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了傅沉寒,傅沉寒却仍旧是很冷漠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够让他动容的东西,哪怕是亲生的呼唤。 但是他到底还是上前了几步,就站在老太太的前,垂眸看着她:“怎么。” 傅老太太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这个老人一辈子都盛气凌人的很,如今即将吹灯拔蜡,倒是从浑浊的眼珠里透出些脆弱来,她静静地看着傅沉寒好一儿,才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沉寒,你我相看两厌大半辈子,不敢说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她嘴颤抖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室都安安静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沉寒和傅懿书的母亲魏妤,几乎是整个傅家的忌,这位故去的傅家当家主母,是傅家两位少爷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亦是傅老太太讳莫如深的忌讳。 傅沉寒几乎没有和傅老太太谈论过这件事,傅老太太不敢,她怕傅沉寒因此彻底与傅家离心,傅沉寒不屑,他要的真相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从不需要别人的解释澄清。 但是如今,傅老太太弥留之际,她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她和傅沉寒这个孙子之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还能谈论了。 傅沉寒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就好像如今绵病榻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的老人,不是他的亲人一般,连声音也并未柔软半分:“你想说的就这个?” 他嗤笑一声:“要是真的让你得手了,你以为我会放任这么多年?” “……”傅老太太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认命似的,喃喃道:“……你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无法掌控的孩子,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 她看着天花板,就好像看见了重逢的故人一般,笑了出来:“我记得傅漠第一次带着你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对你母亲印象很好的。”她深深叹息一声,“只是她……不能留在傅家。”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记忆就像是老照片一样褪了,但是她仍旧记得那天是个清朗的有些微风的子,魏妤穿着一身淡绿的连衣裙,被傅漠带着走进家门的时候,她那时候看着魏妤,其实是很喜的。 漂亮,端庄,大方,配得上傅家主母这个位置。 只可惜…… 傅老太太咳嗽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心口,眼睛忽然瞪大,道:“沉寒,懿书,我最近时时梦见你们父亲母亲,如今我也终于要去见他们了。” 傅懿书对是有真情的,毕竟他从小就是带大的,声音沙哑的道:“……您别说这些。” 傅老太太摇摇头:“这次真的不行了。” 她缓缓地说:“我这一辈子,善恶功过自有人评说,很多事情我都不后悔,除了……”她深深地看了傅沉寒一眼,那一眼的真心有多少假意又有多少,姜咻并不知道,但是她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时,心头有些不可抑制的泛酸。 傅老太太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都出去吧。” 一屋子人很快就散了个七七八八,窦珍瑞犹豫着不想走,但是看见傅沉寒冰冷的脸时,她吓一跳,赶紧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姜咻和傅沉寒一起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天上月朗星稀,清风阵阵,忽而让姜咻想起了四年前的某一天,那时候老太太忽然犯了病,她出手救了人,之后也是这样和傅沉寒并肩回甘棠院。 四周非常的安静,傅沉寒忽然问:“她还有多少时间?” 姜咻愣了一下,随即道:“医生说的差不多,我看老太太的面,恐怕就是这周之内了。” 傅沉寒忽而笑道:“其实我刚刚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时候,心里有些觉得很可笑。” 姜咻抬头问:“为什么?” 傅沉寒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她不喜我母亲,我长得和母亲很像,她也不喜我。” 幼年的时候,别人家孩子都是爷爷的心肝宝贝命子的时候,他的看见他就生厌,似乎恨不得一刀解决了他干净。 那时候傅懿书还没有出生,傅漠在外出任务,魏妤在花园里研究刺绣,他就坐在魏妤身边看书,那是他童年里很难得的安静的时光,他记得傅老太太趾高气扬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碰落了魏妤的绣棚,于是弯去捡,傅老太太却一脚踩了上去,那时候从老太太垂眸看下来的时候,眼睛里的恶意,傅沉寒现如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傅漠死了,魏妤也死了,傅沉寒和傅懿书成了孤儿。 但是好在,傅懿书长得很像傅漠,傅老太太屋及乌,对傅懿书很好,教养在身边,但是傅沉寒那张致相貌完全遗传自母亲,傅老太太多看一眼都心生厌烦,所以很多时候,她把傅沉寒关在甘棠院李不允许他出门,傅懿书不明白为什么,傅老太太就对他说:“他不是你哥哥,他是吃人的怪物,你以后不要和他玩,他会害死你的。” 傅懿书并不相信,他经常偷偷来找傅沉寒,傅沉寒却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似乎也不是多在乎这个弟弟。 后来,傅沉寒羽翼渐丰,傅老太太再也拿捏不了他,即便傅沉寒没有傅家家主的身份,他仍旧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站在了京城这个望之都的权力巅峰,连她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小心对待。 傅沉寒并不喜回忆这些往事。 但是或许是今夜凉风袭人,又或许是傅老太太行将就木,又或者……只是想要把一直深埋在心里的委屈,说给一个会心疼他、怜惜他的人听罢了。 傅沉寒微微勾起角,道:“我记得有一次,是端午节的时候,家里面在包粽子。”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