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竹椅上,拿起水烟筒,了口烟,道:“我是怕他不回来。那你怎么办?守一辈子活寡?!这个婚结的……闹心!” 不回来她可以起诉离婚,多简单的事,她还省了以后给他赔三倍的礼金。 红果买了一车煤,到了周末,她姑姑来帮忙一起在院子里做煤球。 过年的时候,顺嫂亲戚送她家一只母,顺嫂没舍得吃就留着下蛋。母平常老在院子里瞎逛,还到处拉屎,红果一家都很嫌弃。 那母来啄煤球渣子吃,霞姑赶了几次都赶不走,便拿旁边的扫帚打了那母一下,结果被顺嫂看到了。 顺嫂便在院子里骂自家的母:“那么大的院子你不去,偏要走到人家眼窝子底下去,不啊。” 李晓青听不得这些指桑骂槐的话,便道:“那么大的院子,偏到我们这儿来扒拉,确实!” “你说谁?”顺嫂跟李晓青就是一对冤家,“你说谁啊?!” 李晓青回怼:“不是说母吗?你骂的是母,我骂的也是母。” 霞姑和红果忍不住笑起来。 顺嫂见一向温顺的红果也跟着笑,忍不住奚落道:“笑什么?天天烧香拜佛也没用!美国那位早跑了!白白给人暖被窝了吧!” 李家的三个女人都顿住了,李晓青和霞姑都有些心虚,都拿不定宗炎究竟是不是真的跑了。 顺嫂见她们都愣住,知道自己说对了,她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嘲讽道:“被一个男人抛弃不要紧,结果又被另一个男的给白白睡了,那就真的是自己犯了。” 红果之前从来没跟邻居们吵过架,一则是李家女人们战斗力不差,轮不到她说话,二则,她原也确实嘴笨。 但穿过来半年时间,这种大环境耳濡目染的,她逻辑本来就强,还能骂不过一个泼妇? 她能骂!还要不带脏字的骂! 她把蜂窝煤模具往地上一惯,转过身来,“顺嫂,下次你男人打你的时候,来叫我。” 这回轮到顺嫂愣住了。 之前被自家男人殴打的屈辱顿时灌上心头,顺嫂狠狠地刮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打女人,我可以帮你打打你的男人。” “你!”顺嫂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我就算是真的被男人抛弃,也比你在这里委曲求全被男人打强。” 顺嫂被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出来,她强颜笑道:“饿死鬼在这儿笑话别人喝粥!真是好笑啊!” 红果讽刺道:“你何止喝粥啊,你这是喝了两家的粥。” 这话一出,顺嫂瞬间蔫了!喝两家的粥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吵下去真撕破脸皮,那没有脸的是她自己。 李晓青和霞姑心里了,李晓青马上回过血来,战斗力拉,正要踩上两脚,结果门口进来一人,那人大声问:“李红果家在这儿吗?” 霞姑应道:“在这儿。什么事?” 那人没理会,快速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个大家伙进来,霞姑忙走过去问:“什么东西啊?” “大彩电,进口货。” 红果放下模具走过去,想要阻止他们往里搬:“我没买彩电啊。” 因为店里经常需要冻一些食材,她刚掏钱买了冰柜,她没买彩电啊。对于大彩电,她是想着等卖了手上这个玉石,再匀出点钱来买个国产电视机就好了,谁要买进口的。 抬货的两个人不得不把电视放下,刚才来问话的人,从斜挎包里拿出送货单,又看了一遍,说:“封家巷封家大院西跨院正房李红果,是不是?” 是没错,但红果没买啊,她问:“谁买的?给钱了吗?” “谁买的我就不知道了。不给钱,老板怎么会让我们来送货?” 红果想着该不会是场口的那些老板送的吧,她赶紧拒绝,说:“我没买,这电视我们不能收。” 还有送电视都不收的?送货的没脾气了。 站在红果旁边的霞姑忙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了句:“给过钱了。怎么不能收?” 红果轻轻“嘘”了一下,坚持不收。 送货的没办法,只好问:“家里有电话吗?我们从县城大老远来的,不能白跑一趟,我得给老板打个电话问清楚。” 老吉正站在月门前看热闹,他难得大方说道:“我家有电话,去我那儿打。” 他手往背后指了指,“这我家,你进去问我闺女电话在哪里。” 那人打电话去了,另外一人站在院子里守着电视机,老吉围着那电视转了几圈,啧啧称奇。 “25寸进口大彩电,至少要大几千块,谁出手那么大方?!怎么不给我送呢?” 他对守着电视机的人说:“你送我吧,我今天就改名叫李红果,我收。” 大家都被逗笑了。 没一会儿,那人打完电话回来,说:“地址和收货人都没错。” 红果问:“谁买的?” “说是一个姓宗的男的。” 哦。 红果松了口气,不是场口硬送来的贿赂品就好。 李晓青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之前还担心宗炎不回来,结果一回来先去给她家买了台大彩电,真是倍有面子,她开心笑道:“原来是我们家女婿买的,快快快,送进来。” “没错是吧?” 霞姑道:“没错,是我们家的。对不住了,没搞清楚。你们跟我进来。” 李晓青故意对着顺嫂的方向,大声说:“我们家女婿宗炎买的。” 老吉微微皱着眉头,他问红果:“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难怪之前一起来抓他,是他糊涂了竟然没发现端倪,真以为红果只是帮宗炎做事。 