掩的上身,坐在边,愤恨地望着他, 眼角带着几分水光—— “你一走了之,还管我怎么过?” “我怎么过, 都不关你的事。” 迟鹰走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是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描摹过的身体,美到近乎令他窒息了。 但此刻, 他的心却被悲伤全然占据了。 他以为她会过得好,他以为她的小鹰可以很坚强, 像他一样… 但他错了, 彻彻底底错了。 他本不敢想象, 这几年他的小鹰究竟在怎样绝望的深渊里挣扎。 “自残, 会让你觉好一些?” 她偏过头,不回答。 “想我, 还是想妈妈?” 这句话宛如炸弹一般,女孩瞬间就绷不住情绪了,那是她最最最重要的两个人,是她耗尽了生命去思念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离开了她,把她抛弃在无间地狱里, 不得翻身。 迟鹰伸手起她一缕乌黑的长发, 用指轻轻地替她梳理着:“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苏渺用手背狠力擦掉眼泪, 眼倔强。 迟鹰见她这一副宛如青期叛逆小孩一样的模样, 索捏住了她的下颌,她和他对视—— “苏渺, 从今以后, 我每天都会检查你的身体。” 她愤恨地望着他:“你管得着我吗。” “让我发现多一条伤痕。” “怎样, 打我啊。” “我不打你。”迟鹰吻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眼神坚定有力,带着威胁,“我陪你见血。” “……” 苏渺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绝对狠得下心来。 她擦掉了眼泪,也推开了他的手,情绪平和了下来:“今晚没兴致了,找件衣服给我穿。” 迟鹰转身去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篮球衫,鲁地给她笼上。 看到她身上那种自残的痕迹,他哪里还能有这个兴致,心都要疼死了。 “以后心里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找我。” “你还会走吗?” “迟鹰一辈子都要拴在你身上了。” 苏渺的心定了定,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迟鹰,你把我看了,现在轮到你对我坦诚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下次。” 说罢,迟鹰转身去了洗手间。 苏渺躺在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似有长长地松口气。 给他看了,就像代了一项令人忐忑不安的作业似的。 她真的怕迟鹰因为这个怪她、骂她。 他没有怪她,他怪自己。 又不知道他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迟鹰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细密的花洒宛如雨点冲刷着身体。 苏渺穿好衣服来到门边,磨砂的推拉门映出了她娇小的身影轮廓。 “小鹰,不要偷看。” “锁门了?” “没有。” “那我能拉开门,光明正大地看吗?” “不可以。”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以前不都给我看过吗?怎么现在就不能看了。” “别问。” …… 迟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已经离开了。 他抬起头,看到薄雾朦胧的镜子里那个因为这几年频繁的手术而布疤痕的身体,如枯枝败叶一般残破。 的确,让她看到这个…他比她更没有勇气。 迟鹰仰起头,闭上眼,任由花洒里冷冰斌的水冲浇着他利落的脸庞。 他也曾和命运抗争,不信天、不信命,只信他自己。 青年少无所惧。 他甚至用这具身体去挑战生命的极限、攀过珠峰,见过冲破黑暗的第一抹天光,何等的盛大而壮丽。 那一刻就算是死了,迟鹰也觉得无憾无悔。 但年少的时光终将过去,而今的他带了一身伤痕回来,如何敢不信命。 他再不复当年的狂妄,因为过去四年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祈求,祈求老天垂怜,让他见到明天的第一缕光,让他可以留着一口气,或许还能拥有一个稍许健康的身体,回到心的女孩身边,便已无憾。 迟鹰关上了花洒,擦干了身体,间那一枚象征着挣命运的鹰翅刺青、早已经被洗掉了。 他将她的名字刺到了后。 如果老天不肯施舍怜悯,迟鹰会带着她的名字进入坟墓。 墓志铭上大概会写—— 他不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他困在了所的肩上,却长眠于异乡。 …… 研究生的课程还没有开始,但苏渺已经去学院报到了,这几天总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迟鹰有为期一周的时间都在参与研讨会和开设专业讲座,苏渺在食堂打饭的时候都能听到身边女孩议论,说计算机学院来了一位帅得没有天理的博士师兄在开讲座,阶梯教室几乎爆,连门口都站了人。 苏渺觉得她们所说的“帅的没有天理”委实夸张了些。 有么帅吗? 苏渺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描摹着他的容貌,想到十七岁那年,迟鹰说他对她“见起意”,但实际上,苏渺才是。 认识他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这般地惊她,哪怕是帅哥云集的大学校园。 大概…不算太夸张。 他的颜值比他的实力更加耀眼。 有一次,迟鹰讲座,她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阶梯教室外,但还是没有勇气迈步过去,只站在楼外的银杏树下发了一会儿呆。 她不敢去听他的讲座,也怕见到宋言会自卑,甚至不敢正视他的优秀。 可能已经趋近于病态了吧。 她甚至想过,如果迟鹰是路兴北一样的出身,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有那么遥远的距离了。 可如果迟鹰变成了路兴北,她还会喜他吗? 如果两个人换脸,仅仅只换脸… 不,不会。 她喜的迟鹰披着一身灿灿的光芒,勇猛恣意,能够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做到登峰造极,她喜更优秀的人,甚至可以说…她喜最优秀的那一个。 所以妈妈说的对,她就是心比天高。 明明出身于最污浊的泥淖中,却还是向往一些遥远的美好,就像幼年时在橱窗里见到的那个漂亮洋娃娃。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