李晓青笑道:“早领证了,等着喝我们家喜酒吧。” “嘭”的一声响,顺嫂把自家的门框都快甩掉了。 大彩电安装好后,送货的人还帮忙调好了频道,飞叔起后搂着小宝两个人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红果难得心情舒畅,她让霞姑准备了一桌子好菜,还让李晓青把家里姑爷也叫来一起准备晚上补个团圆饭。 酒菜都备好了,但并没有等来宗炎。李家一大家子人边看电视边等着,结果没等来人,未免都有些失望。 飞叔为自家侄子打圆场,说一定是在忙要紧的事,明天就该回来了。 红果倒不在乎宗炎是哪天回来,早几天晚几天并没有那么重要。谁见过员工想要老板回来的? 吃了晚饭,红果上楼卷了铺盖准备回自己房间睡,她怕宗炎半夜杀回来,误会自己鸠占鹊巢,再大半夜的把她给轰出来,她还没处说理了。 时间不早了,红果关了电视机,赶大家都去洗澡睡觉,老太太舍不得用电。 这边刚关了电视,那边看孙女抱着被子下来,眉微拢,问她:“你打算睡哪?” 霞姑和小云真准备回房,小云因为占用了红果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睡客厅吧。” 小云一头短发,去年才初中毕业,在红果眼里还是个孩子,她也不忍心让人睡客厅,便道:“我睡爷爷房间。” 沉下脸来坚决不同意,她不给开房间门锁,“你睡哪儿睡哪儿。”说完赶着元宝回房睡觉去。 过了好一会儿,红果又忍不住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发现大家已经散了,霞姑正拎着个桶去洗澡,小声问:“上去了?” 霞姑摇头撇了撇嘴,她指了指爷爷的房,这才发现对面房门底下漏出一丝灯光,忙走过去推开门,只见红果已经躺在小上裹着被子在看书。 红果扯了扯门锁,看向红果道:“你倒是能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旁门左道。” 红果踢了踢脚下的被子,挑眉调皮一笑:“早点睡。” “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睡的地方。” “我不怕。”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实在拿红果没办法,只好退了一步,道:“越来越没王法了。” 这个家以前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结果现在孙女长本事了,经常抗旨不从,她竟然也不恼怒,心底还高兴的,她也纳闷,只能叹自己果然是老了。 红果拿了两个枕头靠着趟上看书,这房间里的那些专业医药书籍她看不懂,随手了两本小说来看,都是古典小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起身放回书架去。 挑来挑去还是《红楼梦》有点引力,她把《石头记》出来,上册被桂英接走了,她看的是下册,《红楼梦》她悉,随便翻开一章都可以看的滋滋有味。 结果一看看到半夜,糊糊听到“咚”一声响,她赶紧坐起身,才发现原来自己睡着后书本掉地上了。 她探身去捡起书本,书皮不小心滑落,她又去捡书皮,才发现地上掉了一页纸。 捡起那页泛黄的小小纸片,这应该是夹在书皮里的,上面用水笔画了一些看不明白的三角形、圆圈和线条标记。这是什么?看着像是残页,并不齐全,她实在看不懂,便把纸片夹回书中,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 如果她没猜错,她爷爷是死在这个房间的吧?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家情愿把房间荒废也不用,她不信鬼神,但信,是害怕的。 窗外飞来一直灰的蛾子,在灯泡周围扑闪着,她起身把灯关了。 第二天桂英看店,红果和霞姑一起去百货店买了一整套新被面,被面买回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最近天气好,太猛烈,不过半天功夫就全干了。 宗炎在省城买了一辆吉普车,办好所有手续,临近傍晚才到家。 院子里都静悄悄,李家门敞开着屋里没人,结果上楼发现他房间门没锁,门上还挂着房东的备用钥匙,里面有人在说话。 进去一看,红果和霞姑两人正在给他的铺上大红的被子。 只听红果说:“你把套那个角拉直,差一点。” “这样直吗?”霞姑回过头看到宗炎,吓了一跳,马上扯了扯她二姑。 “扯我干什么!”红果回头一看,只见宗炎手里提着个旅行箱站在门口。 宗炎礼貌地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我孙女婿回来了。”红果跟霞姑打趣了一句,然后对宗炎笑道:“我们在给你和红果准备新房。” 宗炎打量着红彤彤略显俗气的铺,对于这突然的安排不由微微皱眉,“她知道吗?” “等她下班回来就知道了。” 看来是老太太一厢情愿的安排,他把行李箱拉到换衣间里,没表态,他不会反对,这种事男人就不应该反对。 这边铺整理好了,霞姑又下去搬别的东西。 心底早就打了好几遍的腹稿,她盯着宗炎,说:“之前我们说好了年后摆喜酒的,但我听你飞叔说你家在国内确实没其他亲戚了,我家亲戚也不多,双方又都没有父母主持,我想着这喜酒就不摆了吧,你说呢?”wEdalIAn.COm |